第39章(1/1)
得知目的地是平阳大厦时,我又是本能地一惊,乃至一路上都没说几句话。
不光我,大家好像都无话可说,除了李俊奇会偶尔回过头来喷两句。
据他介绍,大胸女在艺术学院读研二,明年毕业。
后者挺挺胸说是的,完了又补充一句:“你们乐队很牛,啥时候还有演出啊?”
刚想说点什么,陈瑶就在我大腿上狠狠掐了一把。
“噢。”
我回答她。
到达目的地时近两点,捷豹一直开到了大厦正门口。
中央公园郁郁葱葱、鸟语花香,除了马路太宽,这大自然的嚣张气焰都快赶上我们位于荒郊野外的X大东区了。
而高耸入云的平阳大厦如此真真切切地屹立于眼前,多少让我的膀胱有点压力。
这个柱状物造型非常奇特,应该相当全面地体现了我校园林学院前院长郭晟的奇特脑回路:底座是八角形,中间是圆形,临近顶端时又突然鼓起一个大龟头。
真让人不知说点什么好。
平阳大厦建于1997年,222米,共58层,以8层为界,下面是商铺,上面是酒店。
商铺自然高大上,几乎全省的奢侈品专卖店都在这里了;酒店嘛,正是所谓“白金六星”的平阳大酒店。
以上信息承蒙因特网、陈瑶,包括李俊奇和他的大胸女友友情提供。
在大堂招待带领下,穿梭于也不知道什么长毛地毯上时,李俊奇说:“一楼几个茶点铺都不错,星巴克啦、罗多伦啦都有,前段时间开了个什么日本料理,也不错!”
虽然搞不懂他说这些是什么意思,但除了点头我好像也别无选择。
平阳大酒店有两部专属电梯,外加一部刷卡式VIP电梯,李俊奇掏出磁卡刷了刷,后者便直接把我们送到了57层。
有点神奇。
打电梯出来,倒不是什么富丽堂皇震惊了我,而是头顶隔三岔五、雨丝般下垂的巨大水晶灯。
老实说,我有点胆战心惊,生怕它们会星星点点地坠下来把我等砸个半死。
两男一女查验了李俊奇的白金卡后才放行,这种酒店怕是世上少有。
招待们三三两两,男的礼服,女的旗袍,植物般点缀在红褐相间的木质走廊里。
温柔饱和的灯光使他们的脸看起来有点圆滑,像一颗颗在溪流下冲刷了几百年的鹅卵石。
走到前台时,夏天带给我的汗水已完全凝固下来。
但李俊奇并没有上前询问,而是给陈晨打了个电话。
身侧凹凸不平的墙上镶着两只硕大的孔雀标本,左侧孔雀的尾巴指向一块伞状的石头,上书三个字,还盖个红戳。
颇费了一番功夫,我才发现草书写的是“平河会”,至于红戳,不好意思,文化有限识不得。
很快,在招待带领下我们步向包间,而陈晨将像个深闺淑女那样扫榻相迎。
当然,如你所料,该淑女忘了学习一件事——怎么笑。
这老乡开了门就往回走,一句话也没有。
直到在乌龟壳般的沙发上坐定,他才说:“坐啊。”
他用的是平海话。
真是谢天谢地,不然我还不知道敢不敢坐下来呢。
我和陈瑶分享了一个乌龟壳,李俊奇和大胸女分享了另一个乌龟壳,我们中央还躺着一个更大的乌龟壳。
上面摆着一个烟灰缸,一块表,两只高脚杯,其中一只里还有小半杯红酒。
陈晨抓起来,闷上一大口,半晌才说:“喝什么,随便点。”
这下变成了普通话。
据我目测他的鼻子也没啥问题。
我让大胸女点,大胸女让陈瑶点,陈瑶又让我点。看了看价目表,又看了看李俊奇,我说:“来支青岛得了。”
“靠,”李俊奇夺过价目表,“给谁省呢,还是我点吧。”
然而东家并没有给他机会——“行了,行了,”陈晨抬头面向招待,“就XO吧,轩尼诗。”
“你俩呢?”他指的是两位女士。
“不知道啊。”大胸女撇撇嘴,挺了挺胸。陈瑶瞥我一眼,没说话。
“把我那瓶大拉菲拿过来吧,再来两个大果盘。”
就在招待拉住门把手时,这老乡又说:“还有半盒大卫杜夫,一起拿过来。”
说完这句话,他便放下酒杯,瘫到了沙发上。
很显然,一下子说这么多话有点过于消耗体力了。
女经理过来时终于打开了点歌系统——说来奇怪,大家好像都忘了来这儿的目的,一个个要么闭口不言,要么东拉西扯(比如李俊奇,一个劲给我吹老崔怎么怎么牛逼),竟没一个人想着唱歌。
仨招待跑了两趟才把东西上齐了。
女经理紧随第二波招待而来,进门第一句话是:“都不见你来啊。”
很亲切,笑容如簌簌掉落的花粉。
“我倒是想来。”陈晨依旧瘫在沙发上。
“哟,咋地,你伯伯还能吃了你?”
