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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上元三鼓定昆仑(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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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关内,黄师宓和黄玮对面而饮,望着关外突如其来的暴雨,终于安了心。

“这样的天气,想必宋军也不会突袭了。看来,我们今夜可以睡上一个安稳觉了!”黄玮说。

黄师宓若有所思地道:“是啊……过了上元节,想必太后就会带着穆桂英,返回关内。到时……嘿嘿!”时至今日,他依然念念不忘的,是穆桂英充满了无限诱惑的肉体。

那样的身子,只消让男人看上一眼,就永远无法忘却。

“看来这次你已经想好了怎么凌辱她了!”黄玮坏笑着问。

黄师宓也跟着一笑:“当然!到时候,有了我的,自然不会忘了你的!咱们兄弟一起,把那个大宋的女元帅,驯化成一条母狗!”

杨文广猛然发现,狄青不是一个人来的。

在他的身后,隐藏在大雨里,还有三千名精兵,也和狄青一样,身披蓑衣,手执长枪。

看来,自己一直错怪了狄元帅。

他迟迟不肯用兵,是在等一个时机,像今天这样的,大雨磅礴的时机。

有一些,男人之间,本来就无需多言。

他转身进了自己的大帐,换上战袍,也披了蓑衣,将芦叶枪握在手里。

“少令公,你要去干什么?”侬智英见杨文广全副武装,不由地惊问道。

“随狄元帅去攻打昆仑关!”杨文广说。

“啊?这个时候去?”侬智英更加吃惊。

“智英,你听我说,”杨文广在坐在床边的侬智英面前蹲了下来,握住她的双手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回来!我说过,一定会娶你为妻的!”

侬智英含泪点点头。

杨文广知道狄青在外面等着他,久候了将近一个月的战机,不能让二女私情给耽搁了。

他和侬智英说完话,起身就出了大帐,对狄青说:“走吧!”

狄青默默地收起长枪,朝着大营外走去,杨文广紧忙跟在后面。

“少令公,等等!”侬智英忽然从帐内追了出来。

狄青向杨文广点点头,顾自朝着远方走去。

“少令公,这是在我小时候,母亲替我从祖神布罗陀那里求来的护身符。我征战沙场,一直佩戴着它!现在……希望它能够庇佑你平安无事!”侬智英说着,将一块用绣花线穿起来的银牌塞到杨文广的手里。

杨文广接过来,这块银牌不过拇指大小,正面刻着“保命平安”四个字,北面又刻“战无不胜”字样。

他将银牌收了起来,又对侬智英说了一句:“等着我!”

便随着大队人马,无声地出了营地。

狄青这次攻打昆仑关的路线,与当初穆桂英偷渡时的一般无二。

昆仑的关楼,横在正面的官道之上,要想飞渡到关后,只有佛子坳到长山驿一条小路。

只不过,这条小路,早已被僮军占据。

杨文广侧脸望向狄青,只见他面色凝重,但只有这样,才应该是这位战神原先该有的样子。

宋军没有骑马,一路全靠步行。

深色的蓑衣在浓重的夜色和雨幕中,已完全隐了进去,似乎成为了一体。

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寂静得令人心慌。

杨文广似乎忍不住这难忍的安静,终于开口:“元帅,在这条路上,母帅曾经折戟过。我们现在重走,会不会……”

