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太阳雨(1/1)
到了中午,已经出了老大的太阳,但仍旧时不时就下阵雨。
桃沢爱刚从紫夫人那边出来,走到檐廊的尽头,抬头看了眼天空明灿灿的太阳,外面正下着大雨。
“唉。”
桃沢爱叹了口气,为这种诡异的天气,而感到烦闷。
“桃沢管家。”
桃沢爱听见背后有人唤着自己,扭过头,是一名拿着伞的女仆,桃沢爱认得她,名字叫作“相川”。
相川缓缓走至,她撑起了伞,问道:“桃沢管家您要去哪?”
桃沢爱对于她态度的微妙感到惊讶,而后发现自己对于这名女仆的印象鲜浅,生起了警惕心,说:“我要去西边的住宅。”
“桃沢管家走错方向了,应该往北边走。”这女仆说,“管家落了东西在那,需要我送您过去吗?”
桃沢爱搞不懂她葫芦里卖得什么药,索性说道:“那过去看看。”她低下身子,钻入伞中。
家中的女仆大部分个子不高,包括眼前的相川也是,她是矮个子,把伞举得高高,像是用手掌极力把伞托起来,让身材尤为高挑的桃沢爱感到拘束。
桃沢爱把伞夺了过来,明明伞仍笼罩在上头,却有种拨云见日的明快。她高高的俯视那女仆。
相川心跳不由乱了,挤出笑容,说道:“管家,这天气是真烦闷啊,一会暖,一会冷的。”
桃沢爱不说话。
相川更加感到紧张,冷艳的桃沢爱很可怕,她咽口吐沫,继续说道:“尤其是这天气,明明有一轮好大的太阳在上头,却老是下着雨。”
桃沢爱依旧没有说话,连眼珠子都懒得瞧看。
相川根本难以猜测桃沢爱内心的想法,永远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这女仆为自己壮了胆,才敢说:“要是驱散这些下雨的乌云就好了。”
桃沢爱突然停下了脚步,相川由于太过紧张,已经走出了伞外仍不自知。雨水打在她的头上,扭头望着伞中的管家。
桃沢爱目视前方,说:“北宅已经到了,你说说我落了什么东西?”
相川把头低了又低,钻入伞下,说:“管家您把老夫人落这了。”
桃沢爱把视线下移,相川还以为自己说到了管家的软肋上,而感到沾沾自喜起来。可是等她回过味,这一射的目光,却让她感到惶恐不安了。
“伞还你。”桃沢爱用自己本来的语气说。
相川吓得急忙说:“管家尽管拿去就是了。”
桃沢爱把伞塞回了相川的手中,优雅的往相反方向走远了。
相川感觉手中的伞沉甸甸,不知道是自己没了气力,还是雨水太过沉重。
桃沢爱把手放在小腹上,任由比铁还重的雨打在脸上。
进了转角,看了眼天空的太阳,心想必须得跟过去做个了断。
一个念头,绕了路,折身去往老夫人卧室。
她把面上的雨水揩走,只认为天空只有一轮太阳,那便是紫夫人。
桃沢爱从小就生活在藤原家,对家中的一切了如指掌,就连新老两任家主也远不如她熟悉。
她很轻易就绕开了女仆,打开了卧室门,大大方方的走了进去。
老夫人的卧室十分宽敞明亮,入眼望去:沙发、茶几、书架、办公桌、床铺,就连冰箱也有。看起来极为便利,装潢又十分华丽。
桃沢爱看了却不免唏嘘,认为曾经的家主,已经再也没有人在乎,居然需要把各处的摆设,全胡乱的揽括在一个房间,就像个华丽的牢笼。
“老夫人。”桃沢爱极力保持自己最后一丝的恭敬。
老夫人没有躺在床上,像个没法行走的老人,坐在轮椅上面,望着落地窗外的风景。
听到有人再唤她,足足过了三秒有余,她才费劲的把轮椅转了半圈,只能看见桃沢爱的半边身子,说:“桃沢,你来了啊。”
“是的,夫……老夫人。”桃沢爱望着落地窗外下着的太阳雨。
老夫人有气无力的哼哼半天,说:“把我移过来。”
桃沢爱上前把轮椅完全转过来,看到老夫人那张形如槁木的脸,不由得感到阵难受。
老夫人不过半百,对于富贵人家来说,保养成三十来岁的容貌很容易了,可是老夫人现在却像个七十来岁的老太婆。
“桃沢啊,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没有变过。”
“嗯。”桃沢爱含糊一声,不知道该说什么。
“记得是我把你养大的吧?”
“是,我跟紫夫人一块长大。”
“嘿。”老夫人拍了拍轮椅扶手,可是没有力量,就像是在抚摸。
“你的父母很早就去世了,我算是你半个母亲了吧?”
“老夫人的抚养之恩,我毕生难忘,无以为报。”
“唉,这么多年了,我也把你当成女儿,你叫我声母亲来听听?”
“老夫人,我怕自己身卑,冒犯了藤原家的门庭。”
“嘿,已经冒犯了,也不差你一个了。”
桃沢爱晓得老夫人指得是雪代遥,又听说“也不差你一个了”,心头逐渐沉重下来,说:“少爷是紫夫人的骨肉,不算冒犯。”
“他算哪门子骨肉?这种鬼话骗骗外人就算了,还打算骗我不成?”
老夫人喃喃道:“依我看,清姬不错,再不济给雪纯也可以,他只是个外人。那个混账东西,不怕对不起藤原家的列祖列宗?”
桃沢爱恭敬道:“少爷已经随紫夫人祭拜了祖宗,入了族谱,算是藤原家的一份子了。只不过他现在年纪尚小,紫夫人看他孝顺,就让他暂姓雪代而已。他总归是藤原家的人,只不过或早或晚,何来对不起列祖列宗?”
“她还敢带那个小畜生,去玷污藤原家的祖宗!”老夫人气得要站起来,而后重重的跌回轮椅上。
桃沢爱立刻扶稳轮椅,忍不住出声道:“老夫人最好不要这样称呼少爷。”
“怎么,那小子不过是那畜生跟外面的野女人生得,我叫他小畜生有错吗?”
老夫人抓牢了扶手,气喘吁吁的说:“倘若我还能站起来,我要把他直接灌了水泥,沉入东京湾里,陪他的死鬼父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