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地狱的女畜养殖场(1/1)
光之城已化作橙红色的细线,再度隐没在天际的雾霭间,夜色弥漫,幽蓝如铁,寒风愈发肆虐,在荒原上呜呜作响。
芙兰把头脸全裹在斗篷下边,还拿毛毯胡乱缠了好几圈,但利刃般的寒气仍然从留在眼睛那的空隙灌进衣服里,把细小的霜粒挂满她的睫毛,脸蛋的上半截已经差不多失去知觉了,这让她不断地联想起冰魔们爱吃的那种冻肉。
她曾经无数次抱怨黑崖城的冬天,如今她开始祈求光王原谅她的无知,因为和白茫茫的旷野相比,哪怕酒馆的窗户边也绝对算得上是天堂了。
“还有……多远……先生?”芙兰努力从咔咔碰撞的牙齿间吐出哆嗦的问句。
“差不多了,前面有个镇子。”
前面那个高瘦的身影低声回应,细滑的黑色长袍拂过结冻的地面,既看不见他的步伐,也几乎听不见脚步声,就好像一尊黑色的塑像缓缓滑过一样。
他的本名叫艾哈迈尔.摩拉迪,但芙兰无疑不喜欢这个麻烦的叫法,她觉得还是叫“先生”更顺口些。
“那个……啊,既然您是个巫师,就不能想点什么法子让我……啊,我是说我们……暖和点嘛?我记得巫师都喜欢玩火来着。”
“当然有法子,不过,我储备能量可不是为了当个会动的壁炉。”
巫师的声音听起来对她这蠢笨的想法颇为愤慨:“而且得多少能量才够?想想你一天得往壁炉里加多少柴呐!”
他沉默下来继续往前滑动着,但接着又想起了点什么:
“不过,你都走了五天了才想起来问这个问题?”
“啊,那个……”芙兰隔着帽子轻挠着脑袋:“其实我早想到了,不过我胆子小,问问题的时候总是很忐忑来着。”
“嗯?”巫师轻哼了一声:“可我记得一路上你好像已经问过不少问题了?”
“啊?是吗?”魅魔的眼睛眯缝起来,调皮地皱着眉头:“哈,和那些不一样,这个问题算是我向您提要求嘛,这种时刻我最不好意思了。”
“那可真是可贵的好品德。”巫师耸了耸黑袍子底下的肩膀:“当然,假设你说的是真话。”
“喂!先生,难道你就特别希望听到我点着头说:啊咧!没错,我是个笨蛋啊!”
她抬高了音调,一边说一边前后摇晃着脑袋,然后停下来朝巫师撅起嘴:
“那样,你就开心啦?”
“唔,其实你承不承认都没关系,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下,第一,与其指望看巫师玩火,不如自己在背篓里拿支火把。”
“啊!”芙兰睁圆眼睛吐了吐舌头:“抱歉抱歉,我又忘记这个啦。”
“第二,小姐,你的表情很丰富,但是,当别人背对着你的时候,是看不见的,尤其是当你的脸还蒙在毛毯里。”
“啊咧,好像是这样呢,可我总是情不自禁嘛……不对!那你怎么知道我的表情?”
“你觉得呢?”
“呃……您是巫师嘛,所以,其实这很平常对不对?”
巫师再一次耸了耸肩膀:“这么简单的事情用不着法术——你从没发现当你的嘴和鼻子扭来扭去时,说话的声音也会跟着变吗?”
“哎呀!”芙兰使劲拍了拍脑袋:“跟着您果然可以学到很多东西咧!”
巫师没再作声,只是加快脚步穿过寒风,芙兰手忙脚乱地点着了火把,重新背起行李,小跑着紧追上去,好像生怕那黑色的轮廓会溶化在黑夜里一样。
当他们推开旅馆的门时,已经是入夜四五个小时之后了。
芙兰像饿了三天后突然闻到鱼腥味的猫儿一样奔窜到火炉边,把背篓搁到一旁,掀开面罩大口地喘着气,大厅里弥漫着汗臭和麦酒混杂的气味,以及乱哄哄的喧嚣声,那让她觉得无比亲切。
她脱下手套,把发僵的手指在炭火赤红的光里像烙饼一样翻来翻去,好些恶魔侧过头来打量她,这几天她总是面对这种注目,一半是因为她毛躁的动作,另一半则是由于“乡下小旅馆的人力资源太糟糕了”,前台是公的,服务生也是公的,一只魅魔也见不到。
巫师埋怨过这种情形,其实在初熟者分配的时候,是会考虑每个地区的性别比例的,但收效远低于预期,因为什么都阻止不了女士们对琳琅满目的商店和灯红酒绿的夜生活的追求,很快她们就都自己跑到城市里去了。
巫师眼下正同柜台里的雇员说着话,然后把银币搁在台面上,芙兰隐约能听到那劣魔讶异然后变成坏笑的声音:“……大师,您可真会享受生活……”
黑袍子对他的话不置可否,他朝芙兰那边望了一眼:“该走了,小姐,房间里可以生火。”
芙兰站起身来,一只手拖着行李,另一只手向刚才关注过她的顾客们挥手致意,不过现在他们大都已经没朝她看了,这让她不免有点失落,嗯,最习惯的那种失落,不过她还是很认真地微笑了一下——那也是习惯。
“抱歉,没有两张床的房间了。”当她抬脚跨上楼梯时,黑袍子在前面低声说。
“知道啦,每家旅舍都一样。”她有点愤懑地嘟囔,同时在心里骂着:“该死,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订两张床啦?”
房间不大,她生了火,只是个巴掌大的煤炉,那让她开始怀念黑崖城纵横交错的供暖管道。
巫师叫了晚餐,由服务生送来房间里,她拿刀使劲锯着冻得像石头的面包,把它们一片片摊在炉子周围烤软,肉干差不多也一样硬,很咸,什么香料也没有。
不过她倒不大在意食物的好坏,刚到黑崖城时她也挨过挺长一段有一顿没一顿的日子。
她就着水三下五除二地嚼完了自己那份,去楼下把铜壶灌满水,拎回来搁在炉子上,把气门扭开几分,火一点点旺了起来,蓝色的火苗舔舐着壶底,缕缕白汽在空中飘舞着。
现在,巫师侧着身子坐在桌旁,用蘸水笔在纸上飞快地写着什么。
他的双脚泡在一旁的木盆里,热水漫过脚背,雾气蒸腾,芙兰蹲在水盆跟前,有点笨拙地来回搓揉着那双脚,它们看起来根本不像血肉,而像是半透明的玻璃或玉石,还有些犹如烟云的蓝色东西在里面隐隐翻滚。
他把笔尖在墨水瓶里浸了一下:“不错,比第一天的时候舒服多了。”
“那当然。”她咧着嘴微笑起来:“邦德斯经常说的,服务质量要精益求精哟。”
去你的,刻薄的怪家伙,你以为我很喜欢这样?
她在心里嘀咕着。
可以打包票你从没见过我这么老实的魅魔呢!
真不知道是你太幸运呢还是我太不幸。
不过她必须承认在酒馆的日子对她的影响不小,例如这个脸上笑咪咪心里却在骂人的坏习惯……
啊,不对,怎么能叫坏习惯呢?
应该是“心里虽然一百个不爽脸上却还是笑咪咪的好习惯”才对嘛。
她坚决地点了点头,嗯,绝对是好习惯,和那些动不动就横眉冷眼或者大吵大闹的魅魔比比就知道啦。
但这个念头让她一下子又沮丧起来——是啊是啊,不过她们全都比我受欢迎就是了。
巫师最后一次审视了一遍那张纸,然后把笔擦干,套上盖子放回笔盒里,转过身来俯视着她:“好了,我们可以来谈点正事了。”
他挥了下手:“多谢服务,坐吧。”
芙兰直起身,搬了张椅子坐过来,双手托着脸庞,望着巫师蓝幽幽的眼睛。
“明天,我们应该就能抵达寒露谷,从那儿穿过赫拉纳山,就算离开西诺平原了。在那之前,我最后问你一次:还要不要继续走下去?现在回头的话还来得及。”
“嗯!”
她边点头边眨巴着眼睛:“我可是从来不吃后悔药的喔!再说,我已经考虑过很久很久了。而且……如果我现在就跑回去的话,那些家伙一定会笑得和傻瓜一样:‘啊!这不是我们的大冒险家芙兰小姐嘛!这么快就旅行归来了?一定带了满袋子的宝藏吧?’”她使劲晃着脑袋:“啊呸呸呸,太丢人了,我才不要那样呢。”
巫师又耸了耸肩膀:“你考虑得真周到,小姐。”
他把那张纸递过来:“那么,把这个看完,如果同意的话,就在上面按个指印,不同意的话,明天我雇个人送你回家。”
芙兰接过那张纸,上面绕满了龙飞凤舞的墨迹,她上下端详了几遍,抬起头来微笑了一下:“啊咧,印泥在哪儿?”
巫师揭开小圆盒子,她把食指在里头抹了一下,然后使劲按在纸的正中间:
“这就行啦?那,先生,您的热水还要吗?不要的话轮到我洗了。”
“你应该改口叫我穆塔了。”
“穆塔?为啥,你不是说你叫阿哈马尔什么的嘛,怎么改名字了?”
“嗯?”巫师眼里的蓝光直射在她的脸上:“你不是看了那张纸么?”
“我是看了呀!”她不好意思地挠着细细的犄角:“不过我太多字不认识了,干脆懒得看了,反正我打定主意跟您走啦。”
巫师的手捂着额头,深深地俯下身去,几乎要把头撞到膝盖上,过了几秒他又抬起头来,扭过脸去望着窗外,指头在椅子扶手上敲打着。
芙兰一脸茫然地看着他,显得有点慌张。
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重新扭过头来:“那个,你的降生地是哪儿?”
“赛……赛利昂……所以我姓赛利昂嘛。”
“嗯,好,很好。”
巫师继续敲着椅子:“我会给教育委员会写封信,建议他们追究当地机构的失职……嗯,就说我在黑崖城遇到一名生于赛利昂的魅魔,可她居然看不懂自己的卖身契!”
“卖……卖身契?”
“穆塔是主人的意思。在那张纸上按了手印,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奴隶了。”
“奴隶?”她的脑子里浮现出贵族和富商们用链子牵着的那些人类女奴:
“要用铁链拴在脖子上吗?要挨鞭子吗?”
“那倒不一定,我不喜欢那个,不过你必须什么都听我的,不然。”
巫师把身子倾过来,眼里的光芒照得她直眨眼:“作为一名巫师,我可是有更多你想不到的惩罚手段哟。”
她扭过脸去避开他的眼睛:“切,那和劳务合同也没多大区别嘛……啊,对了!”她突然又兴奋地转过来:“是不是还要陪主人上床?”
巫师往后倒在椅背上,仰起脸朝着天花板,使劲喘了几口气:“你的服务意识果然够超前啊小姐。反正,如果主人有需要的话,你当然得照做。”
“那就行啦!其实,不就是伺候别人嘛。”
她的声音里带着幽怨:“这些年我不一直都在干这个?没什么大不了的。以前还得服务许多人呢,认识的不认识的,现在只要服务一个就行了,其实好多啦。”
“没你想的那么简单,签下那张契约,你的一切,自由,乃至生死,都不再属于你自己,你不介意?”
“死?”她沉思了一下:“也没关系啦,因为……我觉得你虽然总喜欢挖苦我,但应该不是个残暴的家伙。”
“啊哈哈哈——”巫师突然大笑起来,几乎把芙兰吓得从椅子上跳下来,连木板墙也随之格格作响,他把那张带着字迹与指纹的纸扔进跃动的炉火,炽烈而短暂的橙黄色闪过,只余下焦黑的灰烬:“很好,很好!我一直在好奇那位女士为什么会对你有好意,而现在,虽然我还没能参透她的眼光,但起码,你的表现在我的预期之外,这很好。”
他把脚套进拖鞋里,推开椅子站起身来:“不过,你以后还是得叫我穆塔。”
“为什么?”
“因为在乌尔之语里,主人和老师是同一个词。”
洗漱完毕之后,她脱了外衣,哆嗦着钻进冰冷的被窝,巫师已经先在床上了,直直地仰面平躺着,依然裹着一层薄袍子,但总算不再罩着兜帽,他深蓝色的脸瘦长而光滑,五官全都显得模糊,黑色的长发披散在枕头上。
“晚安,穆塔。”她背对着那不解风情的家伙,蜷起身子,把脑袋埋进被子里。
但过了几分钟,她又想起了点事情,她翻了个身朝向巫师那边:“穆塔,你先前说给教育委员会写信来着?”
巫师低声哼了一下。
“其实……是我自己上学不认真来的,不是学校的错吧?而且,都过了三十年啦,估计长官早都换啦。”
“我当然晓得。”
“那你还?”
巫师悠然地把腿屈起来搭在一起,被子拱起,冷气从缝隙里灌进来,让芙兰忍不住又在心里骂了他几句。
“这是谁都不吃亏的事情。”他轻描淡写地说:
“让教育委员会的那些家伙有个白吃白玩的机会,而赛利昂的地方官,如你所说,既然和他并没有实质性的关系,他只需要抓住机会和上头来的人物套近乎就好了。”
“唔……好像是这么回事。”
芙兰把被子的边缘压紧了点:“唉,您的思维总是这么复杂,我压根跟不上呢。奇怪,以前和别的恶魔打交道从来没有这种感觉。”
“因为我是个巫师呐!”他总算重新伸直了腿:“大部分跨国管理机构的高层都是巫师,巫师的脑子总得比一般恶魔中用点。”
“明白了……晚安,穆塔。”
她翻过身去,重新蜷成一团,不过没能安分多久,她又慢慢滚了过去,手指轻轻戳着巫师的胳膊:“啊……其实……还有个问题……我一直都想问您的……”
“说。”
“真的不考虑……”她突然抬高音调:“和我来一发?”
