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嫂子(1/1)
不知道昨晚上奥巴马经历了什么,早起跑步没精打采的。
为了迁就着它,许博放慢了速度,回到家,李姐已经准备好了早餐。
幸好出门前已经做了大量的清理工作。
不但把祁婧抱回到主卧的床上,还把沙发靠垫儿和客房的床单被罩什么的一股脑都塞进了洗衣机。
地板上的片片水迹已经干了,却仍能看出狂乱淋漓的印子,更不要提满屋子荷尔蒙爆发的味道了。
于是许博迅速拖了一遍地,又喷了空气清新剂,才出门跑步。
进门看李姐的脸上没什么异样,才算稍稍放心,也不知道小毛一夜未归是怎么混过去的。
正想着,淘淘醒了。
许博迅速走进卧室,来到小床边,把那个软软的小东西抱在怀里。
虽然机会不多,但每次把淘淘捧在手里的感觉一直都能让许博生出莫名的兴奋。
好像那是世界上最神奇的东西,只要任何一个软乎乎的部位轻轻一动,心中便充满妙不可言的期待似的。
老爸说的对,谁的种不重要,你爱他疼他养育他,他就是你儿子,就跟你亲。
淘淘一到许博怀里就不哭了,吭哧吭哧的要奶吃。
祁婧睡眼惺忪的起身,许博把淘淘送到她怀里,看着她哺乳。
完了,又抱回来,竖在肩膀上拍出奶嗝儿,才放回了小床。
“你这业务越来越熟练了嘛!”
祁婧似没了睡意,边夸着老公边拎起睡衣,“几点了,哎呀,这么晚了,嗯哼——我快饿死了……”
就这样,一个惊心动魄,没羞没臊的不眠之夜过去了。
许博摇头坏笑着跟在后头进了卫生间洗漱。
折腾了一晚上,许博以为祁婧肯定要好好补个觉,休息半天。
谁知,等他从卫生间出来,祁美人已经坐在梳妆台前,在做每日的功课了。
而在收拾平整的床上,自己的西装、领带、衬衫也已经准备停当。
女人的体力耐力的确跟男人不可比,恢复速度也有差异,这一点许博承认,但他并不相信祁婧的身体完全不受影响,累肯定还是累的。
然而,这点儿疲惫明显被亢奋的精神冲散了。
望着梳妆凳上圆满的屁股,许博的脑子里闪现的是那根粗黑的家伙一点点被吞没的画面。
那自然是源自自己天才的引导,更是她情不自禁的本性演出,注定在彼此的生命中留下永不磨灭的印记。
吃过早餐,挎着神采奕奕的老婆出门,许博忽然生出一种生活如此美好的感慨。
今天,祁婧刻意化了稍浓的丽人妆,偏深的眼影上刷了晶莹的亮粉,唇膏用的是很有质感的珠光玫瑰红,再配上两颗在鬓发间若隐若现的纯白珍珠耳钉,看上去隆重而不失优雅,明快中更显风韵。
许博猜她是有意在装扮上用心,遮掩脸上难以察觉的憔悴,却只是不绝口的夸赞,没说一句注意休息之类的废话。
这些天,祁婧对上班的劲头儿刷新了他的认知。
虽然不知道她在具体忙什么,那种崭新的充满热情与专注力的状态是许博从来没见过的。
有一次喂奶的时候,拿起她搁在一旁的手机翻看,发现祁妈妈在看的不是娱乐八卦,狗血头条,而是一本关于网络新媒体的搜书吧。
我手底下要是都是这样的员工,就幸福咯!
许博忍不住这样想。
同时,也对爱妻越发刮目相看了。
进取心和事业心人人都有,只不过,要找到那个最好发挥潜能的战斗位置,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幸运。
很明显,与稳定沉闷的公务员岗位相比,现在的非正式合伙人身份更适合祁婧。
许博不禁再次为自己支持老婆辞职的明智之举点了个赞。
月子还没出,就朝九晚五带加班的忙事业,这种积极向上的精神状态是许博格外欣赏的。
也许有人觉得老婆就该在家带孩子,操持家务,管好大后方,他却从来没这么想过。
从前,许博对家庭分工这个问题根本没概念。
在那件事发生之前,两人也是每天各自去上班,家务基本都交给岳母。
一天到晚,除了工作,应酬,就是游戏,球赛,上床睡觉。
男人嘛,只负责挣钱就行了,那种状态真的自在又省心,除了买房买车这样的大事,其它的琐碎从来没过问过。
后来突遭变故,才发觉,这个属于自己,却从来没用心经营过的家就要分崩离析了。
自认为一直很努力,没有丝毫懈怠,那些日复一日心安理得的温暖享受,贴心服务不应该就是生活的常态吗,怎么竟然也有结束的时候?