这句是平海话,相当地道。
我不由多瞅了她两眼。
此人大概三四十岁,白衬衣西装裤,鹅蛋脸俏生生的,微黄卷发非常短——可以说在现实生活中,我从未见过女性留这么短的发型,除了尼姑。
身材还不错,不太高吧,也有腰有屁股。
这会儿趴在液晶显示器上,臀部更是圆滚滚的,分外惹眼。
于是李俊奇啪地在上面来了一巴掌。
“王八蛋,当女朋友的面也敢这样,再你妈乱来,老娘找李红旗削死你个龟儿子!”
她对着李俊奇就是两巴掌,再大力点兴许能把后者的背给拍直了。
李俊奇呵呵呵的,大胸女倒完全无所谓,已经对着触摸屏点起歌来。
如此精彩的好戏也只是吸引东家瞟了两眼,然后他坐起来,点上了一支雪茄。
我猜这就是“大卫杜夫”。
很快,他把烟盒推了过来,但我指指喉咙谢绝了。
陈晨也没说啥,一边吞云吐雾,一边把玩起手里的打火机来。
这个火机倒很一般,也不是啥牌子,几十块钱吧,跟我之前的一款挺像。
“开喝吧?”他把火机揣兜里,摆开三个矮脚杯,随后就拎起了那瓶轩尼诗。李俊奇还在呵呵呵,拽着女经理的手,喉结都一上一下的。
“行了,你鸡巴还喝不喝?”
陈晨不满地撇了下脑袋。
于是李俊奇就不再呵呵呵了,他也摆上三个矮脚杯,拧开了冰水桶。
“就着冰水喝,”这货满脸通红,笑意尚未褪去,“味道更纯正。”
女经理也是红霞满面,整理了好半晌衣服,然后说:“咦,刚那谁说你带了个大美女过来,人嘞?”
陈晨没搭茬,而是问:“你要不要也来一杯?”