巫师猛地咳嗽起来,芙兰不清楚他是在掩饰自己的笑,还是他的笑声本来就是这个样子。
过了几秒他平静下来:“巫师从业准则第五章第七节规定,巫师不得交媾的对象包括但不限于:魅魔、幻魔、失心者、惧枭、号哭兽……等等一切可能具备灵魂侵蚀力的生物。”
“为什么?”
“可能引起癫痫、脑炎、昏迷、神经痛、法力丢失、精神分裂……乃至死亡等严重后果。”
“喔!”芙兰听得直咂舌头:“真可怕,那你们平时怎么解决需要?难道和人类一样撸管子?”
“当然是该怎么解决还是怎么解决。”
“嗯?”芙兰迷惑地皱着眉头。
巫师习惯性地耸起肩膀:“事故概率是千分之一?还是万分之一?没有确切数据,不过反正,我没见过。”
“啊喂,那这规定有什么意义啊?”
“意义?技术规范最重要的意义,就在于保证永远能找出你的毛病。这样,当委员们缺钱花的时候,他们只需要组织一次执法检查。”
“听起来又是这么复杂。”芙兰悻悻地嘟哝着,不过几秒钟后她就大声喊了起来:“喂!不对!既然是这样,那你还担心什么?”
巫师咳嗽样的笑声让床板都晃动起来:“很好,很好,你好像并没有笨到不可救药么。”
“喂,穆塔,我觉得这一点都不好笑!”
“好吧,小姐,别介意,其实,我只是觉得你很奇怪。那位女士原本只是告诉我你没有魅惑力而已,但这几天,我觉得你和其他魅魔不一样的地方并不止这点。而作为一名巫师,对神秘未知之物保持审慎是我的习惯。”
“嗯嗯嗯,我明白,我理解。”
她转过背去,把脸捂在枕头里:“反正我被拒绝过不知道多少次啦!同被那些傻大粗拒绝相比,能被一位巫师拒绝……嗯,感觉妙极了。”
她使劲扯了下被子,把它卷到身下。“晚安,穆塔。”
次日午后,他们在三叉路口转上了向南之路,赫拉纳山依旧在远方如黑墙矗立,但那道V字形的豁口已经清晰可见,霜塔的影响力渐渐消褪在身后,潮湿而带着暖意的风扑面而来,道路两旁的植物也愈来愈多,这一切都让芙兰兴奋不已。
午夜时分,他们抵达了谷口的集镇,度过了在西诺平原的最后一晚。
但大半个晚上芙兰都在叽叽喳喳地发问,关于山那边的世界,关于旅行的目的地,关于巫术,关于传说,关于形形色色的恶魔和生物,总之一切她能想得到的未知事物。
这让巫师颇为恼火,最后他威胁说如果再不好好睡觉就把她送回家,她才终于安静下来。
第二天清晨,他们开始穿越山谷,路是上坡,走起来得多费点力气。
风不住地尖啸,吹动着衣角哗哗作响,让脚步更加维艰,但芙兰并不厌恶它们,风中挟带着的花草清香让她着迷,山间繁茂的林木也一样。
自从离开降生之地以来,她再未见过如此浓郁的绿色,赫拉纳山漆黑的顽石和西诺平原灰暗贫瘠的大地让她麻木。
而现在,她再一次感受到那种炽烈的新奇和欢愉感在灵魂深处燃烧着,就像从魂树的树梢上坠向源质之河,在空中第一次学会呼吸时那样,就像在新生营昏暗的帐篷里,第一次让雄性刺进自己身体时那样。
“穆塔。”
她在风中仰起脸,伸开双臂,深深地吸气,红色的发丝沾着朝露,随风而舞:“比我预想的还美……知道吗,就算真的要给你做奴隶,我也不后悔呢。”
“美景遍满河山万里,但你永远只能占其方寸,当你去过的地方多了,就会明白的。”
“不。”她使劲摇了摇头:“我会把美景收在我的心里,这样,它们就永远属于我啦。”
“嗯?”
巫师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望着她,他们静立在风中,四目相对,过了快一分钟,他才重新转过身去:“看来,不和你上床也许真是明智的抉择。”
“切,我们不是每天都睡一张床么?”
芙兰迈开步子追到巫师前头,转过身来朝他忽闪着眼睛:“是你教的哟,不要在背后做表情,是吧?穆塔。”
穿越山脉之路比芙兰预想的更长,她曾在这座山里生活了数十年,当站在阳台或是广场上时,她对它的高度有着相当直观的认识,但她从来都只看到过它的一面,现在,她才意识到赫拉纳山远不是一堵石墙,而是厚实宽广的屋脊。
道路在蓬草与灌木间蜿蜒着,沿着峡谷起伏无定。
路上的旅人并不少,几乎每隔一会都能见到驼满包裹的商队以及成群的牲畜,从峡谷的彼端而来,间或还有人类,手被反绑在背后,由拴在脖子上的铁链结成长队,在押运私兵的皮鞭和靴子驱策下蹒跚而过。
芙兰对这些并不陌生,黑崖城的城门前每天都能看到这样的商队,卖掉粮食与肉畜,再带着产自山岩深处的宝石和金属而回——西诺平原上的城市大都如此,田地贫瘠的出产远不足以供养众生,生活品必须依靠贸易。
但她发现,自己对那些牲畜——确切的说是人类——的感觉有了些许不同。
它们是一种用途广泛的货物,能满足各种需求:肚腹、性欲、苦力……
但整体来说,和牛或骡马并没有太大的差异。
但现在,她总会想起那个弹着琴唱歌的女人,那个被肏得鲜血直流还能微笑的女人,那个能让冰魔贵族在她面前退让的女人,但那都不是关键,她最无法忘记的,是女人把披风盖在她的肩头,搂着她一起左摇右晃地唱歌的那一刻,那种感觉让她觉得古怪而特别,但却总是忍不住去回味。
她见过许多的人类,他们的眼睛里带着麻木、恐惧、绝望,或是仇恨,但那个女人的眼神,不论在人类还是恶魔身上,她都从未见过——而还有最为重要的一点,是那个女人要求巫师带上她的!
为什么?
她不明白,连巫师也不明白,但她的生命却从那一刻开始改变了。
“人类真是奇怪,他们看起来如此相似,可为什么……又能如此不同?”她在心里追问着。
白昼很快过去,在夜幕下他们继续前行,渐渐接近峡谷之路的最高点,她抬起头眺望,在高处的山坡上,所有的树木都被染上了一层冰冷的银色,连晚间的寒雾里也弥漫着柔白的光辉,整个世界犹如冰雪般光洁静谧。
她瞪大眼睛凝望着白色的山林:“穆塔,那白光是什么?”
“嗯?什么白光?”巫师楞了一下:“喔,你一直在山那边的话,倒还真是没见过。”他挥了挥手:“走吧,再爬高点你就明白了。”
她兴奋地小跑起来,好像完全忘却了背上的背篓和额上的汗珠,在她惊诧而激动的目光里,银白的光柱一点点在山岩之上浮起,如同利剑切开夜空。
最后,他们站在峡谷之路的顶端,如雪的光辉扑面而来,在遥远无际的天幕上,那把白色的剑静静悬浮着,看上去只有手臂那么粗,却几乎纵跨了视野中的整块天空,一端溶化在夜空高处的靛蓝里,另一端消逝在地平线之上的混浊中。
“我知道,我知道这个!月辉塔对吗?我听一百个一千个家伙说过它!”
“嗯,光之城统治白昼,月辉塔恩眷夜晚,谷物的浇灌者,旅者的指路人,为地狱披上白纱的女王。”
巫师指了指地平线:“其实她并不是浮在空中的,月辉塔矗于整个地狱之轮的中央,就像轮轴一样,只是距离太远,空气阻隔了光线,你看不见她的脚跟。”
芙兰举着手掌在晚风中翻来倒去,欣赏着月光把皮肤涂成银色的模样:“喔呜,我是不是太乡巴佬了一点?居然连这个都没见过。”
“这倒没什么,我觉得更多恶魔从来没见过隧道中的城市,也没见过暖气和燃气灯。”
峡谷里没有旅舍,他们在路旁的树林里找了块地方露宿,月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斜斜地投下模糊的影子,寒意重新弥漫起来,但此地严禁烟火,芙兰把自己裹进毛毯里,只留出一点缝隙窥视着树丛背后斑驳的光柱。
这一次,她比前几天入睡得快多了。
第二天傍晚时分,他们完成了峡谷中的旅程,在谷口的市镇住了一夜。
能和西诺平原上那些该死的冰塔永别让芙兰满心欢喜,终于能开着窗户享受新鲜空气,夜晚也不用再担心被子漏风了。
第二天清早他们离开旅馆,巫师却没急着赶路,他领着她到集市上转了个圈,然后挑了辆马车,当他把金币扔给商贩时,芙兰突然如梦初醒:“咦?穆塔,你在黑崖城的时候怎么没想着弄匹马?我还以为你买不起呢。”
“嗯哼,骑马赶路的话怎么能让你知难而退呢?”他摊了摊手:“糟糕的是,你比我预想的要难缠。”
“要是留在黑崖城的话,我还得过多久杀千刀的冬天啊!所以,长痛不如短痛。”
她撇了撇嘴,有点腼腆地笑起来:“其实,我没你想的那么娇气的。”
“唔,但愿如此。”巫师跨上了车架:“你最好弄身新衣服穿上,我可不想到了绿池以后,被嘲笑说艾哈迈尔的随从居然这么寒酸呐。”
芙兰跟着爬上车去,把下巴搁在他肩膀上:“你买单?”
“嗯?好吧……算是让你多挨了几天冻的补偿。”巫师抓起缰绳:“对了,你会赶车么?”
“唔,唔唔”她飞快地摇着脑袋。
“让师傅给学生赶车?这未免太没体统了。”
“啊咧,别这么计较嘛,给女士赶车的话,是可以体谅的!”
巫师愤懑地挥动缰绳:“记着,行走江湖,第二重要的事情是,不要把自己看得过高。”
“嗯嗯!谨遵教诲,穆塔!不过,第一是什么?”
“第一?第一是不要随便在纸上写名字或者按手印。”
“哼。”芙兰吐了吐舌头:“我就知道,你不取笑我是不会开心的。”
马车慢吞吞地从被五花八门的摊贩占掉大半的过道上挤过去,最后停在围着一大群恶魔的台子边上。
赤条条的人类在台上一字排开,带着呆滞无光的眼神,一只戴着军用盔的劣魔高声推介着他的货物,一边时不时用手里的短鞭在他们黄瘦的身子上啪地来上一下,被打的人类会机械地叫唤一声,迟钝地抽动一下肢体,看来他们已经习惯这种待遇了。
但卖主对这种麻木的反应相当不满,他原本的打算是向潜在客户们展示一下货物的身体素质,结果却颇不理想,所以每次打完之后,他还得骂上几句来解恨。
“您还打算买这个?”
“你没指望我真的给你当车夫吧?”
巫师斜了她一眼,跳下马车,麻利地从恶魔堆里挤过去,朝那个戴头盔的家伙高声招呼:“左边数起第六只,我买了。”
他抬腿跨上台子,走到那奴隶贩子身边,低声讨价还价了几句,然后付了钱。
他扭头望了望那只货物,是个男人,虽然显得有些营养不良,但身板还算壮实。
蓝色的目光停了几秒,然后他躬下身去,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瓶子,揭开盖子,把手指伸进瓶口,拿出来时已经沾满了红色的液体。
他用那红色的指头在地上慢慢描画着,古怪的图案首尾相接,最后围成一个两尺大小的圆圈。
最后他直起身来,招呼那只劣魔:“叫他过来,站圈里。”
劣魔抖动着鞭子走过去,但巫师提醒了他一句:“现在是我的东西,别打坏了。”
“那是那是,顾客至上可是我的准则。”
劣魔头盔底下的脸堆起笑容,但紧接着就换成了凶神恶煞,他大声呵斥那茫然的人类:“没听到那位大师的话?滚过去站好!”
人类慌张地跑过来,站到那个红色的图形中央,用迷惑的眼神盯着巫师,又畏畏缩缩地瞟了两眼劣魔手上的鞭子。“害怕吗?”巫师说。
男人楞了一下,但接着轻轻点头。
“痛苦吗?悲伤吗?想要摆脱这种日子吗?”
点头。
“很好,跟着我你就能如愿。”
巫师无声地朝男人身后踱去:“别转过来。”他说。
他站在男人身后,把手伸向腰间,抓住了什么东西,然后猛地扬起手臂,动作飞快,几乎看不清楚。
人类没有叫喊,他的身体抖动了一下,然后斜斜地倒了下去,后脑上插着一把短刀,整个刀刃全都没入颅内,台下顿时一阵呀声。
巫师没理会他们,只是蹲下身去,把手按在死尸的头上,低声念诵着什么,那红色的图案像蛇一样蜿蜒游动起来,如炭火般炽红发亮,和他手指间的光芒交相辉映。
两三分钟之后,他直起身来,用手绢擦干指头上的液体和尘泥,而在他的脚旁,那具瘫软的躯体开始蠕动,一点点从地上爬起,最后直立在他的身侧,像是一具雕像般一动不动。
在哗然的惊叹和掌声里,巫师转身跳下展台,人类用有点僵硬的动作跟在他的身后,眼珠与眼帘都凝固如石。
他爬上马车,坐进车厢,把鞭子扔给那发呆的男人,他立刻便坐到车前,驱赶起马匹来。
“它……这样不会死吗?”芙兰有点困惑地望着还矗在人类脑袋上的刀柄。
“不,它已经死了。”巫师的声音低沉平淡:“灵魂已散,肉体仍存。”
“那……它怎么知道该做什么?”