除了挽回家庭,拯救爱人,许博的反思中自然也包括了审视自己对家的责任。
挣钱是重要,但是并不会比那些琐琐碎碎更重要。
家务活儿可以请人来帮忙,但不等于可以把家变成拎包入住的旅馆。
一个家是在经年累月持续不断的营造与修缮中长起来的。
不仅包括房子,家具,电器,冷暖水电等等资源消耗,还有早起的问候,晚归的等待,外出时的惦念,闲暇中的陪伴。
不但要递上一杯热茶,还要端上一碗苦药;不但要接最甜蜜的吻,也得揉未及酸痛的肩;不但要有节日里的礼物,也要惦记门窗落锁,柴米油盐。
一个家,每个人都有必须参与其中的责任和义务,彼此的身心关注,日常起居都会成为对方眼中家的一部分,不能偷懒。
否则,就会渐渐游离疏远,最终失去它。
自己的事自己做,跟家有关的事,必须一起做,这是许博的总结。
所以,那种男主外女主内,分工明确的合作方式,在他看来,就是懒,而且要多蠢有多蠢。
那次祁婧说出我帮你赚钱的话,许博当时并没在意,后来从她雀跃的情绪里,才感受到了那是怎样的一种兴奋。
家是两个人共同撑起的,不存在谁在前谁在后,谁主导谁辅助。
这种肩并肩的感觉带给许博的是发自内心的温暖和喜悦。
为这个家输血,实现自己的价值,让爱人为自己骄傲,这难道是只有丈夫才能享受的权利么?
而同样的,遛遛狗,养养花儿,给儿子换换尿布,替老婆洗洗内裤这样的事,又是哪个屋檐下能够缺少的乐趣呢?
跟着祁婧的雪佛兰一起出了小区,许博发现那女人的车轮轻快,弯儿拐得倍儿遛,一点儿都不含糊。
心说,这女人被肏爽了的日子就带着不一样的劲头儿!
两个人的方向不同,在岔路口分开的时候,祁婧的尾灯闪了两下。
许博一笑,搬动开关回应,心情舒畅的赶往公司。
碧城集团,是一家规模庞大的跨国地产公司,总部设在香港。
碧城北京原名叫做华庭地产,以前是一家北京本地的房地产开发公司,许博一毕业就借着老许一个老战友的介绍,进入这家公司工作了。
华庭的老板吴澄海,据说在京城很有背景。
生意不说风生水起,也算有声有色。
不过,终究规模不够,在巨头云集竞争激烈的北京也只能拿下远郊区县的项目,勉强吃点儿边角碎肉,有时候甚至只能喝汤。
五年前,碧城集团进军大陆,首先想要在华北地区打开局面。
吴澄海抓住机遇,华庭便改头换面,一面引进海外的雄厚资本,一面借机扩大本地优势,挂上了碧城北京的招牌。
随着一栋栋高楼拔地而起,许博也从一名天天跑工地的技术员逐渐成长为公司最杰出的业务总监。
就在去年,不知什么原因,吴澄海刚满六十就急流勇退当起了资深董事,相继跟他一样选择归隐的还有两位元老。
总部派来的新任总经理是个比吴澄海还老的港叔,名叫匡吉康。
老匡上任两个月,几乎没怎么露面儿,只开了三次会,后来又相继安排了几个部门经理去总部出差,说是学习为主,也办了几件不大不小的业务。
那段时间,许博正值情场重伤,愤懑难平,便索性出了一个月的差,借繁忙的工作排解胸中苦闷。
没想到回来之后,就吹来了有望升职的春风。
半年之后的一次寻常例会上,老匡宣布要从内部提一个副总上来。
碧城北京属于地区分公司,仍采用吴澄海时代的组织架构。
各个职能部门分工比较细,并未设置总监这个职位,而是由副总经理各自分管若干部门。
据说这样是为了管理上的灵活性,其实跟时下大公司的管理模式比起来,稍显落后。
许博认为之所以采用这种具有行政机关特点的结构,是跟吴澄海与几位老班底的亲密关系有关。
虽然不正规也不先进,却与老板的工作方式最为契合。
此前,许博负责工程项目部,顶头上司是一位姓项的副总。
在吴澄海急流勇退之后,这位项副总也跟着安享太平去了,这才给了许博机会。
老匡在酒桌上的说法是“这小伙子会做事”。
许博在一边陪着暗笑,这他妈叫情场失意,赌场得意。
虽然无论从资历,人望,业绩哪方面来讲,都敬陪末座,但跟一群四五十岁的老家伙相比,光是刚满三十的年龄,就够扎眼的。
所谓的“会做事”云云,自然是认可许博平时的行事作风和工作方法。
他很清楚,除了肯拼,自己没有比别人更多的优势,但是,他做事不会硬拼。
只要是接到手里的活儿,首先会调动一切可调动的资源,然后才是使用一切可能的手段,去把事做漂亮。
在别人看来,就是作风狠辣。
用莫黎的话说,许博身上有狼的气质,不是最凶猛的,也不是最聪明的,但是行事够狠,对自己,对看中的目标都是。
当然,这话不是听莫黎亲口说的,是老宋闲聊的时候随口说的。
许博也不明白,莫黎何以对自己有这样的印象。
不过,细细想来,在碧城这些年的摸爬滚打,能有如今的成绩和地位,除了联络一切能联络的力量,就是靠着一股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狠劲儿。
然而,凡事有一利必有一弊,这股狼性的锲而不舍,不顾一切,到了祁婧那里便成了桀骜不驯,跋扈乖张。
莫黎站在远处看得再透彻,也是枉然,在自己身边受尽冷落,化解戾气的却是祁婧。
在许博心里,祁婧的地位无人可以撼动,但莫黎的影子却是早早留下的。
若要给两个人的关系归个类,除去性关系,也不可能是普通朋友。
这样的事实,他也是最近跟莫黎的频繁接触中才渐渐想明白的。
所以,若是换一个时间跟情境,祁婧问他这些,必定难免心口不一。
初透的晨曦从一夜未及拉上帘幕的窗口渗进来,两个人是赤裸相拥的。
不仅肌肤相亲,祁婧的嘴角还挂着白浊的液滴。
这样袒露心怀的姿态情状,便是沉埋多久的故事都不怕翻出来晾晒了,更何况是一丝青春萌动的情愫,和几多暧昧不明的牵连呢?