“切。”
女经理在陈晨肩上扇了一巴掌就扭了出去。
不知是不是错觉,那屁股似是肥了些许。
就在陈晨把酒杯推过来的一刹那,我猛然发现他左手腕上有两道暗红色的疤痕,“丫”字开口又河流般地交汇到了一起。
搞不好为什么,我眼皮不受控制地就跳了一下。
白兰地我也喝过,在小舅那儿、在大学城饭店、在平海的那些平价酒店里,但轩尼诗XO还是第一(次)喝。
学着两人的方法尝了尝,也没品出什么好来。
入口甜、酸,后来有点苦,接下来就是辣,黏糊糊地在喉咙里裹上一团,这大概就是所谓的醇厚吧。
当然,我得承认,并不比青岛差。
而此时陈瑶扭过脸来:“给你挑了好几首歌儿,一会儿好好唱。”
陈瑶很喜欢迪伦的《手鼓先生》,于是我只好唱《手鼓先生》。
喝点小酒,感觉刚好,可以说相当自我陶醉。
一曲即将结束时,不经意地一瞥,我发现陈晨打身后的一个巨型乌龟壳里走了出来。
说实话,之前我一直以为是装饰,没想到竟然别有洞天。
他背心松垮垮地耷拉着,挨沙发坐下就闷了一口酒。
大胸女说:“陈晨你有啥拿手的,我给你点。”
“你们唱吧,”他又闷一口,犹豫了下,“你看着点呗。”
在陈瑶唱王菲时,这厮再次进入了乌龟壳。
这真是一种令人惊讶的设计,你以为是装饰,其实是个厕所或者其他的什么。
当然,厕所的可能性不大,除非老乡有尿频的毛病。
等陈晨再出来(他已进进出出好几次也说不定),我已经续上了两次酒。
不得不承认,这玩意儿越喝越有味道。
我甚至主动跟东家碰了一杯。
他抿了口冰水,一饮而尽,只是脸上那星星点点的汗珠令人不知说点什么好。
李俊奇唱完《假行僧》(冯巩般嘹亮,璀璨的驴鸣),陈晨又起身向乌龟壳走去。实在忍无可忍,我只好问问前者乌龟壳背后是个啥。
“衣帽间?谁知道,靠啊。”
李俊奇续上酒,又开始猛吹崔健。
这逼中毒太深,除非开颅取脑怕已无可挽救。
一曲Tom Waits后,在膀胱的逼迫下,在李俊奇的指点和我的直觉探索下,鄙人成功地摸到卫生间并打开了门。
如你所料,那是另一个巨型乌龟壳。
如果非要说是一口锅,我也不会有太大意见。
锅里却精致得令人惊讶,洗面池、淋浴、造型奇特的马桶,浴巾、睡袍,连洗漱用品都是爱马仕的——如果它真的生产这类东西的话。
马桶正上方裱着一幅梵高的《星空》,淡蓝和浅黄色漩涡直晕人眼。
这恐怕就别有用心了,正常人在排泄时实在不应该思考太过扭曲的东西,包括一些视觉上的形而上引导。
出于健康考虑,印象派哪怕用来擦屁股,也不该糊在厕所的墙上。
我是这样认为的。
如你所见,这泡尿太过漫长,以至于我的思绪有点天马行空。
当尿们开始沿着马眼无力地往下滴落时,我突然就听到一种摩擦声。
或者说撞击声更为恰当,比如桌腿不够平整,再比如桌沿蹭在墙上。
一瞬间我意识到声响来自隔壁,也就是“谁知道”的“衣帽间”。
甩完尿液后,神使鬼差地,我隔着马桶把耳朵贴到了墙上。
原本我只想试着凑过去而已,可它自己就死死贴了上去。
很凉,很爽,真的有撞击声,而且响亮了许多。
几乎电光石火间,一幅交媾图就打我脑海里蹦了出来。
但我还是觉得过于夸张了,何况除了“撞击声”再无其他声响。
冲完水,看到洗面台上大“H”标识的洗手液时,我一把就给手腕粗的透明瓶盖拽了下来。
这是小学自然课就学到的声音传播原理,我也搞不懂自己哪来那么大的实践劲头。
简直一阵风似地,我便倒骑在马桶上隔着大瓶盖把耳朵凑了过去。
确实是撞击声,很有节奏,此外,还有若有若无的呻吟声,同样很有节奏。
当下我头发就竖了起来,虽然这头毛碎从来也没趴下去过。
十来秒的适应期后,我搜索到了更丰富的声响,比如男性的喘息声,比如肉体的拍击声。
前者断断续续,像被人扼住了咽喉;后者厚实低沉,我不由自主地想到一个肥硕的肉屁股。
仿佛是为了印证我所思所想,隔壁兀地响起一声清脆的“啪”,伴着女人的轻哼,接连又是两声“啪”。
“这大屁股。”
是的,陈晨喘着粗气说——一字一顿,跟拿小刀硬剜出来似的,想听不清楚都难。
女人似乎说了句什么——也许并没有,反正这会儿连呻吟声都消失不见。
或许我也该推开乌龟壳,回到美妙的酒精和音乐中去了。
然而毫无征兆,随着“嘭”的一声响,撞击开始变得疯狂,厚实的啪啪声也响亮密集了许多。
女人“啊啊”两声,又低了下去,似是呜咽,却又几不可闻。
我真不知说点什么好。
不多久,撞击总算停了下来。
“还不是湿了?”