“它不知道,我在操纵罢了,就像玩提线木偶一样。”
“啊咧!巫术真神奇啊!我要是也能学会这么一手的话。”
芙兰的眼珠子打着转,最后停下来憧憬地望向天空:“唔……我就弄那么十只八只的,每天想什么时候爱爱都没问题啦!只是人类的体格弱了点,可能不够带劲呢。”
巫师的黑手套使劲撕扯着兜帽,像要把整个脸都盖起来似的,芙兰觉得他眼睛里的光线都快要扭曲了:“该死,你总是能出乎我的意料啊小姐,这是我听到的对这项法术最神奇的运用。”
“啊,那真是感谢您的夸奖了,不过……”她把身子倚过去,故意伸长脖子望着他:“您打算什么时候教我呢?尊敬的穆塔?”
“到绿池城以后吧。不过,法术没你想的那么好学。”
“不是只要画符和念咒就行了嘛?我看巫师们都这么干。”
“那是个普遍的误会。实际上,巫术源自灵魂的力量,符文和咒语都不是关键,它们的意义只是在练习时建立起一种反馈习惯,从而更方便地把思维引导到所需要的状态上去。当足够熟练的时候,你完全可以自己随便弄一套自己喜欢的,或者什么都不念也行。”
“那得要怎么样才能学会呐?”
“首先,有一桩重要事实需要告诉你——从来没有过魅魔成为巫师。”
“啊咧!您这盆冷水未免太无情了吧!”
“我还没说完哪小姐,学生打断老师讲课是很失礼的。”
巫师扭头瞪了她一眼:“能成为巫师的恶魔,都有着天生的特质,有一些表现得很明显,例如炎魔中的巫师,都是天生就对操纵热能有着特别的敏锐性,他们很容易掌握这类法术,但也只能掌握这类法术,而另一些,则是一开始没有表现出任何特定的魔力,通过后天的启蒙才发掘出来,像是影魔、劣魔甚至人类。而为什么魅魔全都无法学会巫术?这个问题还没有最终的定论,目前主流的观点是:由于魅魔天生已经具备了魅惑力这种天然的‘法术’,灵魂中再没有留给其他法术的空间。”
“我明白啦!您的意思是,我并没有天生的魅惑力,所以还有挽救一下的机会咯?”
“那只是我个人的猜测罢了,成功概率无限接近于零,你还是别抱多大希望好了。不过,试一试也不算多费事,如果真能成的话,绝对足以轰动学界。所以这桩生意还是划得来的。”
“试一试?怎么个试法?”
“一言难尽呐。到绿池城再说吧,我在那还有些朋友,也许能对你的状态有什么好建议。”
那具皮肉的人偶无言地拉动着缰绳,车轮辘辘,将集镇抛在身后,沿着翠绿原野间略有几分泥泞的道路,朝远方绵延的丘陵颠伏而去。
当马车驶上绿池城的街道时,芙兰马上就明白了它为何叫这个名字:纵横的人工河道遍布城市,把它切得如同一张乱糟糟的棋盘,而所有的河水,全都是绿油油的颜色,那不是藻类造成的那种绿,而是绿得发亮,像是个巨大的染缸,靠近河边马上就能闻到一种百味杂陈的味道,如同所有饭店和药店的垃圾箱全汇聚到一起一样。
而空气中也飘着淡淡的绿色烟雾,甚至在空中凝成烂棉花样的云团,把好些高塔都笼罩在里边——塔几乎是城市的全部,整个城市绝大部分的建筑都是黑漆漆的高耸的塔楼,有尖的,也有圆的,还有平顶的和分岔的,好些塔的顶部还燃着火焰,或是喷着各色的浓烟。
芙兰头一次发觉要看清一座城市必须得仰着脖子,在黑崖城的时候,仰起脖子只能看到隧道的天花板而已。
“穆塔,为什么这鬼地方这么难闻?”芙兰不住地揉着鼻子,那糟糕的气味让她的鼻孔乃至喉咙里都万分地不快,几乎想要呕吐出来。
“废水与废气的味道,这里可是炼金之城。如果你曾经吃过药,那多半得感谢它们的恩泽,因为周围上千里的药品几乎都是从这儿出来的。”
不过芙兰很快意识到并不是整个城市都这么臭熏熏的,那难闻的气味只集中在靠近地面的部分,而一旦踏上高塔的上层,空气就显得清新多了。
也许正是因为这个,这儿的建筑才都建得如此之高。
而他们走进的这座塔,应该是芙兰目前为止看到的最高的一座,也是最醒目的一座,因为别的塔的表面都不过是枯燥的石头墙,这一座上面却到处悬着五颜六色的彩灯——这是家酒店,而且内部颇为豪华,装饰的精美程度远不是黑崖城那些石头洞能比的。
而芙兰注意到艾哈迈尔先生在开房的时候根本没掏过钱袋子,只是在本子上签个名字就完事了,末了,他还没忘了告诉她一句:“可总算有两张床的房间了。”
升降机带他们到第二十层,巫师掏钥匙开了门,屋里一片金碧辉煌,地毯和窗帘都精致得令人目眩,巫师脱了他那身黑不溜秋的袍子,从背篓里翻出另外一身来,芙兰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在半分钟里从流浪汉变成王公贵族:“喂,穆塔,这地方一晚上多少钱?”
她张望着那些漂亮的吊灯和壁毯,有点忐忑地问。
“天晓得,反正不用我掏钱。”
“啊?那谁来掏?”
“会有很多家伙抢着掏的,你只需等着就知道了。”
的确没过多久,芙兰就见到了他所说的抢着掏钱的角色。
从午饭后开始,就不断地有衣着光鲜的各种恶魔来敲门,每一个都毕恭毕敬,并且全都带着包装严实的大盒小盒,不过艾哈迈尔先生大部分都不肯收,而送礼者也不依不饶,每次几番推攘之后,都得以巫师一脸不悦地抬高声调而告终。
除了礼物之外,还有些恶魔带着瓶瓶罐罐,以及长篇累牍的文书,而艾哈迈尔先生对这些反倒更加热心几分,基本上都会仔细查看,然后和客人嘀嘀咕咕些芙兰基本听不懂的内容,最后还在纸上写上点什么交给客人。
到入夜时分,巫师终于送走最后一个访客,然后叫了服务生来,告诉他今天别再让人来烦扰了。
“穆塔,您到底……是做什么的啊?”
芙兰一边大嚼着侍者送上来的甜点,一边歪着脑袋望着斜躺在软床上跷着腿的巫师。
那具曾是人类的行尸依然一言不发地僵立在一旁,让她觉得颇有几分不自在。
“你问问题的时机永远都要大大晚过我的预期啊,小姐。”巫师把一份食物丢给傻站着的死人,他立即趴在地上吧唧吧唧地大嚼起来。
“因为我以前一直知道你是个巫师啊。”
“巫师只是个技能,不是工作,你得先明确这一点。”
“啊咧,现在明白啦,那么……您的工作是什么?”
“那个……其实不止一项,泛地狱药品监督管理局巡查官,医学研究协会精神分会会长,医师从业纪律监察委员会委员……唔,还有好些我自己也记不清了。”
“啊……抱歉……我一样都听不懂,这些是干什么用的?”
巫师举目望向天花板,无奈地搓着手:“好吧,你只要知道,我可以随便让某家药厂或者医院关门就行了。”
次日,艾哈迈尔先生继续接待了一天络绎不绝登门的巴结和行贿者,到第三天他挂了免战牌,重新换上他那不起眼的黑袍,带上芙兰和那死人一起下楼,赶着马车驶上弥漫着刺鼻气息的街道。
“我们要去哪儿?穆塔。”
“去拜访几位熟人。”
“可是……可是……尊敬的穆塔。”芙兰歪着脑袋朝他摆出扭曲的微笑:
“您打算什么时候教我法术呢?”
“别急躁,小姐,其实我正是为了这个才来的。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有时候,先听听别人的意见很管用。”
马车穿行在让芙兰眼花缭乱的河道与桥梁之上,她不断地抬头眺望着那些壁立两旁的高塔,一扇扇窗户反射着金色的光辉,让每座塔远看上去都如同缀满珍珠的魔杖。
他们驶下一段坡道,钻进无数低矮破旧的塔楼挤成的街区,但在那些斑驳的棕色与黑色当中,有一座白色的方塔格外醒目,马车在迷宫般的巷子里绕来绕去,最终停在那座塔下,而让芙兰讶异的是,塔周围居然种满了树木,这还是她到这座城市以来,第一次看见成排的树。
而紧接着她就察觉到,站在白塔门前的树荫下,那些恶心的气味明显地变淡了。
巫师按了下门铃,然后站着等候,过了两分钟门才打开,开门的不是恶魔,而是一只和艾哈迈尔的车夫一样两眼无光的僵硬人类,它拉开门,退到一边,笔直地站着,待两位访客进来后又把门关上。
那只尸仆领着他们爬了好几层木板楼梯,才把他们送到主人的客厅,在绕着圈摆满书柜的圆形房间中间,一只满脸皱纹的劣魔坐在软椅子上,他站起身,微笑着露出满嘴东倒西歪的牙齿,张开双臂朝艾哈迈尔迎过来,他们热切地拥抱了片刻,然后各自就座。
芙兰好奇地盯着那奇怪的劣魔:干瘦,驼背,而且满头白发,就像那些衰老的人类一样——但关键是,恶魔们从来都没有衰老这种概念,所以他的形象在芙兰的印象里绝对算是独一无二。
“艾穆啊,现在要见到你一次可真是不容易,绿池这样的地方,你应该多来指导指导工作才是啊。”劣魔眯缝着眼睛,声音相当地慢条斯理。
“这边的体系已经完善得差不多了,赤沼那边的新城才是近期的监管重点。不过,我可是一直都巴望着来拜会你的,这不,我前天才到,应付完那些说客,第一站就是你这了。”
“那可得多谢你惦记了。不过,艾穆啊,你现在倒是越来越会享受生活了?居然随身带着女秘书,不知道是工作秘书还是生活秘书呐。”
“喔,我忘了给你介绍了,这是我的学生,来自黑崖城的芙兰.塞丽昂。”
他朝劣魔扬了扬手:“我的老同学兼老同事,高阶巫师,精神学家,库里库兹.库波特先生。”
芙兰赶紧从座位上站起来,尽量用比较淑女的姿势朝他鞠躬:“幸会,尊敬的先生。”
夹缝里那双灰白的眼睛紧盯着芙兰的脸:“幸会,漂亮的小姐……你很特别。”
“啊……您怎么……看出来的?”
“看?不,不需要看。如果你不特别,凭什么艾穆会收一个魅魔当学生?”
他转过头去望向巫师:“解释一下?”
“长话短说吧。我路过黑崖城的时候,遇见了一个人类巫师,我和她交流了点巫术心得,最后她请我带上这个魅魔。”
“人类?巫师?”
“嗯,而且很强。”
“喔!那这位小姐本身有什么特异之处,能得到两位巫师的垂青呢?”
“她没有魅惑力。”
“嗯?”劣魔努力把他软趴趴的眼皮睁开一点,仔细打量着一副拘谨模样的芙兰:“那可真是罕见情况。”
“其实并不止这一项,也许大多数人不会注意,但根据我的观察,她的性情和一般的魅魔也有些差异,我不清楚这是天生的,还是因为长期缺失魅惑力而导致的影响。”
“唔,有点意思。”库里库兹轻抚着皱缩的脸颊:“小姐,没有魅惑力的话,应该对你的生活有不少影响?”
“嗯……最大的影响就是大家都不愿意跟我做爱。”一说到这个,芙兰的眼神又失落起来了。
“喏,这个正是我想听听你意见的事情。”
巫师接上了她的话茬:“自从界门第一次开启到如今,拿雌性人类来解决欲望已经成为普遍现象了,长相出众的女人很容易受到恶魔青睐。但……唔,我们的芙兰小姐,从理性的角度讲,身材和长相都比大多数人类强,但她说自己总是会被拒绝。”
芙兰迷惑地来回看看他们两个:“我一直以为是因为魅魔会吸取对方的能量,而人类不会,不是这个原因吗?”
“这不能不说是一方面的原因,但实际上,欲火中烧的时候谁还会在意这个?”
库里库兹笑了起来,让他脸上的皱纹更加挤成一团:“不过,这问题算是问对了人呐!从精神学上讲,这也许可以归类到条件落差的范畴。”
“见鬼,巫师全都这样,没几句能听懂的。”芙兰在心里嘀咕了起来。
“你想想,所有的恶魔,他们见过的魅魔,都是有魅惑力的,他们已经习惯了那种无法抗拒的感觉,如果说魅惑力带来的吸引力是100,而样貌带来的吸引力是20,那么两者之间有着80的落差。这导致他们对魅魔产生兴趣的阀值升高,当他们看到一只没有魅惑力的魅魔时,会自然而然地得出‘实在差太远了’的潜在感受。”
他抬头看了看满眼迷茫的芙兰:“好吧好吧,我换个简单的方式说,如果你先喝一碗非常非常鲜的汤,再去喝一碗味道比较淡的汤,你一定会觉得后喝的那碗糟透了。”
“好像……好像挺有道理。但我还是没搞懂为什么他们会愿意选择人类?”