要说莫黎,就不能不提到周晓了。
周晓这个名字,已经在许博的日常社交中淡出许多年了,只有过春节的时候还会互发E-mail祝福一下。
如果说身边还有谁跟他一起记住这个人,除了莫黎,就是二东。
从穿开裆裤开始,许博和周晓就在一块儿玩儿了。
老许和老周是建委同一个科室的同事。
老周虽然小两岁,但心眼儿活,为人圆熟练达,不但生儿子比老许早了四个月,仕途上也是一路高歌猛进,四十岁就提了正厅,最后在副部级的位置上退了下来。
谭樱和周晓的妈妈舒云娜是大学同学,跟老许结婚还是周家两口子介绍的。
两家最初住在一个单元楼里,关系密切而融洽。
直到两个孩子都上了高中,周家才搬去了高档小区的大房子。
周晓遗传了爹妈的优点,大高个,高鼻梁,白里透红的肉皮儿和一张樱桃小嘴儿。
剑眉下一双灿亮的眼睛,稍显媚气的脸,有着女孩子般的完美轮廓。
日本漫画里才能找到的惊艳容颜让他从小到大一路桃花盛开,但是,同性朋友却没有一个处得好的,除了许博。
原因不是大家嫉妒他的容貌,男孩子也没几个在意那个的,最让人难以接受的是他身上的那股傲气。
整天谁都入不了眼的那副德行,让每个认识他的人都躲得远远的。
之所以许博能受得了他,一来是两人从小玩到大,知根知底,早已见怪不怪,二来是周晓的确让许博服气。
门门功课全优,常年把持年级第一的位子就不用说了,各种游戏地狱级难度轻松通关,魔方玩儿得像变魔术,小学数学课上把老师画进连环画全班传阅,初中就过了钢琴八级,上了高中则是校篮球队的主力中锋。
所有的成就在许博看来都是带着光环的存在,实在让他不得不服气。
小时候,每次去找周晓玩儿,几乎都要等他练完琴。
等待的时间里,就坐在那儿搭积木。
搭了推,推了搭。
许博怀疑自己之所以喜欢建筑,后来选了土木工程专业,就是那段时间培养的浓厚兴趣。
据周晓自己说,他的骄傲在许博面前是收敛很多的。
只是中学时死皮赖脸贴上来个二东,三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才会忍不住犯病。
许博苦笑着承他的情,只是不明白自己各方面都成绩平平,怎么就能让他另眼相看。
直到周晓移居美国,从大洋彼岸发来E-mail,才在字里行间提到一些。
他说有时候你身上有一种让人心安的定力,带着领袖范儿,总能在关键的时候做到不慌不忙。
许博实在不解,因为从小到大,他都被认为是急吼吼的火爆脾气,哪里来的定力?
如果说有,倒是好几次从父亲的言行里捕捉到过。
可是老爸到退休也就是个副处级的公务员,一辈子没什么大出息,为此不知落了老妈多少埋怨,还领袖,还定力?
从初中开始,周晓身边开始接二连三的出现明里暗里的女朋友。
有隔壁班的,低年级的,甚至高年级的,外校的,就是没有本班的。
不管身边的女孩儿怎么换,周晓都没有刻意淡化跟许博这种焦不离孟的状态。
于是,无论网吧还是游戏厅,聚餐还是郊游,游泳还是滑冰,经常都是三个人一起。
初三那年,二东勉强加入了这个小团体。
他是郊县转学来的,据说老爸生意做得很大,在市区买了楼。
二东成绩差,被老师安排为许博的帮扶对象,两人成了同桌。
虽然一直挨周晓的白眼,二东面儿上一次也没介意过。
这小子情商极高,或者说脸皮贼厚。
任凭周晓刀子似的目光砍卷了刃,依旧嬉皮笑脸的贴上来。
背地里数次跟许博表忠心,愿意维他马首是瞻。
上了高中,周晓跟女朋友们开始有了单独相处的私密需求,二东就时常撺掇许博盯周晓的梢,或者去小树林儿埋伏。
不过这样的机会并不多。
不是敌人反侦查手段高超,而是女孩儿换得有点儿勤,往往没等有实质性的进展,就换人了。
许博后来时常庆幸,当初一直拉着二东一起玩儿。
如果不是他尽力维持着并不平等稳定的三人组,现在,身边连个信得过的兄弟都没有。
改变周晓人生轨迹的是大一上半年,一个周末的下午。
那天许博闲得无聊去B大找周晓,到了宿舍没见到人,打电话也没人接。
正在校园里瞎转悠,路过那座著名的WM湖边,发现围了好多的人。
穿过人群,眼前的场面把许博惊艳到了,原来是一个模特社团在搞商业推广活动。
场中丽人婀娜,霓裳羽衣,场外各种长短镜头。
可惜那时还没有智能手机,否则,许博自己也会加入拍摄的行列。
秋风送爽,衣袂飘飘。
说实话,所有女孩儿都是在校学生,普遍走清纯路线,尺度并不大。
但是,毕竟不是图书馆里的寻常打扮,一个赛一个的高颜值如此密集呈现,轻而易举的炸裂湖光树影,成为抢镜夺目的风景。
许博很快发现了蹲在前排举着单反的周晓,而他的镜头一直跟着的是场中毋庸置疑的皇后。
那是个让人看见了就移不开目光的女孩儿。
许博第一眼看见她的反应不是赏心悦目,而是雄性激素飙升。
在人群中,她并不比别的女孩高挑,也未必就是脸蛋儿最漂亮的那个,但是每一举手投足都似带着气场。
身上明显走简约路线的服饰不是在修饰她,而是被她赋予了典雅高贵的格调。
如果一定让许博说出她与别人的不同,最直接的感觉就是,别人都是女孩儿味道,而她虽然红颜绿鬓,眉目清澈,却已经透出女人的风采,必须封神。
许博从人群中穿插到周晓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周晓头也没回就说了句:
“她就是你未来的嫂子!”
