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羞耻心(1/1)
是不是自己刚刚谈论“晴空塔”的话题,让雪代遥不开心了?
还是自己哪个语气太重了?
又或是让遥讨厌了?
明明与之无关的东西,却一个个往外冒。
藤原雪纯胸口像是被重重压住,从胃中泛起阵阵热流,仿佛在灼烧着食管。
她这才记起自己晚饭都还没有吃。
又饿又累的她根本顾不上自己,突然觉得自己罪大恶极,把唯一关心她的人气走了。
曾经坚强的藤原雪纯,现在正缩在被子里。
她难以想象自己也有害怕的时候,周遭的黑暗居然让她畏惧,像是重新变回了儿时的自己。
藤原雪纯用被子蒙住了脑袋,只露出眼睛观察着黑暗。她根本不敢伸出手脚,生怕被看不见的激光锯断。
她在心中不断期盼着雪代遥回来,可是有个声音却在说:雪代遥不会回来了。
因为自己很遭人讨厌,没有人喜欢她。
自己的母亲不喜欢她、自己的姐姐也与她吵架了、妹妹与她的关系也不是很好。
家中的仆从躲着她,自己也远离藤原家的任何人,就连亲戚的关系也都不好。
现在就连唯一在乎她的雪代遥,也因为她的举止而被气走了。
藤原雪纯突然觉得自己很失败。
她本来从不会生出这种挫败的念头,但今天是母亲的葬礼,悲恸之余又吹了一下午的冷风,又被雨淋得脑涨,本来藏在心中的脆弱,居然因为一点儿契机,在这晚全全迸发而出。
坚强的藤原雪纯在今晚出了个远门,取而代之的是脆弱敏感的自己。
她在心中一遍又一遍的否定自己,居然还生出干脆把自己的人生交于他人的想法。
藤原雪纯缩在黑暗中,在这刻无比期待光明的出现,甚至让她付出任何代价都可以。
可是,黑暗中任何东西都没有变化。
她的那颗心越来越沉,就在完全落地的那刹那,就听见门咔哒一声,打开的声响。
走廊的灯光透了进来,依稀可以看见雪代遥的影子。
“遥?”
藤原雪纯自己都能够感觉话语中的颤动,鼻子不由得一酸。
她吃了一惊,居然有种想哭的冲动,让她有点不知所措。
可能是坚强的藤原雪纯还没有走远,维持着可笑而单薄的自尊,她强行忍住酸楚。
“雪纯。”
雪代遥的声音,让她安心不少,本来藏在心中许许多多的质问,也都忘记问了。
他一手拿着碗,一手用勺子搅拌,轻轻吹去碗中热气,慢慢走了进来,“我找了好半天,才从电视底下找到感冒药。趁着水还热,马上喝了吧。”
藤原雪纯愣了愣,脸上一红,为自己刚刚的念头感到可笑。
雪代遥已经把装了药汤的勺子渡到她嘴边,可她迟迟仍没有喝,心中奇怪藤原雪纯今晚是怎么了,居然不自觉用哄孩子的语气道:“乖,听话,快点喝了。”
藤原雪纯听见“听话”二字,刚刚的念头还未完全忘记,手脚居然都酥软了,乖乖张嘴喝了药,居然有种满足感。
雪代遥把药全喂了,让藤原雪纯慢慢躺下。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喂了药,感觉整个人好受不少,热水入肚,那反流的胃液也消停了。
雪代遥打算收拾下衣服,然后默默离开,却被藤原雪纯唤住了。
“怎么了?”雪代遥迷惑。
藤原雪纯不好意思了,小声说:“留在这。”
雪代遥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
藤原雪纯现在病了,自己倘若离去,万一她那儿又有不舒服,岂不是罪过?
藤原雪纯一向讨厌仆从,看来这些麻烦事只能他自己来处理了。
雪代遥笑道:“好,我留下。”
藤原雪纯松了口气,却看见雪代遥低头收拾那些脏衣服,还是一副要走得模样,顿时着急道:“你要去哪儿?”
雪代遥说道:“我把脏衣服丢进洗衣机,然后去客厅沙发睡一觉。”
藤原雪纯道:“就……就留在我房间。”
雪代遥愣了愣,藤原雪纯连忙解释道:“万一我有事,我起不来床。你又在楼下,我喊你听不见怎么办?”
雪代遥想想也是,说道:“那好,我就留在这。我先把脏衣服丢进洗衣机里。”藤原雪纯又说:“把衣服丢在走廊里就可以了。”
雪代遥惊诧的瞥了眼藤原雪纯,难不成是她生病了,胆子也变小了?
他自然不会问“你是否怕黑”这种蠢问题,把衣服丢到走廊,把外面的灯都关了,回到了房间。
他特别细心,还把床头的小灯开了起来,笑道:“我就在这。”
藤原雪纯小脸微红,嗯了一声,安心的躺在床上。
床头灯并不影响睡觉,是盏柔和的橘色小灯。
藤原雪纯偷偷的往旁边瞥了眼,雪代遥也累了,就坐在椅子上,闭上眼睛休息。
她突然脸又红了,因为这椅子刚刚是给她垫脚用的,也不知道雪代遥擦过了没有。
明明脑袋昏昏,藤原雪纯却意外的睡不着。她很想开口问雪代遥睡了没有,却忍住了,生怕把他吵醒。
藤原雪纯费劲的把自己身子侧躺,正好可以看见雪代遥的方向,安心之余,渐渐闭上了眼睛。
她一直睡到下半夜,被一股尿意憋醒了。
藤原雪纯悄悄看了眼仍然闭眼的雪代遥,蹭了蹭双腿,打算硬撑到明天。
可是过去了几分钟,尿意非但没有消退,反倒越发难忍了。
藤原雪纯没有办法,只得低声唤道:“遥?”雪代遥立刻睁开眼睛,问道:“怎么了?”
藤原雪纯注意到雪代遥脸上的疲倦,心头不由一暖:“他关心我都不敢睡觉,只是在闭目养神而已。”
可是下半身的憋涨,让她脸越来越红了,实在不好意思明说:“扶我起来。”
雪代遥却猜到了,“想上厕所?”
“嗯……”藤原雪纯实在憋不住了,红到了耳根。
雪代遥走过去把被子翻开,扶藤原雪纯起来,休息了半个晚上,她仍然有气无力的,连上厕所的力气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