“在审美的潜意识里,你比较的对象是其他魅魔,而人类比较的对象是其他人类,这就是恶魔的思维模式。而人类之间的条件落差远远没有你和其他魅魔之间的那么大。”
“可是……就没有什么办法能解决吗?”
“倒不是完全没有。如果你能让自己具备其他魅魔所没有的吸引力,就能把你的分数拉高,缩小落差的总值。或者,如果你能让对方不把你当成魅魔来看待,也行。不过不管哪种方法都不容易,毕竟天生的特质是难以逾越的。”
“唉,”芙兰躺回椅子上叹了口气:“看来我得悲剧一辈子喽,像我这么笨的家伙,别说加分,不额外扣分就不错了。”
“别妄自菲薄哟小姐。其实依我看,恶魔都太依赖自己的先天能力了,如果你和人类接触得多,会发现他们有不少可取之处,例如那种依靠后天努力来弥补先天缺陷的意志。”
“谢谢您的鼓励,裤子先生……其实,那位向艾哈迈尔先生推荐我的人类女士,也跟我说过类似的话来着。”
“很好。”劣魔转向他的老熟人:“你有什么打算?让魅魔学巫术?那你可真是选了个高端课题呐。”
“正常来说,灵码的长度是稳定的,如果她的灵码中缺失了些东西,应该会有别的东西补充进来。既然没有魅惑的天然魔力,也许会有其它法术的空间也说不定。”
“灵码遗传之类的问题,你得找托斯了。不过,依我看,你的想法的确不算完全扯蛋,但起码也算八分熟的蛋。”
他们接着又聊了一阵子,无非老友叙旧、巫术以及地狱和人间的种种轶闻,个把小时之后艾哈迈尔终于起身道别,他们重新跨上马车,回到令人作呕的街道。
“穆塔,那位裤子先生为什么看起来……和别的劣魔不一样?”
“好些年前的事情了,当时他在搞个新法术的课题,拿自己当了实验品。”
“实验失败了所以就变成这样啦?”
“不,不能算失败,只能说超出了计划范围。以肉体的衰残为代价,换取了更强大的精神力量——注意到他宅子里有多少尸仆了么?我可控制不了那么多只。”
第二位要造访的便是裤子先生所说的托斯,全名阿尔托什.哈达坎。
他的住所比起刚才那贫民窟要整洁得多,但刺鼻的味儿倒是要浓上一倍——那是家林立着塔罐和管道的炼金工厂,在城北的工业区里,淹没在许多同样冒着浓烟的工厂之中。
艾哈迈尔找到他时,他正在实验室里。
他和艾哈迈尔先生同属夜族,都有着如蓝色玉石一般半透明的躯体和冒着蓝光的眼睛,但阿尔托什看起来更加瘦削高大。
“诸王的屁眼儿在上,你这当领导的家伙总算舍得回来看望一下我这悲惨的码农?”
他关掉酒精灯,从涌动着奇怪的紫色液体的装置前退开,看起来一脸的不爽。
但当巫师向他介绍芙兰的情况时,他顿时便表现出了兴趣,眼睛里的光柱四下窜动起来。
听完艾哈迈尔的讲述,他踱着步子沉思了片刻:“小姐,你喜欢做爱吗?”
“喜……喜欢,当然喜欢,不过机会总是不多。”
“为什么喜欢?”
“因为……因为很舒服呀!而且可以吸取到能量。”
他和艾哈迈尔的眼光对视了一下,像是在交换某种发现。“麻烦脱光衣服,躺到那边的台子上去。”他朝芙兰示意。
芙兰楞了一下,但马上就兴高采烈起来。
居然有巫师愿意和我做爱吗?
这想法让她激动不已,她手脚麻利地把衣服全扒下来,翻身躺到那张床上,大方地张开两腿,把尖尖的乳房向上再使劲挺高一点,尽量可爱地微笑着:“我准备好啦,先生!”
夜魔脱掉了他的袍子,光洁的蓝黑色身躯里,墨汁般的烟雾翻腾着。
他走过来,躬下身子仔细打量芙兰的下体,然后伸出手指在那两片粉嫩的肉唇周围绕着圈子轻轻抚摸着,连大小阴唇之间的深深缝隙都探入进去来回擦拭几下,当他的手指碰到阴户上方挺起来的那颗肉粒儿时,芙兰的身子轻轻抖了一下,嗯地叫出了声。
他的手指继续在圆润红亮的阴核上来回摩挲着:“什么感觉?”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表达……就是做爱时的感觉呀……啊……反正……很舒服……从头到脚都想发抖……”
“喔,很好。”他转过身去,从挂架上找了块布,对折了几下,盖在魅魔的脸上:“接下来进入正题咯。”
“巫师们的口味都是这么古怪的么?”
芙兰在心里嘀咕着,紧接着,她感觉到有什么粗大又粗糙的东西撑开了两腿间的嫩肉儿,开始挤进她的身体,她兴奋地呻吟起来,努力让肉洞儿里的液体分泌得更加旺盛些,细密柔软的褶皱舒展开来,让原本娇小的花蕊变成能容纳下巨大尺寸的洞穴。
那支东西坚硬而温热,朝着肉体深处一寸寸推进,穿过阴道末端的环形阀门,进入到更里面布满肉芽和突起的腔室,芙兰陶醉地感受着滑腻腻的嫩肉被摩擦的感觉,它们已经大半个月没被雄性垂青过了。
而现在,每一寸肉壁全都热情地蠕动起来,使劲揉弄着那粗壮的来客。
那根东西一直捅到底,几乎顶到了膈肌上,然后在整条深邃的蜜穴里飞速抽弄起来。
阴核上的盖皮被掀开了,锐利的指甲刮弄着娇嫩的粘膜,有点痛,但更多的是愉悦和兴奋感。
黏糊糊的液体从穴口涌流出来,浸湿了肛花,顺着身体的曲线浸润开去,把脊背和大腿全都沾得湿漉漉。
芙兰尽情地大声尖叫起来,不住地喘息和呻吟,像是要把这些天的失落全都吐出去。
最后,伴随着全身肌肉不由自主地抽动,她紧握着拳头,身子颤抖着从床板上高高挺起来,整个肉穴都剧烈地痉挛着,像要把里面蕴含的每一滴液体都挤干净一样,当高潮的眩晕散尽,她的身体终于松弛下来,跌落回台面上,大口地喘着气。
“可以把布揭掉了。”
她哆嗦着伸手拿掉眼睛上的遮盖物,阿尔托什坏笑着站在她的身前,她朝自己的下身望过去,一股被欺骗的愤慨感顿时涌上心来:插在她身体里的压根不是阳具,而是一截粗大的像树根样的玩意。
她羞愤地坐起身来:“喂!这算是怎么回事!”
“别激动,小姐,我可没有冒犯的意思,这只是一个试验。”
“试验?”
阿尔托什转过脸去望向他的族胞:“嚯!真神奇不是吗?完全印证了我的预测。”
艾哈迈尔赞同地点点头,他们两个一齐望向还一脸愤懑的芙兰,阿尔托什咳嗽般地笑了起来:“当你在树上刚开始孕育的时候,有什么东西污染了你的灵码,决定魅惑力的那段序列被挤占了,取而代之的是某些新的代码。根据我的推测,事情应该就是这样的。”
“可这同你那脏兮兮的树杆子有什么关系?”
“小姐,你还没意识到自己的特别之处么?按照一般的常识,魅魔在交媾时的快感来自于吸收的灵魂能量,然而,我刚才用的是一根没有生命的东西,你居然也一样能兴奋起来。”
“还有,这可不是脏兮兮的树杆子。”
他把那根纠缠着古怪纹路的木头慢慢抽出来,在芙兰眼前挥了挥,那东西已经饱吸爱液,在灯光下熠熠生辉:“这可是名贵药材,起码值300金币以上。”
“其他魅魔……都必须得和雄性交配才有快感吗?”
“的确如此,所以,从这个特性上讲,你倒是很像人类,人类交媾的快感来自物理接触本身,而不是灵素的流动。”
他转向艾哈迈尔:“你的猜测也许的确成立,一段灵码丢失,是因为有另一段取代了它,但关键是,这段替换进来的代码里,到底能包含多少东西?依我看,她已经有了一项其他魅魔没有的特性,恐怕你指望她还能有巫术天赋是白搭了。”
芙兰的心情嘎嘣一下跌到了谷底,要不是觉得光着身子太尴尬,她一定会要好好哭一阵子才干休了。
但巫师用那根药材敲了敲她的肩,接着说下去:“不过事情也不完全绝对,根据以往的研究,魅魔的生理构造上本来是有这项功能的,只是在灵魂层次上被隔断了,所以重新实现这项功能也许不需要太长的代码。而且,就算退一步讲,你不觉得这个功能很不错吗?不用找雄性,随时随地都能让自己爽呐!”
“啊咧!好像是这么回事呢!”她一下子破涕为笑:“不过,我好像还是觉得,和活生生的雄性做爱更舒服些……”
“那很正常,你是个魅魔,吸取灵素的能力依然还在。而且,拿人类来说,虽然女人能自己让自己高潮,但她们依然喜欢男人,这似乎是两种不同渠道的愉悦。”
但艾哈迈尔现在看起来比芙兰更困惑:“灵码被污染这种事情,你以前遇到过?”
“有过极其稀少的记载——我指的是对这种类似的现象,但其原因并无定论,这只是我个人的猜测而已。”
他拍了拍巫师的肩膀:“解开这项谜团的任务就交给你了,艾哈迈尔老爷,你手头可是有个现成样本呐,将来拿个贝尔挪奖什么的,八成还能再官加一品,到时候可别忘了提携我。”
而他们造访的最后一位,才是最出乎芙兰的意料之外的,“卡纳尔魔法与化工学院”位于城市的东郊,马车跑了挺久才到。
在路上的时候,她一直在猜测这位住在炼金学院里的教授又会是个什么稀奇古怪的巫师,而艾哈迈尔狡黠的眼神更让她满腹狐疑。
当他们找到那座环绕在灌木和草地中间的两层小楼,巫师还没有举手按门铃,门便自己开了,门里却并没有人,屋里弥漫着淡淡的芳香味,那让芙兰觉得更加纳闷了。
但当她走进走廊尽头的房间,她立刻便意识到那股香味是多么适合这里——主人根本不是个巫师,或者说,根本不可能成为巫师。
那位正微笑着往茶几上摆糖果和果汁的女士,和她一样,是个魅魔。
“你们还在路上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啦。”她摆好了零食,坐在沙发上朝他们微笑。
“啊?魅魔不是不能学法术的吗?”芙兰瞪大了眼睛。
“法术?关法术什么事,我刚才正好在阳台浇花。”教授小姐撅了撅嘴:
“喂,艾哈迈尔同学,你现在很有生活情调啊,多带一个过来,是想要玩双飞吗?”
“啊啊啊,西米莉同学,我得和多少人解释呢?我们是师徒,师徒而已。”
巫师习惯地耸着肩:“我可以对光王起誓,我可绝对没和她上过床。”
“喂,不要这么虚伪行么,我又不会去纪律委员会检举你违规。”她暧昧地笑了笑:“当年我们还在一起的时候,你可没这么拘谨啊?”
“我原以为女性的洞察力会比较敏锐点来着。”巫师故意咪起了眼睛:“你没看出她有什么异样么?”
绿头发的女士伸长了脖子,仔细打量着芙兰的脸蛋:“啊,是有点异样——皮肤太粗糙了,眼睛也没我的大。”
“算了,还是告诉你答案吧:她没有魅惑力。”
“去你的,艾哈迈尔,你脑子秀逗了?我是女的,女的诶,魅惑力这种事情,不是只对你们雄性才管用么?再说,魅力也和魔法一样,不施展的时候谁能感觉得到。”
“好吧好吧,你总是比较有道理。”巫师摇了摇头:“话说,人间之行情况如何?”
“挺不错,我跑了好几块大陆,光笔记就有一呎高哟。记得最清楚的是条瀑布,在三条河交汇的地方,有好几哩宽,彩虹从河谷这头跨到那头。嚯!那可真漂亮。”
“故事呢?我记得你最感兴趣的不是故事么?”
“故事我也记了不少……啊!对了,有一个很特别,也许的确应该说给你听听。”
“洗耳恭听,亲爱的。”
“你知道的,人类有很多传说,关于他们形形色色的神灵和祖先,有不少传说里都会提到恶魔,说法有很多种,有说恶魔是被神放逐到地狱的啦,有说恶魔是人类堕落成的啦,有说恶魔和神灵是看不对眼的兄弟啦,啊,都是些老掉牙的故事……不过,这次我终于发现了个挺有创意的。”
“如何?”
“离我说的瀑布不远,那儿全是森林,森林深处有些废墟,还有金字塔,但已经荒废许多许多年了,在那里我找到些石板,故事就是那上面来的……其实也不算是故事,因为并没有文字,而是浮雕的图画。不过,有一点吸引了我:其他传说里连恶魔的样子都很少说对呢,而那些画里有些恶魔还画得挺像的。”
芙兰的耳朵都快竖起来了,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位神秘兮兮的女士。
“在那个故事里,人类原本曾是天神,他们创造了诸世界与天堂,也创造了恶魔,但恶魔背叛了造物主,窃取了他们的力量,并把他们逐出了天庭。”
“造物主自己被赶出了天庭?哈,那的确是个特别的构思。”
“知道他们画上的天堂是什么样子吗?”