“不会!”狄青不等杨文广把话说完,硬生生地将他打断。

山路本来就难行,更何况是下起了暴雨的山路。

倾盆一般的雨点,早已把山上的泥土完全浸透,一脚踩上去,又湿又滑。

越往大山的深处走,道路便越狭窄。

地势依然如此前一般,丝毫没有变化,一边是峭壁,一边是悬崖。

“元帅,前面便是僮军营地!”一直走在前头的王简之忽然折返过来,低声地向狄青禀报。

“传话下去,所有将士,贴壁而行!”狄青小声地和杨文广说。

杨文广又把话传给后面的人,就这样一个一个地传递下去,悄然无声。

又往前走了一里,狄青忽然蹲了下来。

后面的人见元帅蹲下,也跟着放低了身姿。

“文广,你看!”狄青指着头顶上的悬崖说。

万刃的峭壁之顶,似乎已经隐没在夜色之中,加之雨幕密集,更是肉眼所不能及。

在峭壁的顶上,隐隐绰绰,似乎又些灯火在摇曳着。

原来,峭壁之上,也驻扎着敌兵。

当初穆桂英穿过佛子坳时,正是中了这些敌兵的埋伏。

此时恰逢大雨,从上面张望下来,俱是黑乎乎的一片,什么也瞧不见,但山顶亮了灯火,从下面望上去,还是能够看得出一些影子来的。

正所谓敌明我暗,正是偷袭的最佳时机。

杨文广不由地暗暗佩服起狄青,也为自己的冲动和莽撞后悔不迭。

“看前面!”狄青又说。

在小路的中央,已经重新筑起了一道栅墙,高一尺有余。

在栅墙的背后,也亮着一些灯火,随着呼啸的狂风和雨点,不停地摇摆着。

在灯光下,似乎有几个人影在走动。

“王简之,你看清他们有多少人了吗?”狄青小声地问。

“不多,值守的不过六七人!”王简之答道。

“弓弩手上前!”狄青立即下了命令。

十几名弓弩手挤到前面,顿时搭弓上箭。

狄青似乎有些不放心,从一名弓兵的手里接过神臂弓,亲挽长箭。

“发!”狄青的命令短促而简洁。

话从嘴里说出来,很快被雨点的声音淹没,但在他身前身后的弓弩手,已是听得一清二楚。

号令一下,就见十几支箭一起飞了出来,准确无误地射中了僮兵巡哨,连叫都没叫一声,立时仆地不起。

悄无声息,连峭壁上的僮兵都没有丝毫察觉。

“上!”王简之一见狄青和弓弩手们一起杀死了僮营里的巡哨,急忙一挥手,便见三四名士兵一起摸了上去。

到了栅墙之下,弓身一蹲。

王简之看在眼里,将手中的长枪往身后一带,一个箭步跃了上去,一脚踏在那些士兵的背上,翻身越过了栅墙。

狄青、杨文广和一干穿着蓑衣的宋兵紧随其后,鱼贯翻过了栅墙。

栅墙之内的营地里,僮军依然没有察觉死神正在一步一步朝着他们逼近。

除了刷刷的雨点声,别无动静。

狄青背靠着栅墙又蹲了下来,对左右的王简之和杨文广道:“速战速决,不能留半个活口!”

当然不能留活口。

若是有人幸存,逃回昆仑关里通风报信,恐怕功亏一篑。

王简之和杨文广点点头,带着士兵冲进散落在峭壁下的营帐里,一顿砍瓜切菜般的厮杀,立时将守在佛子坳下的敌兵杀得一干二净。

杀进了山崖下的敌兵,接下来的当务之急,就是仍然驻扎在山顶的那个大营。

狄青重新整顿了兵马,发一声号令:“登山!”

话音刚落,黑漆漆的如同鬼影一般的宋军顿时从狄青的身边鱼贯而出,朝着缓缓往上延伸的山间小路上攀了上去。

忽然,夜空里两支利箭破空而来,瞬间射倒了带头的两名宋兵。

“什么人?”前方依然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却有人在大声地喝问。

“不好!”王简之大叫一声,“暴露了!”

“射回去!”狄青当机立断。

宋军的弓弩手立时又列好队形,也看不到对面的敌兵究竟在什么地方,瞎子般的一顿乱射。

无数箭矢扎入夜色之中,悄无声息。

猛的,一声惨叫从对面不远处传了过来。

“不好!有敌兵偷袭……”也不知道对面是谁喊了一声。

只是这话还没有说完,便噶然而止,想必也是没能躲过比头顶上掉落下来的雨点还要密集的飞矢。

许是这一声叫,惊动了山顶的敌兵,顿时火光大作。

隐隐的,狄青听到有人在大声嚷嚷:“快点起烽火!”