活动一结束,周晓就发起了进攻。
这方面的魄力,也从来都是许博望尘莫及的。
不过,很遗憾,收获的只有女神高深莫测的莞尔一笑。
许博知道莫黎这个名字是一个礼拜以后的事。
当然还有一些基本资料:B大心理系的文娱部长,舞魅模特社团的副团长,家也是北京的,但是住校,追求者甚众,前男友数目不详,单身与否不详。
对周晓来说,有一个好消息是莫黎比他还小两个月。
交女朋友,周晓从来没计较过这个,篮球场边上的高年级女孩也照撩不误。
不过要真心给许博找个嫂子,这一点的确让他只想说两个字:般配。
然而,任何事都有两个面,伴随而来的一个坏消息是,人家已经是大三的学姐了。
“我要改专业!”跟许博并肩坐在湖边,望着莫黎宿舍的方向,周晓脑子抽了筋,“我要亲自为她设计时装,我要去学服装设计!”
在许博眼中,周晓最牛逼也最气人的地方就是什么东西都像等着他随便挑一样。
从小到大的玩具是这样,各类比赛的奖项是这样,各类名校和校园里的女孩子也是这样,区区一个专业调整,怎么可能难为得了他?
没到学期结束,周晓就用当场绘出的一张素描征服了那个戴着金丝眼镜儿的女魔头系主任,从计控学院转到了美术与设计学院的服装设计专业。
许博曾经问他,为什么不直接转去学心理学,近水楼台先得月嘛!
周晓直接“呸”在他脸上:“让我去给她当小师弟?做梦!”
第二次见到莫黎已经是圣诞前夜了。
周晓拉许博去参加一个盛大的商业活动,还特意嘱咐穿得正式点儿。
许博半辈子一直当学生,平时根本不穿什么正装,只好把毛衣里面的格子衬衫换成了白衬衫,外面依旧是朴素的棉服。
活动现场很热闹,许博在人山人海中翘首望向T台,只记得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莫黎浓艳的红唇和背后夸张的羽翼。
活动结束后,跟着周晓走进附近一家高档西餐厅,许博好奇的问:“这都俩月了,总算追到了?”
周晓抿了口柠檬水苦笑:“追到了还叫你来当电灯泡啊,人家就是答应吃顿饭而已。”
没过多久,莫黎颀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周晓赶紧举手示意。
女神立即收到信号,夸张的绒线帽下面,一张素颜依旧明眸善睐,笑意袭人。
莫黎穿了长款的黑色羽绒服,落座前被周晓殷勤的帮忙脱去,露出里面宽松款的深咖色毛衣裙。
裙摆刚刚遮住屁股,黑色紧身羊毛裤把两条长腿绷得匀称笔直,脚下蹬着一双毛茸茸的雪地靴。
这样的装扮终于让许博找回女大学生的感觉,倍感亲切可爱。
只是当莫黎礼貌的伸出素净的右手,与之相握时,还是不免受宠若惊的紧张了一小下。
人家果然是来吃饭的,点餐干脆精当,刀叉使得优雅利落,一边吃一边聊,既不生分做作,也不避讳尴尬。
话题离不开校园里的趣闻,社团掌故,也有时尚八卦。
莫黎时不时被逗得发出悦耳的笑声,还不忘在调侃周晓的时候带上许博助攻。
许博留心那巧笑倩兮,美目流波背后的纯净与练达,雍容与恬淡,朦胧中生出莫名一叹。
转头再看周晓眉飞色舞的兴奋劲儿,竟不由得为他担忧起来。
无往不利的周晓,在许博心中是怎样的存在毋庸置疑。
在追女孩子这件事上,这份担忧的确是破天荒头一回。
盘子刚刚清空,一辆深蓝幽亮的兰博基尼无声的停在了门口。
许博第一时间注意到了,看向莫黎,那辆车的灯光正熄灭在她黑亮的瞳孔中。
然而,莫黎只是不动声色的喝水,视线一瞬也没离开周晓。
不知是不是幻觉,一时间,一缕源自莫黎的馨甜幽香在许博心头萦绕熏染,说不出的热潮涌动。
五分钟之后,女神起身先走,说是还有个聚会庆祝今晚的演出成功。
人家没主动邀请,又赏了脸吃了饭,自然识趣的就此分手。
莫黎刚出店门,那跑车的剪刀门便缓缓升起。