艾哈迈尔摇摇头。
“是个圆环,一个中间插着发光轮轴的圆环。”
巫师脸上的笑容凝固住了,屋子里一片寂静。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打破沉默:“好吧,以后我们有机会再深入讨论讨论。先办正事吧,我想你应该知道我来找你是为了什么。”
“啊!当然知道啦。”绿头发小姐兴奋地给了他一个飞吻:“别急,我先去洗个澡,然后把床铺好。”
“喂,西米莉小姐,别闹了!”艾哈迈尔叫住她:“那个……还是等晚上再说吧。”
“真糟糕,一下就被识破了,果然还是你最了解我啦!”西米莉转回来亲了下他的脸颊,接着扭头往房间外走去:“我去把检测室收拾一下。”
她离开了一会,然后过来叫巫师和芙兰跟她走。
她所说的检测室就在阁楼上,是一间挺大的房间,里面摆着好些用途不明的器械。
她叉着腰朝芙兰嘟起嘴:“唔,小可爱,就让我们来看看你到底能不能成为我们种族的第一个幸运儿吧。”
她把一副连着电线的金属头环戴在芙兰头上,然后指指一台怪模怪样的机器:“过来,先试试这个,把手放进去,一边一只。”
那是个有点像天平的玩意,不过两端不是托盘而是两个装满水的金属罐,芙兰按她说的,把两只手分别放进两个罐子里,她把开关扳到一边,机器立刻嗡嗡作响起来。
芙兰感觉到左边罐子里的水在渐渐变热,开始烫手,而右边的水却在越来越凉,犹如冰雪。
“集中你的精神,别注意周围的环境,好好留意你自己的内心。”
西米莉低声说。
她盯着指示盘上的数字,然后把开关打到另一边,两个罐子里的温差开始颠倒,热水开始变凉,而凉水开始变烫。
“告诉我,有什么感觉?”
“一边很烫,一边很冰。”芙兰坦白地答复她。
“不是说这个,你的精神,你灵魂的深处,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芙兰竭尽全力去捕捉脑子里细微的波动,不过最后还是什么异样也没找到,她摇着头:“得要什么样的感觉才行?”
“唔,问你那位……老师?我不是巫师,所以我没感觉到过。”
“那就像是有一根弦,”艾哈迈尔把话接了过去:“在你的脑子里,它在振动着,很轻微,但仔细留意就能察觉到。”
“唔唔唔”她使劲晃着脑袋:“完全……没有。”
西米莉又把开关翻来覆去地继续试了好几遍,不过还是一无所获:“好吧,看来热能应该不是你的领域,我们换一个试试吧。”
第二台检测仪器是张固定在环形导轨上的椅子,她叫芙兰坐上去,然后用皮带把身子绑紧在椅子上:“闭上眼睛,还有,别尖叫。”
她扭动旋钮,椅子开始移动了,并且速度不断加快,很快变成飞驰电掣般的盘旋,然后又渐渐变慢下来,她继续这样反复加速减速了几轮。
“有什么感觉吗?”
“我……我的头……很晕……”芙兰的声音打着哆嗦,实际上她觉得胃里的东西都快要涌出来了。
西米莉失望地摇着头:“看来对动能也不敏感呢。”
他们花了一整个下午,把屋子里所有的机器全试了一个遍,芙兰觉得自己连骨头都要散架了,但依然没有期望中的答案——不论仪表的示数,还是芙兰自己的感觉,都只是凡夫俗子的正常水准。
最后,西米莉小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唔,很好,这证明了科学终究是科学——魅魔是不能学习魔法的,艾哈迈尔同学,你可以死心啦。”
她转过来拍拍耷拉着脑袋的芙兰:“也没什么好失望的啦,这才叫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情况,学不了魔法还有很多东西可以学的,艾哈迈尔先生可不仅仅是个巫师哟。”
她用坏坏的眼神盯着巫师:“你说是吧?亲爱的?你该不会是打算对人家小姑娘始乱终弃吧?”
“怎么可能,我可一直是认真负责的恶魔呐!”
西米莉的确留了他们过夜,却没再邀巫师去跟她上床。“多陪陪你的新欢哟,人家心情很低落,这种时候我们太亲热会刺激到小姑娘的!”
她铺的床很软,带着暖暖的清香味,艾哈迈尔仰面躺着,把手枕在脑后:
“抱歉,小姐,让你失望了。”
“啊……没关系,意料之中嘛。话说,其实是我让你失望才对吧?”
“倒是有那么一点儿,不过,总的说来,你还算个好学生。”
“唉,算了。既然学不了魔法,我也没法再叫你穆塔了吧?”
“那倒不至于……其实,除了魔法,我的确还有点东西能教你,就看你自己愿不愿意学了。”
“是什么是什么?”
“医学。”
第二天早上,他们和西米莉告别,返回酒店,但没歇多久,艾哈迈尔就又独自出门了,到下午他才回来,把一大捆沉甸甸的东西扔在桌子上:“要成为一名巫师,天赋是最重要的,但要成为一名医师,你得付出许多倍的努力才行了。”
他从书堆里抽了一本丢给芙兰,然后坐到桌子边上,开始在纸上沙沙地书写。
芙兰边翻着书边不住地咂着舌头,密密麻麻的文字让她的脑袋迅速地开始发昏,不过她对上面那些精细的图画倒是颇有兴趣,全是各种生物的解剖结构,从内脏到血管和骨头,她很快翻到了关于魅魔的章节,对照着箭头和说明想象自己肚子里有些什么东西倒算得上一件趣事。
“感觉如何?”巫师一边伏案疾书一边问。
“呃……我……有好些字不认识,您知道的。”
“喏,那本小点的,蓝色封皮,应该是上面数起的第三本,那是字典。”
“哦……可是……把这些全部学完……得要多久哪!”
“也许三年,也许五年,谁说得准呢?”
巫师扭头瞟了眼下巴快要掉下来的魅魔:“不过,我早考虑过这个问题了,所以我才写了这个。”
他把刚写完的那几张纸递过来:“按这上面的规划,先把最关键的学了吧,如果你够认真的话,个把月就差不多。”
接下来的几天,巫师都守在芙兰的身边,用严厉的眼神监督着她的学习效率。
他会指出哪本书上哪些要点是必须优先记住的,然后叫她背下来,顺便按他的经验把它们解释得更清楚些。
他还会教她些窍门,如何才能更快地把东西记住。
到晚上则是考试的时间,他会抽些条目叫那不断打着哈欠的学生背诵出来,或是问些略微需要思考的问题,如果答案不理想,后果将会十分严重——突如其来的灼烫或是电击已经许多次让芙兰尖叫着从椅子上弹起来了,以致她现在看到巫师的手指动一动都会神经质地发抖。
她觉得艾哈迈尔就像换了个人似的,以往他还经常显得有点温柔或是诙谐,但现在那一切好像都消失了,回应她泪汪汪的眼神的,只有钢铁般的面孔。
“不想学的话,随时可以滚蛋。”他说。
“不!”她吸着鼻子,使劲地摇头:“我不会一辈子都做个笨蛋的!”
不过让她自己也觉得吃惊的是,她的记忆力并不差。
她回想了一下当年在新生学校里的日子,最后认定那时候自己实在是太不务正业了,不然也不至于连字都认不全。
而现在,在艾哈迈尔先生严苛的威吓之下,任何偷懒的企图都是徒劳的。
虽然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会不时地让她觉得苦闷和恐慌,但她终究记住了它们,一点一点,一行一行。
而随着她慢慢领会艾哈迈尔教的那些学习方法,她开始发现念书实际上也没那么可怕,而巫师施展他的惩戒伎俩的机会则越来越少了。
到第七天的时候,巫师出门了,走之前给她布置了整天的任务。
而她突然发现,即便不再有人盯着,自己也能认真地把书看下去。
“……本西芬尼,常用的真菌抑制药,适于治疗劣魔、魅魔、人类及其他哺乳类的真菌性癣症、炎症……”她低声念诵着那些画着黑线的文字,并轻车熟路地把它们纳入脑海深处。
她觉得自己就像一辆下坡道上的马车,正在身不由己地朝前滚动着,那种感觉让她甚至有点兴高采烈起来。
到晚餐的时刻,艾哈迈尔回来了,芙兰挺起胸脯望着他,等待着他和往常一样检验今天的成果,但他却没有问。
他搬了张椅子,摆在魅魔的对面,缓缓坐下,蓝色的光辉射向她的眼睛。
“我为你谋了份差事。”他说。
“什么?”
“在城郊的一家农场,那里正好需要一名俗医。我已经帮你联系好了,明天就可以去上班。”
“您……您的意思是……喂!怎么可能!我才学一个星期,怎么可能做医生?!”
“实践出真知,光看书本是永远学不会真本领的。那家农场主要豢养人类,你的职责是照料他们的健康,顺便也帮着打理下别的牲畜。你不必太担心——谁会在意人类的死活呢?”
他耸了耸肩膀:“实际上,人类自己的医生,也不见得比你能高明多少。”
“不……不至于吧?”
“我去过好几个界门,也试着了解过人类的生活,依我看,要找到一个正确的治疗方法也许不容易,但要找到一个错误的治疗方法,你只需要去问某个人类医生就可以了。那简直是各种匪夷所思的谋杀手段的博览会,例如给头痛的病人脖子上来一刀,在传染病流行时禁止洗澡,滥用含有有毒元素的矿物,还有各种完全没经过成分和副作用论证的草药……”他停顿了几秒,收起戏谑的语调:
“其实我倒不是嘲笑他们,也许这是文明道路上必须经历的蒙昧期,但你得明白:虽然你只学了一个星期,但你所学的东西,是历经了千百年积淀的。”
“那您呢?穆塔,您还会陪着我吗?”
“不。”巫师摇了摇头:“我将会离开。”
“为什么?”她张大了嘴。
“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带你去拜访库兹他们?你以为我为什么要那么严厉地逼着你学习?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帮你找活儿做?因为那位女士把你交托给了我,我就必须对你负责。”
他眼里的光变得黯然,微微地闪烁着:“很抱歉,也许我不该瞒着你,其实还在路上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我无法在你的身边太久。我必须尽快赶回悲悼之沼,因为我的沉眠之日近了。”
“沉眠?那是什么意思?”
“就是睡觉,只是比平常睡得更久,每个夜魔都会经历的。”
“更久……是多久?”
“谁说得清呢?”巫师摊了摊手:“我的一位穆塔,他一百二十年前进入地宫,到现在还没醒,而阿尔托什有次进去睡了五天就出来了。”
“可我……”芙兰使劲挠着头发:“我害怕……因为有您在,我才敢离开家乡的……”
“如果你想要回去,我可以托人送你。”
她沉默了一小会,然后摇了摇头。
“嗯,很好,看来我没有收错学生。”
她微笑着仰起脸:“我说过,我不会吃后悔药的嘛。”
“那,在这张纸上按个手印吧。”巫师扬了扬手里的表格:“反正内容我已经帮你填好了。”
她把那张纸接过来,标题她还是能认得全:医师从业资格申请表“哈,您不是说过,行走江湖第一重要的就是不能随便按手印吗?”
“如果你不按,我当然也没意见。”
“豁出去啦!连卖身契都签过了,我还有什么不敢签的。”她揭开印泥盒,蘸上红染料,把手指使劲按在自己的名字上。
“好了,如果你已考虑清楚,愿意成为一名医师,就把手伸过来吧。”
“我好像别无选择嘛。”她撇了撇嘴:“不然这几天我不就白被你虐待了?”
巫师攥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把她的衣袖捋上去,露出粉红细腻的臂膀。
他的手指闪着蓝蓝的幽光,一边低吟着,一边在她的肌肤上轻轻划动,带来一股微弱的麻痒感。
最后,他张开手掌,在整条手臂上刷地一抹:“芙兰医生,这是你的行医证书。”
芙兰把那条手臂凑到眼前,惊异地望着上面闪着荧光的图案:那是一朵六瓣的小花,长长的花茎上缠绕着一条蛇,而在这徽记的旁边,还画了一条短短的横线。
“一阶医师,最低的等级。”艾哈迈尔指指那条横线:“已经算是我滥用职权了,你压根连见习期都没有。”
她站起来朝巫师深深地鞠了个躬:“谢谢!尊敬的穆塔。”
“记着,诊断时先仔细观察和询问,记录下症状,如果拿不准,就去翻书。”
“可是……要是遇到不认识的字怎么办。”
“嚯,还好我已经预先考虑了这个问题。”
艾哈迈尔露出了他久违的嘲讽似的微笑:“我跟农场老板提过了,叫他给你配个识字的人类做助手。”
第二天早晨,他们一起朝城郊进发,马车颠簸着,芙兰不住地盯着巫师冰冷的脸,她觉得好像有很多话要对他说,但越想却越不知道该说什么。
“穆塔……我以后,还能见到你吗?”
“也许吧,你可以找医学协会咨询我的消息,当然,前提是我醒了。”
“您睡觉的地方……很远吗?也许我可以去看望您?”
“来了也没用,沉眠者地宫不允许外族进去。其实,你要是真想见到我,就努力点,作出番大事来,让我听到你的名声,就会再来找你的。”
“您觉得……我能做到?”
“世事皆无定数,谁说得准呢?”
“哈,但愿不会让您失望就好了。”她把脑袋靠到他身上:“不过,要是我做到了,有什么奖励不?”
“想要什么奖励?”
“跟我做爱。”
“呼,真是三句不离本行呐。”巫师叹了口气:“好吧,我答应你。”
她搂住他的脖子,在他玉石般的脸上使劲亲了口:“一言为定!”