狄青立时一个箭步,也不顾自身安危,提枪赶上了山顶。

“元帅!”王简之和杨文广担心狄青有什么三长两短,急忙出口要将他叫住。

只不过,还没等他们把话说出口,早已不见了狄青的身影。

两人一咬牙,在急忙跟了上去。

后面的士兵一见,顿时手脚并用,也一起朝着山顶攀爬起来。

狄青一登上山顶,只见峭壁的平地上,三三两两地有几个僮兵的黑影在四处跑动。

当即不作多想,握起湛金枪,见人就刺。

那些僮兵哪里是狄青的对手,纷纷被挑死在地上。

就在此时,王简之和杨文广也一并跟了上来,如刚才那般,扑进敌兵的营帐之中,就是一顿砍杀。

好在事出突然,僮军根本来不及组织队伍反抗,让狄青轻而易举地登上了山顶。

若是再耽搁一会,恐怕山上山下,又是一场血战。

“不能让他们点起烽火!”狄青指着不远处的烽燧道。

杨文广得令,亲自提枪,朝着那烽火台杀了过去。

此时营地里的僮军已乱,无法顾及到处乱跑的杨文广,也无人阻止他。

杨文广轻而易举地杀到烽燧下,却见一名僮兵,手里早已提着火把,丢到了干草上。

“啊!”杨文广大叫一声,飞身出去,手里的长枪,却比他的人更快。

只一下,便把那敌兵的身子贯穿了。

所幸的是,天降大雨,原本洒在干草上的火油,已经被水冲得干净,下面的柴火,也几乎湿透,一时半会,根本无法燃起狼烟来。

杨文广一步跃到烽火边,把枪尖朝上一挑,将火把从干草池里挑了出来。

站在烽火台上,居高临下地朝着僮军营地里望去,却见宋军真正是赶尽杀绝,见人就砍,直杀得那些僮兵无处可逃。

平了佛子坳,狄青重新聚拢士兵,道:“此处大战,想必等天一亮,昆仑关内定会有所察觉。速速传下军令去,各对人马,不得怠慢,越过长山驿,朝关山堡进发!”

关山堡,昆仑关诸道关卡的最后一个城楼,也是黄师宓和黄玮的所在。

想必此时,他们做梦也想不到,宋军已经绕到了他们的身后,正准备给他们迎头痛击。

狄青率领宋军,马不停蹄,由佛子坳折而往下,抵达长山驿,又把守在递铺里的几百僮军杀得一干二净,陈兵在关山堡下。

直到此时,黄师宓和黄玮二人依然毫无察觉,一边饮酒,一边念着等阿侬重返昆仑关,两人如何蹂躏穆桂英的法子。

就在二人喝得醺醉之时,忽然关后喊杀声四起,顿时把酒惊醒了一般,跑上城楼,查看究竟出了何事。

“二位相爷,大事不好!宋军有如天降,突然出现在关后。我等毫无防备,让他们杀了一个措手不及!”这时,一名校尉浑身是血地前来禀报。

“从天而降?”黄师宓大惊失色,忽然,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一拍脑袋,大叫一声,“糟了,佛子坳被突破了!”

要是宋军从正面扣关,在攻打第一道关卡时,便已有了警报。

此时在人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宋军突如其来,定然是从佛子坳绕了路。

黄玮一听,也吓得没了人色,急忙道:“看来这昆仑关怕是守不住了,赶紧回邕州,向陛下和太后报信!”说罢,拔腿便走。

黄师宓一把将他拉住,道:“宋军早已堵死了关后的道路,你还能往哪里跑?

为今之计,只有血战突围!”