目送女神轻盈的钻进车里,许博站在门口的台阶上,不忍看周晓的脸。
“她们宿舍的姐妹说,她从来没夜不归宿过。”
周晓的自言自语听上去有些懊丧,不知是说给许博听,还是在鼓励自己。
各自点了一根烟,两个人走进北京街头的平安夜。
许博没矫情的安慰发小,也没打听什么细节,而是循着刚刚拈住的一根绮丽的线头,开始了自己的思考。
从前,他觉得这个世界是分层的,每个人在自己的层次里寻找快乐就好。
那些看上去光华璀璨的星星,属于另一个遥远的星系。
不必往远了说,朝夕相处的周晓就是跟自己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能轻而易举做到的事,得到的东西,自己想都不要想。
而自己每天需要面对的现实,或许人家看都懒得看一眼,但也有着不一样的风景。
各安其命,是许博在自己对世界不断矫正的认知中学会的一种脚踏实地。
原本,他可以凭借这份踏实一直平心静气的走下去,但是,今晚,有一根不驯的神经似乎被撩到了。
香车美女,招摇过市,每天都在京城无数遍的巡回上演,但今晚的格外不同。
渐渐走进无尽的街市灯火,刚刚餐厅里的一切又慢慢回到许博的脑子里。
那纤细香软的小手,那灵动亲切的眼神,那洒脱纯真的笑语,让初次见面并处于尴尬位置上的许博无比舒服。
无论是垂涎美色的兄弟还是跑龙套的自己,怀着怎样的司马昭之心,莫黎必定一目了然。
从周晓的表现来看,莫黎应该对他根本不感冒,但是人家,约痛痛快快的赴了,饭大大方方的吃了,言谈得体,热情礼貌,临走还刻意的保持了低调。
前所未有的,在这位出门就会坐进豪华跑车的女孩身上,许博感受到了生动无比的善良和真诚。
不可否认,这份散发着玫瑰香气的真实感触是跟莫黎的美丽息息相关的。
没有这份赏心悦目的美丽,不可能有那么深的触动。
触手可及的清新鲜活就跳跃在她的耳畔发梢。
周晓超无聊的笑话也能让她笑弯了睫毛。
不失时机瞟过来的捉挟机变总能让许博立时领会,恰当配合。
她也关心学校食堂的伙食,也会为排队洗澡吐槽,也说着时下流行的网络热词,也会小心翼翼的在意别人的感受。
莫黎上车前的回眸只是礼貌的一笑,不过,许博总觉得里面包含着一丝歉意。
这种印象一直在他的脑子里萦绕不去。
不是因为受到友善的对待而心生感激,觉得受宠若惊,而是忽然觉悟到自己完全当得起这份歉意。
世间无限的美好并非遥不可及,借由对莫黎由衷的敬慕向往,许博年轻的心怀仿佛受到了无形却强劲的鼓舞。
如果你认为她配得起那辆豪车是理所当然的,凭什么不能成为那辆车的拥有者?
如果你觉得这顿饭吃的足够愉快,为什么不去赢得她的芳心,给她一个家,让她每天出现在家里的餐桌上?
不是这个世界层次扁平,而是你的雄心不够立体!
许博没有发神经一样对未来的嫂子动什么歪念头,他开始仔细盘点的是自己十八岁的人生经历,可掌控的资源,以前所未有的严肃态度,面对无限可能的未来。
“没想到,莫黎竟然有这么大的魅力,让一个毛头小子开了窍!”听到这里,祁婧忍不住调侃。
许博吻住她的额头,不好意思的说:“从那天起,我就对自己说,我不仅要娶到女神级别的老婆,而且必须给她配上最高级的跑车!”
“记住咯!你欠我一辆跑车……”祁婧趴在男人的胸口画着车轮子。
买顶级跑车的实力,目前许博自然还不具备。
不过,他相信那一天不会很远。
如今在事业上取得的成绩,职场上赢得的地位让他对自己的人生有着强烈的掌控感。
而这些,都始于那时候就开始的思维转变和刻意磨练。
自那次平安夜以后,许博隔段时间就跟着周晓去参加一次各色名目的商业活动。
周晓似乎也成了莫黎团队的编外成员。
偶尔会指着莫黎身上别致的小装饰得意的说:“看见没,我设计的!”