马车抵达了农场,但它和芙兰印象中的农场颇不一样,有着望不到头的带刺围栏和隔几百码一座的哨塔,她觉得那更像是战争时期冰魔或是炎魔的营寨——并且大门口还真的有披盔戴甲的士兵在把守着,他们看来已经认得艾哈迈尔了,并朝他躬身示意,任由马车朝着远处的城堡继续辘辘而去。
农场的主人已经在城堡门口等候了,是个身形中等的劣魔,裹在有点陈旧的毛皮披风里,走路的姿势一瘸一拐,灰白的脸上遍布着深深的皱纹,他的眼睛不大,而且总是眯缝着,似乎只睁开了一半,一道醒目的疤痕穿过右眼,从额头一直纵贯到嘴角上。
“辛格里.萨拉库萨先生,辛格里农场的主人。”他朝芙兰扬了扬手:“我的学生,芙兰.赛利昂。”
劣魔干瘪的嘴唇露出一点意外的神色:“喔,艾哈迈尔大人,虽然我一直都很期待,但实在没能想到居然是一位漂亮的小姐。”
“就拜托给阁下了,若有什么不当,还得请你见谅。”
“那是自然,我们是什么交情了。”主人咧开嘴笑了起来,不过芙兰觉得他笑起来比不笑更难看:“来来来,上楼说吧,酒菜都已经摆好了。”
“很抱歉,辛格里,我还有要事,必须得走了,等以后有空的时候,一定陪你好好喝几杯。”
他转过身,朝马车走去,芙兰呆了几秒,然后朝他的背影奔去,她从背后抱住了他,把脸颊紧贴在他的披风上:“穆塔,能认识你,我觉得很幸运。”
“你一直都很幸运。”
“但愿吧。”她松开手臂:“祝您一路顺风,保重。”
“嗯,会的。”他爬上马车,最后一次朝她挥手:“保重。”
“艾哈迈尔这家伙,每次都留不住他呐。”辛格里从后面拍了拍她的肩膀:
“别拘束,小姐,以后把这当成自己家就好了,我和艾哈迈尔是老交情了,当年打仗的时候,他可帮过我不少的忙。”
“对了。”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丹妮,还不过来见过芙兰小姐!”
有个人类女孩儿匆忙地从他身后跑过来,一脸的紧张,她跑到芙兰跟前,突然跪了下去,躬着的身子几乎要趴到地上:“我叫丹妮,拜见芙兰小姐。”
“啊咧!不用这么礼貌吧!”她的举动让芙兰觉得简直无所适从:“赶紧起来,这样……我会很紧张的。”
“谢谢芙兰小姐。”她小心翼翼地站起来,双手互握着垂在身前,退到一边站着。
“艾哈迈尔说过要我给你配个助手,我这里正好有个合适的,以后闲杂事情你吩咐她去做就行了。”
他转身朝城堡大门走去:“走吧,医生小姐,先为你接风。”
共进午餐的还有辛格里的几个亲信,其中最显眼的是头体型硕大的巨魔,比一般的劣魔要高出几个头,他叫康达,整个农场的警卫队长。
即便吃饭时他也穿着厚重而粗糙的盔甲,脸上刻板的肌肉和阴沉的小眼睛里闪着的寒光都让芙兰觉得有些不自在。
此外还有两只矮劣魔分别是技术官和财务总管,以及一位夜魔巫术顾问,还有几个辛格里没介绍的家伙。
午餐颇为丰盛,都是农场自己的出产,但芙兰最为奇怪的一件事情是,作为一家以养殖人类为主的农场,餐桌上并没有人肉。
他们用餐时,那个人类女孩一直在宴会厅门口站着,饭后辛格里吩咐她带芙兰去看自己的房间和工作室。
房间不在城堡里,而是不远处一栋单独的两层小楼,一楼住了几个雇工,二楼则全是她的地盘。
房间已经全部打扫收拾好了,无疑那都是丹妮干的。
芙兰现在才开始认真地打量她——她的脸很秀气,有着尖尖的下巴和细细的眉毛,以及稍微凸起的颧骨,黑色的长发在脑后扎了条马尾,她的眼睛倒是很大,但里面总是带着紧张的闪烁。
工作室在走廊的对面,里面有柜子桌子什么的,但并没有药品——这里以前一直没有医生,不过艾哈迈尔已经为她联系好了一家药店,只需要她去进货就行了。
辛格里原本的安排是让芙兰睡一间房,而人类女孩睡隔壁的小房间,但芙兰很快意思到那样实在很无聊,于是她叫丹妮也搬过来一块睡了。
安顿好行李之后,她叫丹妮领着她在农场里四下看了看,整个农场面积非常大,她一时半会根本走不完。
沿路她能看见不少人类,绝大多数都是女人,穿着简陋的衣服,在劣魔警卫的鞭子威吓下,躬身在田地里劳作着。
但除了劳动导致的皮肤偏黑和略微驼背之外,他们看起来并不像奴隶市场上的那些货物一样瘦弱,身材显得健壮匀称,特别是女人们的胸脯,虽然隔着衣服,但芙兰依然能看出来它们绝大部分都很挺拔。
晚上,她们回到房间,丹妮做了晚饭,芙兰躺在床上一边啃着面包,一边翻着艾哈迈尔给她的书。“你是从哪儿来的?”她问女孩。
“你们好像管那里叫第八界门,我们自己叫它安瓦兰。”
“那你是怎么被抓过来的?”
“大概三年前,你们的军队攻陷了我呆的城市,然后我就被带过来了。”
“你能……识字?”芙兰用怀疑的目光望着她。
“嗯。”女孩点点头。芙兰把手里的书递过去,指了一行叫她读,结果证明她并没说谎。
“绝大部分人类好像都不识字?”
“嗯,有机会上学的孩子很少,但我父亲是个医生,他很早就教我认字了。”
“医生?难怪辛格里说你很适合帮我……不过,父亲是什么东西?”
女孩楞了一下:“啊?父亲……就是父亲啊,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在一起,他们……做爱,然后女人才会怀孕生孩子,孩子会管男人叫父亲,女人叫母亲。”
“唔,好复杂。”芙兰摇着头:“恶魔都是从树上长出来的,你们人类可真麻烦。”
“您说得对,是挺麻烦的。不过,有父亲母亲也很幸福呀,在世界上,最爱孩子的,就是他的父母了。”
“爱?那又是什么意思。”
丹妮挠着头发支吾了好一会:“这个问题……还真的挺难解释的。爱就是……嗯,就是什么都为了他好,什么都为他着想,为了让他活着,哪怕我自己死了也愿意呢。”
“啊咧。”芙兰夸张地瞪圆了眼睛:“那可真是……不可理喻。”
“哈哈。”女孩忍不住笑出了声,但她马上紧张地捂住了嘴:“对不起小姐,我不是要冒犯您的。”
“嗯?冒犯?冒犯什么。哦哦,你别那么紧张行不?我以前一直是伺候人家的,现在一下子变成被人伺候可真不自在。”
“谢谢您,芙兰小姐。”女孩把手慢慢放下来:“您真是……我见过最好的恶魔啦!”
“有吗?”芙兰有点腼腆地笑了下:“我可从来没发现过我有这么好。”
“嗯!真的,因为您对我一点都不凶。”
“唔,那倒是真的,可能因为我伺候人伺候惯了吧。”
晚上,女孩执意要回自己房间去睡,她觉得和恶魔主人睡在一起实在太冒犯了,但芙兰坚持要她留下,她们在被窝里又瞎聊了一会,然后丹妮很快便睡着了,她忙乎了一天,疲惫理所当然,没过多久,芙兰也睡着了。
但半夜,当芙兰迷糊着醒过来的时候,她发现女孩的一只手正环抱在她的腰间,把脸依偎在她的手臂旁,她的眼睛依然闭着,嘴里却吐着轻微的呢喃。
鼻孔里的气息吐在她的胳膊上,带来淡淡的湿润和酥痒,她突然觉得有种奇怪的感觉,一种舒服而且似曾相识的感觉。
最后她想起来了——当在黑崖城的时候,那个把她推荐给艾哈迈尔的人类,把她搂在自己的臂弯里,教她唱歌的时候,似乎也是这种感觉。
她笑了笑,侧过身去把女孩揽在怀里,在轻柔的鼻息声中,她渐渐再一次沉入梦乡。
第二天清早,辛格里派了个士兵来叫她,说是要带她去参观一下农场的核心流程,丹妮站在门口依依不舍地朝她挥手,她也扭过头去朝她微笑。
当他们抵达养殖区的门口时,辛格里已经在那等着了。
他的眼睛依然一如既往地死板,但声音还是显得颇为热情。
“芙兰医生,昨天住得还习惯么?”
“嗯,挺好,感谢您的关爱呢。”
“那我就放心了。在你正式开始工作之前,我觉得有必要让你了解一下这里的一些独特生产工艺,毕竟这些都和牲畜的健康状况有很大关系。”
“嗯,等待您的赐教。”
辛格里朝门里走去,示意芙兰和他并排一起走,技术官和几个士兵跟在他们身后,建筑内部的空间相当大,整齐的柱子支撑着巨大的顶棚,矮墙和栏杆把场地划分成许多块区域和过道。
辛格里边走边说着,语气颇有几分自豪:“你知道的,地狱其实有不少人类养殖场,但绝大部分都是养来做肉畜的。其实我以前也做过那个,但生意不好做呐,竞争激烈,利润率也低,而且遇上战争期,从界门那头运过来的俘虏也多,我可没赚到多少钱。到后来,我觉得得找条新路子,正好遇上军队征召,我去第七界门那边干了一段,从人类那儿,我受了不少启发,最后。”
他指了指技术官:“和瓦杜斯先生一起,我们设计了一套全新的体系,然后建了现在的这座农场。”
他踌躇满志地拍了拍胸膛:“我们的核心理念是:精细化管理,可持续开发。那些宰来吃肉的,都不过是低技术含量的粗活呐,只有我这里,才是绿池独一无二的高附加值养殖业。”
他转过头问技术官:“瓦杜斯,今天有要进入第一工序的新牲畜么?”
“有三只新运来的,今天正好开封。”
“很好,医生小姐,我们正好可以一起观摩下。”
他们走进一处木栏杆围成的大厅,在靠边的椅子上坐下,芙兰必须承认这里的卫生状况的确不错,和大部分牲畜棚里那种到处臭哄哄的情况大相径庭。
很快,几个警卫便从走道另一头驱赶着三个女人走了过来。
她们全都已经被脱得一丝不挂,白嫩的肌肤上还带着条条鞭痕,看来是因为不听话而被打的。
其中一个看起来年纪大些,约摸三十五六岁,但保养得很不错,身材高挑,五官精致,亮金色的头发带着自然的卷曲,无疑不是来自平民之家,双乳略有点下垂,但依然丰满诱人,肉桂色的乳晕大而隆起,透着成熟丰润的美感。
另一个也同样是金色的卷发,二十出头,正是刚发育好的年纪,青春细腻的肌肤勾勒出匀称的曲线,奶子不算大,却相当挺翘,蓝色的眼睛下面还挂着点点泪痕。
最后一个女孩的头发更偏向褐色一些,身材没那么高,脸蛋上还带着些许稚气,娇嫩白皙的皮肤简直能捏出水来,胸前的那两团肉却显得一点也不稚气,虽然乳头和乳晕都还是鲜亮的粉红色,但圆润的乳房已经足以在胸前来回晃荡了。
芙兰很快就看出来,虽然她们年纪相差挺远,但容貌其实都很相似。
“这三只可是母女,而且都是大户人家,多花费了点儿才弄到手的哟。”技术官得意地给领主介绍着。
“嗯,很好,品质很不错……先得给她们松松土是吧?”
“没错,马上就开始。”
芙兰听到了身后传来的低沉的嘶吼声,像是某种饥饿的野兽。
她顺着声音瞧过去,那的确是某种动物,有七八只,全身漆黑,屈着身子,两条前臂垂到地上,士兵用铁链拴着它们的脖子,带着它们往这边走过来。
但当走近的时候,芙兰突然醒悟过来,那其实就是人类。
她听说过人类有好些不同的亚种,其中一种就是全身黑色的,但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到。
它们的眼睛被布条蒙住了,嘴里全都套着一枚带孔的圆球,让它们无法发出语言,只能呜呜地吼叫着。
而在它们的身下,漆黑的阳具已经挺立了起来,露出鲜红的龟头,那尺寸比芙兰以前见过的人类都大,仅仅比一些中型劣魔的略小一些,当它们渐渐靠近时,似乎闻到了什么喜欢的气味,开始兴奋地扑腾起来。
看到那些似人非人的怪物,三个女人明显地恐慌起来,她们畏缩着朝栏杆边上靠去,最小的女孩本能地往母亲和姐姐的身后躲,但士兵给了她们几巴掌,逼着她们回到场地中间去。
“叫什么名字?”领主的脸上毫无表情。
女人们用惊恐的眼睛望着他,似乎没能听懂他的话。“全都姓柏因坦,老的叫狄波拉,另外两个叫安娜和拉缇尔。”瓦杜斯在一边补充说。
“狄波拉。”辛格里盯着最成熟的那个女人:“既然你已经交配过也生育过,那么告诉我,你平时喜欢用那种姿势挨肏呢?”
女人的脸涨得通红:“下流的恶魔!我不会告诉你的!”
“喔!”