确实是我那老乡忧郁而冷漠的声音。
可搞不好为什么,听起来跟平时不太一样。
“上面也脱了。”伴着“啪”的一声,他又说。我这才意识到这逼用的是平海话。
条件反射般,华联的浅黄色肥臀、刚刚的女经理、甚至篮球场旁张罗着止鼻血的女孩们一股脑地蜂拥而出。摩挲声,木头的咯吱声,然后墙壁“咚”地一声闷响,只剩下男女的喘息。女人说了句什么,很低——但确确实实说了,我不由想到冬日清晨一张嘴就冒出来的白烟。之后隔壁就安静下来,漫长而干枯,据我估计起码有一分钟。相应地,脖子的僵硬感立马就跑了出来,李俊奇的歌声也忽地嘹亮起来。很熟悉的旋律,Lou Reed的《I'll Be Your Mirror》,真是不敢置信,哪怕这货有点五音不全。
在我犹豫着是否离开时,墙上突然响起一阵摩擦声。
等我贴上大瓶盖,撞击声又再次响起,一点也不客气。
还有呜呜声,四处躲闪,忽又变成低喘和轻哼。
女人的呻吟很近,那一丝丝婉转的气流透过钢筋混凝土,透过高级木材和瓷砖,渗出一种说不出的妩媚。
摩擦声非但没有停止,反而攀上了撞击的节奏——毫无疑问,女人靠在墙上。
陈晨肯定站在她大开的两腿之间,神经病似地挺动着胯部,甚至把玩着两个奶子。
我感到老二硬得发疼,而轩尼诗的醇厚正化作一团团热气在筋骨血脉间四下飞窜。
就这么持续了一阵,撞击声越发猛烈起来。
女人压抑的闷哼在墙壁的摩擦中逐渐高亢,乃至最后只剩下了哈气声。
伴着几声密集而张扬的咚咚响,陈晨的喘息兀地清晰了许多,仿佛就黏在墙上。
“骚屄!干死你个大骚屄!”气流的末端,几个字痉挛着滚出喉头,潮湿而尖利,听起来简直像老鼠叫。
近乎挣扎着,我掀开锅盖,回到了卡拉OK的甜蜜抚慰中。
大胸女也不知在唱一首什么歌,逼逼叨叨的。
她把室内仅有的仨人当作观众,手舞足蹈得不亦乐乎。
吊带下的大胸在忽明忽暗中轻轻跳跃,像两只被禁锢的气球,而它们必然,必然,憧憬着飞到天上去。
李俊奇说,你可真能拉,该不会来痔疮了吧?他翘着光脚,红光满面,嘴里还叼了根大卫杜夫。
陈瑶问我没事吧,完了就抱怨好几首歌都切过去了,想唱你自个儿选去吧。
陈晨却一直没有出来,令人惊讶。
我尝试着去搜索乌龟壳后的动静,理所当然,一无所获。
猛灌了半杯冰水后,我笑着捣了李俊奇一拳,问陈晨在屋里干啥。
“靠,”他咳嗽两声,“谁鸡巴知道,有人请客就行。”这么说着,他也往“衣帽间”瞅了一眼。
“谁鸡巴知道,”他又说,与此同时扬了扬手里的雪茄,“你咋不来一根?”