两人急忙传令各部,整军备战。

不料此时,宋军早已攻破了关楼,这些将令,哪里还能传递得出去?

黄师宓见状,心头更急,亲自提刀,披挂上阵。

只可惜,他的甲胄还没穿好,狄青便已带着几名宋军朝着关楼之上杀来。

黄师宓暗骂一声,甩掉了铠甲,提刀就上前去迎战狄青。

只见他瞧准了时机,飞身上前,朝着狄青的后脑便是一刀砍去。

狄青听到脑后的风声,急忙收枪回来,刚要格挡,却见杨文广已从他的身后窜了出来。

在黑暗中,杨文广也没看清对面是什么人要暗算狄元帅,手起就是一枪,扎进了黄师宓的肩膀里。

他枪尖下沉,又把串着黄师宓的枪杆朝着地上一压,朝前拖动了十几步。

一路之上,已是拖出一条血色的轨迹来。

黄师宓心有不甘,大喊大叫,却又无可奈何,肩头被杨文广的长枪压着,根本起不了身。

听到声音,杨文广这才认出是黄师宓。

若换作是别人,倒也罢了。

这黄师宓,可是当初辱他母亲最甚的人之一,岂肯轻饶了他。

只见他踏步上前,一脚踩在黄师宓的喉咙上,将长枪拔了出来,对着他的胸口,又要刺下去。

“文广,慢着!”狄青急忙制止,“且留他一条性命,等到了邕州,再行论处!”

既然是元帅的命令,杨文广只好作罢,令人将黄师宓捆绑起来。

哪知这贼子不依不饶,冲着狄青大骂:“混账,你们以为自己能够斗得过邕州城里的阿侬太后么?在她的眼里看来,你们不过是一群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

狄青听了,上前就是一拳,把黄师宓打晕,道:“好生多嘴!”

再看一旁的黄玮,早已吓得面如土色,两股战战,几乎跪倒在地。

他和黄师宓本是文人出身,并无多少勇力,此时又见宋军如何神勇,早已吓破了胆子。

“来人,将他也一并捆了!”杨文广一声令下,几名宋军顿时也将黄玮生擒起来。

“不!”狄青摇摇手,“放他回去!”

“啊?元帅,这是为何?”杨文广大惊。

“杀光了关楼里的人,又有谁替我们去邕州城里通风报信?”狄青道。

“元帅为何要让人去邕州报信?”杨文广更是大惑不解,“出其不意,岂不更妙?”

狄青这才耐下性子,对杨文广解释道:“邕州墙高池深,如若大军攻城,必然是一场血战,无可避免。不如此时让他去通风报信,想来那侬智高和阿侬,定会趁着我立足不稳,带兵前来复夺昆仑关!”

杨文广这才恍然大悟:“野地交锋,胜算更大?”

黄玮逃过一劫,被宋军丢出了关山堡外,如丧家之犬一般,匆匆地赶往邕州城里报信。

狄青占据关楼之后,令人严守各个道口,不许僮军通过。

又令麾下的三千人马,从后往前,一座一座地将昆仑关沿路城楼,一一拔下。

那些僮军见宋军如天兵而至,无心应战,尚未接战便弃甲而逃,一路逃到关山堡,又让在这里守株待兔的狄青尽数俘虏,除了黄玮之外,数千僮兵,无一幸免。

暴雨越来越大,狄青站在雨中的城堞之上,朝着关下望去,胸有成竹。

这时,王简之来报:“元帅,昆仑关所有城楼,已尽数攻破!”

“好!”狄青一拍城堞,问道:“不知此时是什么时辰?”

王简之道:“回元帅的话,刚过三更!”

狄青双目一细,像是自言自语般地道:“此时传令到宾州,想必诸军还来得及到关后用早点!”

王简之道:“工夫绰绰有余!”

狄青转眼王简之道:“那你还不速去传令,让宾州的各路人马,到关山堡来进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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