辛格里咧了咧嘴:“我可是一番好意,因为接下来你可能要享受一下你有生以来最长的一次交配活动,我只是为了你自己能舒服一点。不过,我也只是瞎猜的,你也许还试过时间更长的也说不定,因为我听说贵族的生活大都很糜烂呐。”
他稍微侧过脸来,打量着另外两个女孩:“你们呢,我可爱的小母马?是愿意被绑起来肏呢,还是自觉配合一点呢?”
几秒的沉默过后,高些的那个女孩突然扑通一下跪了下来:“求求你,大人,别那样对我妹妹,求求你,她才十四岁!那样她会死掉的!”
她爬过来抱住辛格里的脚,连连亲吻着:“求求你,仁慈的大人,放过拉缇尔吧,我愿意替她承担她那份!”
而刚才还带着一丝高傲的母亲也扑通跪了下来:“大人……求求你……放过孩子们吧,她们还小,有什么都冲着我来吧。”
“喔,真是个好姐姐。”
辛格里弯下腰去,用手捏住女孩的下巴,把她的头仰起来:“原来你想要双份呐,真是个淫荡的好胚子。”
他把女孩赤红发烫的脸往一边转过去,望向那些吼叫着的四足着地的黑色人:“仔细看清楚,告诉我,你能满足它们多少只呢?”
安娜犹疑地打量着那些竖立的黑色肉柱,牙齿格格发抖着,最后她扭过头来,用小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六个……我能受得了六个……”
“哈,你倒是很会算数嘛,一共九只,你们一人分三只,你算双份就是六只对吗?”
女孩紧张地点了下头。
“很好,我决定满足你的愿望,就分给你六只,从你老娘那里再匀一只给你的好妹妹,这样你应该满意了?”
“不……大人!您不能这样!”安娜尖声哭喊着。
辛格里抬脚把她掀到一边:“抱歉,我已经尽了最大的仁慈了。”
但另一个清澈的声音响了起来:“不,姐姐,别那么做。”
那个一直发着抖躲在后面的女孩挺直了身子,慢慢走到辛格里跟前:“大人,求你别按姐姐说的做……我已经十四岁了,不是孩子了,我能受得了的。”
她转过身去望向安娜:“谢谢你,姐姐,你一直都在保护我,但我不能,我不能永远都让你为我受苦。”
她毅然地抬起头来,迎向劣魔带着刀疤的眼睛:“我觉得仰面躺着做容易点,可以吗?”
辛格里哈哈笑了起来,伸手轻轻弹了下女孩粉红的乳头:“很好,这才是明白事理的好货色,不枉你十四岁就长这么大的奶子呐。”
士兵们开始动手,把狄波拉和安娜的手铐到栏杆上,俯身跪着,把屁股向后挺起,在淡黄色的丛林间,红润的花瓣显得娇艳动人,母亲的阴唇明显要肥厚凸起一些,皱皱地伸出几分到肉缝儿外头,但色泽还依然粉淡。
安娜的肉唇则显得娇小而饱满,而且颜色鲜红,两瓣儿紧合在一起,如同一只光洁的小蚌。
而拉缇尔已经顺从地躺到了一旁的木桌子上,有点怯生地张开腿,露出几乎没有毛发的光洁阴户,在洁白的肌肤当中,那条诱人的窄缝微微张开了一丁点,她的小阴唇也许是还没发育起来,包裹在夹缝深处,几乎看不见。
士兵牵着那些急不可耐的黑人靠近啜泣发抖的女人们,虽然被蒙住了眼睛,但他们依然很快地摸到了那些柔滑细腻的胴体,扭曲变形的手指沿着女人们身体的曲线摸索着,经过腰肢、臀部,最后终于触摸到那芳草环绕的柔软花朵,他们迫不急待地握住自己粗大骇人的阳具,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朝娇嫩温暖的缝隙里捅去。
安娜痛苦地尖叫了起来,根本没湿润起来的阴道被粗暴地侵犯,娇嫩的肉壁在摩擦下生生撕裂,血丝染红了黑色的巨根,而那从未经历过的夸张大小,更是让她觉得整个下身像被撕成两半似地剧痛,一呎多长的巨物很快便撞到了她蜜穴的最深处,还在继续把整个子宫往腹腔深处挤压着,像铁锤一样压迫着她的内脏,让她觉得肠胃都像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一样。
经历过生育的狄波拉看起来情况要好些,但毕竟那已是十多年前的事了,早已恢复紧窄的肉穴突然被如此粗大的阳具插入,仍然让她把牙齿咬得格格作响,而当着孩子的面被强暴的屈辱感,眼睁睁看着女儿被轮奸却无能为力的无助感,都让她更加痛苦万分,她仰着脸大口地喘息着,脖子和脸庞上的肌肉都在绷紧抽搐,眼泪从紧闭的眼睛里不住地往下流淌。
但随着抽插的继续,女人的本能渐渐接纳了进入身体的异物,肉壁开始分泌出丝丝液体,给疯狂冲撞着的肉棒裹上了滑腻闪亮的一层。
那些黑色的家伙并不只是肏弄她们的阴户,还会用手揉弄她们凸起的阴核和丰盈的双乳,当刚被插入时的干涩和撕裂感渐渐褪去,痛苦的尖叫变得微弱了,取而代之的则是羞愤的哭泣声,粘稠的白沫随着抽插从她们的屄眼里一股一股地流淌下来。
一个黑人大约能坚持十多分钟来发泄欲望,然后就会抽搐着发出低沉的嘶吼,当他抽出阳具,另外一个会马上顶替上去,填满刚刚松弛下来几秒的肉洞,但奇怪的是,除了女人自己被捣成白浆的分泌物,似乎并没有精液从阴道里流出来。
士兵却没有叫黑家伙们靠近拉缇尔,她依然平躺在那儿,用复杂的眼神目睹着自己的母亲和姐姐在手臂般的肉棒肆虐之下一边抽噎一边呻吟。
芙兰很快就理解到为什么每个女人要分三个黑人,因为三个轮流正好可以做到让肉洞儿不停歇地挨肏,他们重新勃起的速度非常之快,大约一二十分钟就能恢复到挺立的状态,就像是天生为交配而存在的机器一样。
在他们卖力的轮番淫辱下,两个女人的下身已经沾满了从肉洞里流出来的泡沫和汁液,把毛发也糊成乱糟糟的一团,原本粉红的蜜肉因为充血而变得鲜红,而且在无数次飞速的抽弄下开始松弛地翻出穴口,如同红色的花朵。
当阳具抽出来时,她们的蜜穴已经无法马上合拢了,依然张着鸡蛋大的孔穴,像呼吸的嘴一样喘动着,甚至能隐约望见深处圆圆的宫颈。
“这两个老的差不多了,是时候给小骚货也上上课。”
瓦杜斯示意士兵把黑家伙拉开,他走过去,把手指插进母女俩凌乱不堪的阴户里,使劲掏挖了几下:
“不错,很湿嘛,开发度也差不多了,看来刚才你们很享受啊?不晓得最嫩那个的是不是也一样这么耐肏呢?”
他解开安娜的手铐,揪着她的头发朝拉缇尔那边走过去:“你要是真的关心你那可爱的妹妹,就好好帮她把屄眼弄湿点,免得等会插进去的时候太疼。”
满脸泪痕的安娜哆嗦着跪在拉缇尔的那张床前,但好像没能理解瓦杜斯的意思,技术官不耐烦地踢了她一脚:“不懂该怎么做?蠢货,用你的嘴也行手也行,帮你妹妹的骚屄预热一下。”
“别这样,大人……求你,别踢姐姐。”躺着的拉缇尔心疼地喊了起来:
“我可以自己来的。”
她把手伸向细腻如脂的下体,稍微犹豫了一下,然后用手指慢慢分开紧闭的肉缝儿,上下来回轻轻抚摸着,指尖滑过粉红的蜜肉和刚开始凸起的阴核,另一只手握住了自己发育惊人的乳房,拨弄着那颗光滑细嫩的小肉丸,让它变得又长又挺,像一截粉色的小指头。
她颦起眉头,嘴唇抖动着,吐出微弱的呻吟声,很快手指上就沾上了亮晶晶的液体。
她停下来,用两只手扯着自己娇小的阴唇,把它们往两边掀开,露出中间湿漉漉的媚肉:“大人……这样……可以了吗?”
瓦杜斯把脑袋凑过去,仔细打量着她微张的花蕊,用手指把它再稍稍扒开一点,在靠里一点的地方,有层薄薄的白色组织,遮住了更深处的神秘世界,只在中央有个小指头粗细的小孔。
瓦杜斯看起来有点讶异。
“嗯?还真的是个雏?”
女孩红着脸微微点了下头,技术官扭过头来望向领主,像在等待他的意见。
“给你个机会吧,女人。”刀刃般的目光穿过半闭的眼帘望向还跪着的安娜:“由你来给你妹妹开苞,或是让那些牲口来,你自己选。”
“姐姐,来吧。”安缇尔的声音轻柔如丝:“你对我做什么我都愿意……用舌头好吗?我喜欢你的嘴。”
金发的女孩呆呆地跪在那儿,面朝着妹妹水灵灵的下体,却颤抖着迟迟没有靠近。
直到辛格里不耐烦地呵斥她:“快点,不然就走开让专业的来。”
她终于爬过去,慢慢俯下头颅,张开香唇,伸出颤抖的舌尖,犹豫着靠近那朵还未绽放过的花苞儿。
她用嘴唇含住了湿润的花蕊,把舌头一点点往里探去,安缇尔闭着眼睛呻吟起来,一边继续抚弄自己的阴核和奶头,像是真的沉浸在性爱快乐里一样。
突然,她把下身猛地往前一挺,啊地叫出了声来。
安娜像是被吓到了似的,猛地把头缩回来,她的嘴依然微张着,而从安缇尔那朵小小的粉色花儿里,一缕血丝正伴着粘液悠悠地渗出来。
“谢谢,姐姐。”她淡然地微笑着:“我也是女人了,再也不用姐姐和妈妈替我受罪了。”
士兵们把呆呆跪着的安娜从那儿拖开,然后牵着那些高大壮硕的黑人走近,拉缇尔闭上了眼睛,手指紧紧地攥住木板,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折磨。
头一个黑家伙咕噜着扑了上来,把他硕大的龟头使劲往蜜缝儿里挤,虽然媚肉已经不那么干燥,但那样的尺寸对一个十四岁的女孩来说还是太大了,她紧咬着自己的下唇,身子打着哆嗦,她努力想要让私处放松下来,却没法做到。
当肉棒猛地冲开防线,突进她身体深处时,她终于尖声惨叫了出来。
穴口的嫩肉明显是被撕裂了,远比处女膜破裂时更多的鲜血沿着肌肤流淌。
而她接下来的反应出乎芙兰的预料:她从床上挣扎着坐起来,使劲抱住那具在她身体里肆虐的健壮躯体,张开嘴紧咬住他的肩膀,指甲也深深地掐进那黑色的肌肤里。
“其实,这的确是仁慈之举。”
辛格里继续对魅魔解释着:“如果你了解过那些用人类提供服务的妓院,就知道那些女人大都活不了多久,恶魔的尺寸对她们来说太大了,很容易就让她们受伤死去。当然,性服务不是我这儿的业务,但我依然需要她们接纳些大家伙。所以,我才安排了这个中间程序,这些人类是经过专门挑选和培育的,他们的尺寸正好能促进女人的身体的开发,但又不会让她们伤得太重,这是为后面的工序作准备。”
场地中间,安缇尔的身体明显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下体的裂口里不断地流着血,让她的脸色变得苍白,两条稚嫩的腿剧烈地抖动着,眼眶里只余下颤动的白色。
她的母亲和姐姐依然在哭泣着不住地央求,但辛格里不再理会她们,直到那女孩终于僵硬地晕阙过去,他才吩咐士兵们把黑家伙们扯开。
“医生,能去看看那女人吗?”