接下来,陈瑶唱了首《Pissing In The River》,拿腔拿调,很有味道。
李俊奇又唱了遍《假行僧》,还非要拉着我合唱,令人无比蛋疼。
直到郭富城那傻逼在显示器上蹦出来,大胸女才开始喊陈晨。
接连两三声后,他才应了一声,依旧没出来。
他不唱自然有人唱,比如李俊奇,这逼在明明暗暗中扭动着身子,冲我直招手:对你爱爱爱爱不完。
我突然就觉得自己掌握了一个秘密,非常不幸,此时此刻,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这种感觉很不好,像块石头铬在胸口,又像误食了几两巴豆全身虚脱飘飘欲仙。
墙上满是凹凸不平的鹅卵石,鹅卵石上点缀着看起来像蜡烛的灯,窗帘、帷幔、屏风宛若死气沉沉的水草。
我这才惊觉大家坐在一个池塘里。
陈晨出来时,我们四个人正对着果盘狂啃。音响里的伴奏在大快朵颐间变得空灵。说不上为什么,我老觉得自己还能吃下去一些东西。
“咋不唱了?”他虽然没有大汗淋漓,但起码也是油光发亮。
“等你呢呗。”大胸女挺挺胸。于是陈晨就跑去唱了一首歌——选了好半天,周璇的《永远的微笑》。还凑合,比陈瑶是差了点,不过还能听。
衣帽间里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唱完这首,他似乎有点意犹未尽,趴到触摸屏上捣鼓了好一阵。
当然,我等并未再次欣赏到此人美妙的歌喉——打小乌龟壳上站起来,他两个跨步就坐到我们身边的大乌龟壳上。
稳住屁股后,陈晨做的第一件事是闷光了杯里的酒。
咕咚一声,很响。
完了他给每个人都续上了一点,直到瓶子见底。
“得喝完,”老乡又是咕咚一声,他显然忘了XO的正确喝法,“还有那瓶大拉菲。”
陈瑶瞅我一眼,笑了笑。
她俩还真没喝多少,倒是我跟李俊奇各消灭了小半杯。
大胸女唆了个樱桃,嗯嗯两声后问陈晨刚才干啥去了。
她声音娇滴滴的——过于娇滴滴。
东家并未搭腔,而是向李俊奇要烟,并顺手给我撂了一根。
“管得宽,机密电话也要打到你眼前啊,”李俊奇搂住女朋友的腰,“晚饭吃点啥呢,搞定了再回学校。”
大胸女说不如吃料理,于是李俊奇就邀我和陈瑶同去。
陈瑶没表态,除了建议唱完歌再说,我也不好说什么。
她老今天有点蔫,不知是来事儿了,还是因为我们身处这池塘之中。
“可以尝尝看,”陈晨垂头弹着烟灰,“挺不错哩。”他用的是平海话,叼上烟后瞥了我一眼,又迅速滑到了陈瑶身上。
陈瑶笑笑说好。
我捏着软中华,搞不懂是先抽烟呢,还是先喝光矮脚杯里的酒。
抑或先灌杯冰水?
我感到内里火辣辣地一阵翻涌,有什么东西几欲喷薄而出。
幸运的是什么也没喷出来,烟我抽完了,酒抿了一口后便没再动。
陈晨又进了趟乌龟壳,很快就踱了出来。
李俊奇光着脊梁,再次演绎了一遍《假行僧》。
这逼那么瘦,肌肉倒不错,不知道是否踢球的都这样。
如厕归来,陈晨就瘫到沙发上,慢慢地喝完了他的轩尼诗。
整个过程中腿抖得像开着拖拉机。
“再唱唱呗。”
他建议。
于是我就站了起来,就这一瞬间,忽地就瞥见他左胳膊上的抓痕。
还有腋下,一道道的,像是一个排的蜗牛刚打上面犁过。
临走,陈晨把玩着手里的表说:“老乡啊,平常就该多来往。”他甚至笑了笑,真是令人惊讶。这种笑我说不好,有点拘谨,像只受惊的兔子。
在李俊奇的哈哈哈中,我没说话,却不自觉地留意着衣帽间里的动静。
当然,什么动静都没有,仿佛这个生命中已经逝去的下午,我在卫生间里所听到的都是错觉。
路过前台,我又看到了女经理。
她撅着圆屁股俯在吧台上,问我们玩得好不好。
李俊奇说不好,她巴掌就扬了起来。
癫痫发作一般,亲爱的老乡就又开始哈哈哈了。
进到电梯里,一种莫名的激动突然就毫无防备地袭来,我不由攥住了陈瑶的手。
外面阳光依旧灿烂,博爱而有力地打在所有人身上,我感觉舒服了许多。
或许,是空调房里的气味太过凝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