既然是凑热闹,许博便经常带着二东一起。
在开阔眼界的同时,也见证了莫黎声名日盛,越发的成熟性感,光艳照人。
四个人的聚餐更加轻松随意,充满了欢声笑语。
而周晓,追随女神的路上一直没有什么实质的进展,热情却保持高烧不退,跟着各种正式非正式的演出跑前跑后的毫无怨言。
只在每次烟花燃尽,狂欢散场之后,兄弟俩才在回校的路上点起一支烟。
沉默中,明明灭灭的烟头上,燃烧着许博见惯的灼热骄傲,也弹了一地他从未见过的卑微灰烬。
许博一边为周晓的痴情莫名担忧,一边又为他前所未有的坚持感到欣慰和激动。
他用激励自己的话鼓励兄弟,像莫黎那样的女孩儿,值得他用生命去追求。
没想到,这一追就是四年。
莫黎在研二的时候去了美国密歇根大学留学,周晓也在本科毕业之后去了纽约继续学服装设计。
自此,两人走出了许博的生活。
“放心,我周晓的字典里没有‘失败’两个字!”这是周晓临别时留给许博的话。
许博虽然听出了里面明显的自我激励意味,仍重重的拍着兄弟的肩膀,投过去深信不疑的热烈目光。
又是一个平安夜,许博正一个人在办公室里改图纸,收到了周晓的E-mail。
是一张飘散着雪花儿的圣诞贺卡,图案是节日氛围浓郁的合影。
画面中,周晓的眼神澄澈锐利,莫黎的笑容灿烂幸福。
望着两人在六角冰晶中亲密的相拥,许博一个没忍住,热泪“唰”的滚落。
周晓在信中说,莫黎已经跻身职业模特的行列,刚签了个很棒的经纪人。
而他自己也即将发布第一批作品。
讲到这里,许博不由想起莫黎第一次把学位证书和行医执照亮给他看的尴尬情景。
在他的心目中,莫黎从来都是T台上最耀眼的女神,至于留美多年究竟学了什么,居然一点儿概念也没有。
恐怕这也算是色不迷人人自迷了。
从不失败的周晓给了许博更直接的鼓励,让他相信,只要选定目标,锲而不舍,终究会成为人生赢家。
一年之后,许博也终于遇到了自己的女神。
虽然那时候,他还是个小小的技术主管,整天在工地上汗流浃背,根本没信心赢得祁婧的垂青,但是,他并没有刻意掩饰自身的窘迫和卑微。
只要能让自己配得上,得到将会水到渠成!
这是那时候许博用以激励自己的话。
不过,话说得漂亮,能娶到祁婧做老婆,仍是一件让许博意料之外,欣喜若狂的天大喜事。
同样的,他把婚纱照发给了周晓,觉得自己受到了比圣诞老人更高级别的神祇眷顾,迫不及待的想让兄弟替自己高兴高兴。
不知是时差的缘故还是工作太忙,周晓第二天才回了几句祝福的话。
甚至都没夸新娘子漂亮。
时隔多年,再次见到周晓,是借着跟老宋去纽约出差的机会。
办完正事剩下的两天刚好是周末。
清早,许博雇了辆车赶往纽约郊区的一个小镇。
时值仲秋,飒飒的凉风清理着飘满枫叶的柏油路。
小镇的边上有一个不大的湖,很轻松的勾起了多年前湖畔初遇莫黎的记忆。
然而,许博并没第一时间见到曾经的女神。
只在即将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在相向驶来的一辆雪佛兰里瞥见一帧短发侧影。
虽然,有着无比熟悉的感觉,但毕竟多年未见,略微迟疑,两车倏然错过。
周晓的住所是一间不大的公寓。
开门的瞬间,许博的心头掠过一抹秋风的萧瑟。
曾经女孩儿般粉嫩的肌肤早没了血色,只剩下许久不见阳光的苍白,变方的下巴上留着淡青的胡茬儿。
变化最大的是那双眼睛,虽然勉强撑持着温暖的笑意,也似积淀了不少岁月的深沉,却终究藏不住那躲闪的疲惫。
紧紧拥抱的瞬间,许博闻到了周晓身上浓重的烟味儿,衬衣的领子上有一圈儿浅浅的污痕。
房子收拾得温馨整洁,只有周晓一个人,却明显有女人起居生活的痕迹。
许博脑子里闪过错车时的画面,却没有问。
周晓也没解释的意思,给许博沏了茶,坐在沙发上聊天。
周晓依然很健谈,不过,引起两人共鸣的都是小时候的趣事。
怎么淘气,怎么泡网吧,钻游戏厅,怎么一个又一个的换女朋友,甚至还有没皮没脸的二东,唯独不提莫黎。
中午在楼下的小餐馆儿吃饭,周晓要了瓶白的。
要说喝酒,尤其是白酒,这是许博罕有的一项可以毫无悬念压倒周晓的能力。
然而,这次周晓没认怂,两个人平分秋色,甚至许博还稍稍示弱了。
“有人说我是个为面子活着的人,你觉得呢?”周晓说完眼圈儿有些红。
男人都好面子,这好像是个公理。
许博记忆最深刻的一次关于面子的讨论是跟二东一起。
许博问二东,周晓那么看不上你,你怎么还没脸没皮的往我们跟前凑呢?
二东嘿嘿一乐,说你知道别人都怎么说你的吗?
他们说你天生就是周晓的跟班儿。
你怎么还天天跟在他屁股后面混呢,不觉得没面子吗?
许博说我就服他,别的没想过。
二东忽然不笑了,说,哥,我服你行吗?
对许博来说,跟周晓混没觉得丢面子,被二东当偶像也没觉得多有面子,还真没考虑过周晓怎么看面子这回事儿。
不过,并没等他回答,周晓已经笑了:“哼,这么多年,我放下身段儿像伺候主子似的追她,为了她漂洋过海跑到这个又势力又没人味儿的地方来,她居然说我是为了面子。”
喝干了杯子里的酒,周晓点了支烟。
以往,到这个时候,周晓会打开话匣子,有的没的说上一大堆,也不管许博骂不骂他吹牛逼,或者笑话他傻逼。
可是,这次,许博等来的是长久的沉默。
好像,这么多年的经历就这样被一声疲惫的冷笑做了总结。
抽完烟,周晓开始询问许博的情况。
许博隔着桌子望着对面烟雾中的男人,生平头一次对那张面孔感到了陌生。
小小的餐馆儿,外面的光线仍然无法照到每个角落,逼仄的空间里,周晓背对着人群,脸上强撑着久违的傲慢。
回到寓所,许博终于没忍住,问他是不是还在做服装设计。
周晓叼着烟带他进了客厅旁边的一个房间。
拉开厚厚的帘子,露出占了整面墙的衣柜,里面琳琅满目,挂着各式各样的时装。
挂衣服的横梁上落满了灰,明显很久没人动过了。
周晓看也没看一眼,径直踱至窗前,把烟灰弹进一个只有泥土的花盆里。
许博随意拎起两只袖子,看不出什么名堂。
扭头发现屋角的书桌上摆着台电脑,旁边茶杯烟灰缸一应俱全,走过去动了动鼠标。
屏幕上现出缤纷缭乱的画面,应该是一款网络游戏。
“我现在只能在那上面设计服装,还负责捏脸呢……收入也还过得去。”周晓望着窗外自嘲,连头也没回。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几乎被大段的沉默占满。
或许为了驱散浓稠的尴尬,周晓放了舒缓的古典音乐,自顾自的抽烟,面目越来越模糊不清。
大约四点多,许博心绪纠缠烦乱的起身告辞。
周晓也没留他的意思,送到楼下。
两人握手作别。
许博沿着镇上的小街一路向前,一间店铺一间店铺的数过去,脑子里不知该想些什么,竟忘了叫车。
直到在镇子口发现了那辆早上擦肩而过的雪佛兰MPV,许博才站住了。
发了会儿愣,走进了旁边的一间酒吧。
酒吧里的光线比正午的那家餐馆更昏暗。
莫黎的毛衣是低调的深咖色,与酒吧的复古装修风格很搭。
然而,那钟灵毓秀,英气濯拔的侧影却无比醒目。
“我是不想陪他表演才躲出来的,不会怪我吧?”
开门一句,就是一分久违的体谅。
虽然带着那么点儿不客气,没了女学生的温柔,却透着让人舒服的爽快。
许博笑笑没说话,坐在吧台转角的另一侧,要了一瓶红酒,两只杯子,自顾自的倒酒。
莫黎在一旁端详着他,没漏过任何一个细小的动作。
当杯子递过来,撩了许博一眼后,露齿一笑,接了,优雅的跟他碰杯。
直到莫黎抿了一口酒,举杯示意,许博才在那百媚横生的一笑里恍然回神。
她还是那么仪态万方,从容自信,眼神里蕴藏着更深的柔光,整个人也更有魅力了。
“要点东西吃吧,我饿了。”莫黎的口气就像跟一个每天见面的熟人说话。
许博没调侃她未尽地主之谊,先跟自己要东西吃,立即又要了两分牛排简餐。
无需思索,已然在她的眼神里领悟,没有谁比她更懂得什么时候要做主人,什么时候该做个女人。
在心头压了一天的阴郁,好像终于找到暂且搁在一边的机会。
许博非常乐意像一个每天见面的熟人那样跟她说话。
莫黎同样没有倾诉这些年的经历和体悟,甚至对自己孤零零的坐在这个小酒吧里一整天,也没表现出一丝委屈。
或许,她从来就不曾理会什么是委屈。
而与面对周晓不同,许博一点儿也没感觉到回避和压抑的情绪。
莫黎的低调和坦然依旧能让人彻底放松。
她不乏兴味的给许博介绍小镇的风土人情,可能感兴趣的异国情调,很快把盘子里的食物一扫而空。
餐后,莫黎说想出去透透气,他们便开车去了湖边。
傍晚的秋风开始有些寒意。
莫黎把车窗关好,后座放平,跟许博并排仰卧在上面,看着玻璃上偶尔滑落的枫叶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一缕清爽的香味儿在车厢里时隐时现的游荡,许博扭头便看见她的侧脸。
完全露出的耳朵粉嫩圆润,雪玉可爱,笔直挺翘的鼻子像一只雕琢细腻的艺术品。
渐渐幽暗的光线偶尔被密匝匝的睫毛拨动,无声的轻颤带起脸颊上玉屑般的莹光。
许博的视线越过那巧致莹润的下巴,跟着白皙光滑的脖颈消失在毛线编织的衣领中。
此时他才发现,莫黎穿了一件手织的毛衣,多层宽松款的领子在这种家常手工毛衣中并不多见,衣襟上的花纹却与许博童年的记忆相连。
那不同样式的条状花纹紧绷绷的爬上曼妙起伏的饱满雄峰,透出无比熟悉又亲切的气息,不知怎么,耳边就响起了一下重似一下的心跳。
勉强忍住伸手抚摸的冲动,胳膊还是不由自主的动了一下,手背碰到了另一片凉滑的肌肤。
许博感觉旁边的身体似乎一动,赶紧收回视线,望向车顶。
感觉莫黎柔弱无骨的转过身来,呼吸若有似无的喷在自己耳朵上,又湿又暖,脸不自觉的热起来。
正紧张找点儿什么话说,忽然,莫黎“吃”的一声笑了。
还没等许博明白过来,身子猛的一震。
低头看去,五根兰花玉指正以极尽妖娆的绽放之姿抚上自己的裤裆,那里早就支起了一座帐篷。
许博的脑袋嗡的一下,整张脸像是伸进了火炉。
伴着幽香迫近,肩臂处雪沃酥弹般压上来。
一只手刚下意识的推拒,却按在了一处平坦浮动的极软所在,连忙收手,半边身子都麻了。
好歹也是结婚两年的男人,许博懊恼的发现,仅仅隔着裤子的按抚竟让他畅爽集聚,热血倒流,若这样继续下去,不需一时半刻,就要出丑!
没来得及想起新婚的妻子,也没顾得上兄弟的面子,许博一把抓住了莫黎已经拉开裤链儿的手。
那纤长酥软的手指在他的掌握中挣了两下,就放在那里不动了。
许博喘着粗气咽了口唾沫才转向侧卧的女神,正对上一双妙目溢满捉挟,似笑非笑的模样带着一股细若游丝的妖气。
数年不见,当年的女神不再那么礼貌,却更加体贴周到了。
奇怪的是,目光相接的一瞬,许博的慌乱狼狈不好意思全都莫名其妙的不见了。
就好像刚刚在老友面前出了个洋相,只需一笑便能释然。
莫黎再次夜荷盛开般笑了,露出好看的白牙。
许博也跟着笑了,虽然心还在不停的跳,却庆幸自己仿佛留住了一样珍贵的东西,胸腔里煦暖莫名。
这时,莫黎的目光再次往下面飘去。
许博才发现那只手还被自己按在不雅的器官上,赶紧松手,老脸又是一热。
莫黎抽回了手,老实不客气的拉过许博的胳膊,垫在了脖子后头,重新把身体放平。
许博顺势把手搭在她的肩头,说:“你小时候肯定特淘气,不爱学习!”
“我不爱学习?”莫黎高声抗辩到半截儿,又马上转低,“哦……小时候啊,是不太爱学习,上学老迟到,上课也不认真听讲,不过,每次我都是第一啊,他们都叫我学——神!”
“你就吹吧!”
“不信,你背一段儿课文儿,我要是接不上来我叫你姐!”
“切,你们家是说相声的吧?”许博耍着贫嘴,心里却真犯了难。
不是怕被两头堵,而是他自小热爱数理化,就背不下来几篇课文儿。
憋了半天终于开口:
“听着啊!在苍茫的大海上,狂风卷集着乌云。在乌云和大海之间,海燕像黑色的闪电,在高傲地飞翔。一会儿翅膀碰着波浪,一会儿箭一般地直冲向乌云,它叫喊着——就在这鸟儿勇敢的叫喊声里,乌云听出了欢乐。在这叫喊声里——充满着对暴风雨的渴望!在这叫喊声里,乌云听出了愤怒的力量、热情的火焰和胜利的信心。海鸥在暴风雨来临之前呻吟着——呻吟着……呻吟着……”
许博拼尽全力,本想多背一点儿,挣点儿面子同时提高一下难度,谁知在这个地方卡壳了,把莫黎笑得缩成一团。
“快别笑了,接呀!”许博感觉脸上已经快长出老年斑了。
莫黎捂着肚子喘了半天气,刚稍稍平复勉强严肃起来,“噗嗤”一下又乐得滚到车厢另一边儿去了。
许博彻底认命,也傻傻的跟着笑起来,忽然觉得能放肆的笑一场,有时候真的是一件既美好又奢侈的事。
好半天,莫黎终于躺了回来,望着车顶,仿佛陷入了回忆。
许博刚以为她笑忘了,却听到一串激昂有力的音节清脆的发出:
“Над седой равниной моря ветер тучи собирает. Между тучами и морем гордо реет Буревестник, черной молнии подобный. ……”
“……”许博有种穿越俄罗斯时空的懵逼。
莫黎只是大声的朗诵了前面的几句,声音就渐渐婉转低回。
许博听着革命的号角似被她吟成了思乡的歌谣,竟跟着心潮起伏,悠然神往,也彻底忘了叫姐。
“这是小时候,姥姥教我的,她曾经在大学里教俄文……”
接下来,莫黎便讲起了她的小时候。
父母都在外交部工作,每次有出访任务都好些天不回家。
小莫黎就被送到姥姥那里。
姥姥从来不把她当小孩子看,让她帮自己剥豆子,团毛线球,纫针鼻儿。
每到妈妈快回来的日子,小莫黎就搬着小凳子,嗑着瓜子儿去楼门口等。
这时候,姥姥就一边织毛衣,一边陪她一起等……
童年的故事总是说也说不完,许博渐渐把莫黎搂在怀里,听她趴在自己胸口上声情并茂,娓娓道来。
夜幕降临,秋风瑟瑟,在这样的异国他乡,他重逢了两个孤独的灵魂,一个精疲力竭,一个心灰意冷……
“你们在车里老老实实的呆了一夜?”祁婧听得心神恍惚,仍勉强维持着最后的一项本能。
“是啊!可能是因为喝了酒吧,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第二天早上醒来,她说想她姥姥了,就跟我一起回了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