芙兰站起来跑上前去,俯身检视女孩破裂洞开的私处,然后把探她的脉搏与呼吸,翻开眼睑查看瞳孔。
她奋力地从脑海中翻找着能用得着的内容,把它们和眼前的状况对应起来,她觉得心脏在狂跳,而呼吸却几乎要凝固起来,虽然她已经很努力地记住书本上的内容,但第一次面对真正的实际情况时,她还是觉得无法抑制的紧张。
“伤口不算太深,失血量没有达到危险水平。”她尽量让自己显得冷静:
“休克的原因是疼痛和过度紧张,她会醒过来的,只是创口可能需要些消毒。”
“那就最好了。”辛格里点点头:“我可不希望高价买来的货物这么快就损耗掉。”
“怎么样?能实施下一步骤了么?”他问技术官。
“老的那只应该没问题了,小的这两只可能还得继续开发几天。”
“那把她们带下去吧,明天继续。老的那个留下,准备给她授胎。”
“其实成熟点的母畜和年轻的母畜各有好处。”
辛格里接着讲解下去:“产过仔的屄洞和宫颈都宽松些,很容易受胎,但屄里头细菌太多了,影响成功率和产品质量。而刚才那种雏儿,虽然一开始有些难办,但一旦开发好了,产出的东西品质是最好的。”
芙兰依然觉得一头雾水,领主说了老半天,却连那些女人到底有什么用途都没讲。她唯一的选择就是继续自己看下去。
安娜和拉缇尔都被抬走了,那些似乎失去心智的黑人也被牵走,场地里只剩下满眼苦痛和恐惧的狄波拉,而在走道远处,有个士兵正牵着一只别的活物走过来。
那是一只全身披着黑色鳞片的怪物,足有两三码长,有着带刺的三角形头颅和细长的尾巴,看起来像是某种蜥蜴,但腿脚比蜥蜴的要长得多,和人类的腿差不多长,让它走路的姿势更像是野兽而不是爬行类。
它开始靠近跪在地上的可怜女人,遍布利齿的嘴喷着腥臭,在她的周身嗅来嗅去,女人尖叫着,拼命地想要从那怪物身边逃开,手腕却被牢牢铐在栏杆上,她带着哭声挣扎着,看起来像一只面对着猛兽却被栓住的羊羔。
那黑色的蜥蜴把丑陋的大脑袋凑近了她湿嗒嗒的阴户,仔细嗅探着,又伸出像毒蛇般分叉的舌头舔舐了几下,发出嘶嘶的声音。
然后它用后足像人一样直立起来,趴到了女人的背上,张开细长的前臂,紧紧箍住她的前胸和腰部。
女人更加歇斯底里地尖叫着,身体却完全无法动弹了。
蜥蜴的下腹张开了一道裂隙,一根鲜红滑腻的东西正从里面像蛇一样伸出来,足有女人自己的小腿那么粗,它缓慢而坚定地朝那朵鲜红的肉花里钻去,女人疯狂地嚎叫了起来,那样的尺寸丝毫不亚于分娩时的程度,就像是要把一个婴儿生生地倒塞回产道里去一样。
她屄口上的嫩肉已经被拉扯得几乎透明了,像是一圈粉红的薄膜,下颚像脱水的鱼儿大张着,随着脸部肌肉的痉挛不住地一开一合。
也许是因为恐惧,害怕那根巨物会生生地把自己的下身撕成两半,她已经无法再计较任何矜持或羞耻了,而是像分娩时一样努力配合着,尽量让自己的产道扩张到所需要的程度。
最终,如同奇迹一般,那根东西膨大的前端整个儿没入了女人的身体,她如释重负地大口喘着气,小心地把腿一点点张开,仿佛一旦不小心就会把贲张的肉壁弄断掉一样,然后再一次咬紧牙关,开始任由那庞然大物在阴道的空腔里抽弄起来。
“这是最关键的工序之一。”
技术官主动开始陈述了:“我们的重要产品之一是利用女人子宫培养的特殊菌液,但不论植入菌种还是采集液体,都需要女人的宫颈口张开到一定的尺度,医生小姐,您也知道的,它们平时都缩得很紧,只有在分娩时才会松弛张开。所以,要达到我们的目标,必须让女人怀孕,但人类正常的怀孕周期太长了,很影响效率,分娩时还有很大的危险性。最后,我们发现了这种生物。”
他指了指那只来回伸缩着巨型阳具的蜥蜴:“来自第六界门的一处草原,它本身不具备子宫构造,但它能把受精卵植入到其它生物的子宫里,让其他生物帮它孕育后代,而且孕育周期很短,只有两个月,分娩时也很顺利。唯一的问题是,它们平素的宿主大都是大型的食草动物,诸如野牛和角马之类的,所以要让女人适应它的生殖器有些难度。”
芙兰的眼睛瞟着女人股间紧裹着巨物的薄薄肉膜,滑腻的液体正在从缝隙里渗出来,她觉得她的呻吟声也许已不完全是痛苦。
她突然有点想自己也去和她一起被那种东西抽插一会,自从那次在阿尔托什的实验室里,他用木头让她高潮了一次之后,她就经常会有点类似的感觉。
以往她觉得交媾只是为了吸取能量的义务,但那以后她就开始意识到,也许对自己这个异类来说,愉悦感才是更重要的。
突然,女人再一次猛地尖叫起来,剧烈地摇摆着屁股,想要摆脱掉身体里的怪物。
“导管正在试图把受精卵注入她的子宫,虽然管道不算很粗,但穿过宫颈时还是会比较疼。”瓦杜斯恰如其时地解释道。
女人脸上的汗珠与泪水混成一团,把她漂亮的金发一绺一绺地糊在额头和脸颊上。
手指般粗细的异物穿过宫口的剧痛比阴道被扩张更加可怕,她的手紧紧攥着栏杆,丰腴白皙的臀部不断地左右挣扎着,却怎么也无法摆脱痛苦。
整个注入过程持续了大约五分钟,蜥蜴终于缓缓地从女人身体里缩回了肉柱,当巨物褪出女人阴道的一瞬间,她猛地激灵了一下,几乎要跌倒在地上。
她的蜜穴已经变得样貌骇人,被拉伸到极限的肉壁无法回复到最初的状态,而是像揉在一起的抹布一样皱缩起来,而且松弛地脱出到穴口外头,如同一大团红色的菜花,不住地往下滴着混着血水的粘稠泡沫。
技术官戴上白色的胶皮手套,把整只拳头伸进她走了形的阴道里,但她好像已经麻木了,任由那只手在身体里摸索着。
“不错,着床应该比较成功,正常的话明天就会有妊娠反应了。”劣魔得意地说。
士兵们架着已经无法自己站起来的女人往走道深处走去,辛格里站起身来:
“好了,我们去别的区,继续看看后面的工序。”
他们穿过还算宽阔但到处是岔路的通道,进入到另一间由白色墙壁围成的房间里。“今天有分娩的母畜么?”辛格里问那里的劣魔技工。
“报告大人,已经在催产了,估计有三四只今天就能生。”
“催产是个小创举。”
瓦杜斯继续对芙兰解释:“正常的代孕周期是两个半月,不过还可以再加快一些,人类在怀孕期交配的话会促使子宫收缩,所以看她们肚子大小差不多了,就再用那些黑色的种畜去肏她们,八成能让她们快点生。”
他们坐下来等待,没过几分钟,就有士兵拖着一个女人从门外进来了,她看上去顶多十八九岁,超常的快速孕育耗费了她太多的体能,让她显得瘦削憔悴,她的肚子隆起了好几寸高,大概相当于人类正常怀孕五六个月时的大小,但她鼓囊囊的双乳上发黑隆起的乳晕和膨大的乳头,都已经和正在奶孩子的女人差不多了。
她躬着腰,痛苦地按着肚子,暗红色的粘稠物正沿着双腿滴落下来,如果不是士兵提着她,她可能立刻就会软倒在地上了。
两个士兵把她架到产床上,为了防止她挣扎,他们把她的手脚都用皮带固定在床板上,她开始呐喊着用力,更多的液体从色泽深褐的孕妇阴户里涌出来,的确如瓦杜斯所言,这比正常的人类分娩要容易,很快,小小的毒蛇般的黑色头颅就钻出了穴口,接着是细长的爪子,它奋力地扒拉着,好让自己快点爬出产道,那个穿浅蓝褂子的技工抓住它,把它扯出来,连同脐带和不大的胎盘一起,扔进一旁的木桶里,然后他把手伸进女孩刚分娩完的阴道里,一直探到最深处,试着抓住一点什么,然后慢慢往外拉扯。
与此同时,女孩开始大声尖叫,比刚才分娩时的喊声更加惨烈,她的身子像弹簧一样从床板上弹起来,又重重地跌落下去。
“停下……求求您……停下。”她嘶哑地央求着。
但乞求无疑没有任何用处,恶魔的手慢慢地从她的阴道里褪出来,最后,芙兰看到他手里的确捏住了点东西,那是一小团圆润粉红的环形嫩肉,羊水和血污还在从它中间的小眼里流出来。
“请看,小姐,这个状态的子宫口才是我们所需要的。”技术官在一旁说。
技工接下来的工作对刚那完成生育的少女来说更加骇人,他拿起了一付特制的古怪钳子,夹住张开的宫颈口的一侧,狠狠地钳了下去,在女孩的惨叫声里,钳嘴里的钢钉瞬间就洞穿了娇嫩的组织,在上面钻出一个两头贯通的血眼子,他用同样的方法在对称的一侧也钻上一个孔,然后拿起一枚亮闪闪的金属环,从小孔里穿进去,捏紧,稳稳地挂在女孩的宫颈上,再在圆环上绑上一根细细的棉线。
他用同样的方式把另一个肉孔里也穿上环,然后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密封的小瓶子,从里面取了一粒黑色的药丸,把它塞进宫颈中央的开口里,用手指顶到子宫深处,最后,他拿了一枚两头粗中间细的塞子,往子宫口里塞进去,塞子的细处正好嵌在宫口上,确保它不会掉出来。
一切大功告成,他慢慢地把被拉到阴道口的子宫重新推回到身体深处,只留下一截棉线还悬在体外,他解开捆绑着女孩手脚的皮带,示意士兵可以把她带走了。
“放进去的那颗黑色丸子就是菌种,它会在女人的子宫里开始繁育,并且产生出我们所需要的产品——一种价值高昂的制药原料。”
瓦杜斯先生的声音。
“好了,只剩下最后一道工序:收获。”辛格里说。
他们走向厂房尽头的畜栏,在那里,恶魔技工正驱赶着一个接一个的年轻女人走向整齐排列着的木架子,她们的双乳全都丰硕鼓胀,有着宽大的乳晕和黑亮挺拔的乳头,肚皮也微微隆起,她们的眼神已经不再显得恐惧或痛苦,而是空洞麻木,她们已经经历过这件事情太多次了,已经足够习惯。
一个女孩顺从地站到一副木头架子前,叉开双腿,用手抓住头顶的横杆,把身子向前躬下去,好让盈满的乳房垂直地悬在身下。
另一个女孩端着木盆蹲在了她的身下,开始用手挤弄她的乳房和乳头,丰硕的肉球一上一下地弹跳着,洁白的细线滋滋地喷射,落进底下的盆子里。
还有一个女孩则站到她的身后,拽住了悬在她蜜穴外头的那两根白线,轻轻往外拉扯着,直到把穿着银环的红肿宫颈再一次拖曳到穴口外,她拔出塞子,把一根导管插进张开的子宫口里,一只手端着小玻璃罐接在管子底下,另一只手则慢慢撑开女孩的菊门,钻进她的肛门深处,从那里挤压充满液体的子宫,随着她手的运动,粘稠而微黄的液体一股接一股地流过宫颈,从管子的另一头喷涌出来,慢慢灌满了罐子。
当子宫里的液体差不多全被挤干以后,她拔掉管子,重新把塞子塞好,把罐子递给一旁的恶魔,然后自己走到木架下,用和刚才被自己榨汁的女孩同样的姿势,躬身在横杆下,温顺地劈开腿,撅起屁股,等待着后来的女孩为自己挤出身体里的汁液。
“好了,芙兰小姐,这就是农场的主要产品线之一,女人的乳汁和子宫菌液都是价值不菲的制药原料。”
辛格里的脸上挂满自信的神色:“当然,以前它们并不流行,但我们的大力推广和宣传把它们炒热了,其实在这事儿上,艾哈迈尔也帮了我不小的忙呐。”
“非常……巧妙。”芙兰砸吧着舌头:“您可真是……天才的经营者!”
“说起来也许你不信,许多创意我可是从人类那里学来的。”
“那我要好好听听您的故事啦。”芙兰饶有兴致地望着他。
“在第六界门的战争期间,我参与了一些与人类合作的项目——你应该听说过的,我们扶植一些人类,给他们想要的利益,借助他们去攻打其他的人类。在那期间,我知晓了许多人类豢养牲畜的点子。”
他微微昂起头,揉着下巴,像在回忆点什么:“嗯,有两件事对我的启发特别大。一样是他们养奶牛,按常理说,牛只有在喂牛犊子的时候才产奶,而人类为了让它们一直都能产奶,就让母牛不停地怀孕,每次生下牛犊之后,就把牛犊抓走,母的养大,公的大都宰了,而那失去崽子的母牛就这样不停地生育,不停地产奶,直到衰老的时候被宰掉。这一招在他们那边可是相当普遍。”
他停顿下来望了望圆睁着眼睛的芙兰,然后继续说下去:“另一件事则更加稀奇一些,在我们联盟的人类当中我没见过,但后来,我们攻陷了一个丘陵地区,在那里我发现了一个特别的养殖场——不养一般的牛羊,而是养熊。那里的人类普遍认为熊的胆汁能治疗疾病,强壮身体,但每只熊只有一枚胆,杀一只熊也就只能得到那么一点儿,所以熊胆很值钱。而那养殖场的方法让我颇为吃了一惊:他们不杀熊。他们把熊关在非常小的笼子里,连翻滚都不能,然后在熊的肚子上切一道口子,把管子插进去,连到胆管上,这样,就能源源不断地从熊身上采集到胆汁,那老板因为这个发了大财。而那些熊,整个铁笼子就是它们的一生,肚子里长满肿瘤,瘦得皮包骨头,那时候,当我冒失地闯进那个层层叠叠地装满了熊的房子里,它们的叫声让我永世难忘。”
他朝芙兰露出一个扭曲古怪的笑:“那养殖场的老板没能跑掉,我们抓住了他,你猜我怎么处理他了?”
芙兰茫然地摇了摇头:“把他喂熊了?”
“不不不,那样对他来说太仁慈了。”辛格里脸上的皱纹惬意地抽动起来:
“我把他和他全家都关进他自己做的那些笼子里,在他们肚子上也插了一根管子,吩咐人好好喂着他们,让他们活的越久越好。”
他歪着下巴,带着一点像是笑容的戏谑:“这千多年来,我们从人类那里学了许多东西,人类憎恨我们,咒骂我们,称我们为至恶之物,他们倒是不知道,这些年来,人类都把恶魔给教坏了——不过直到如今,我还是比人类仁慈得多,起码我不会把我的母畜们关在小笼子里,也不会让她们饿得骨瘦如柴。”
正式的工作从下午开始了。
她按书上列的常用药清单去艾哈迈尔告诉她的药店提了货,在账单上签了字,叫老板自己去农场领款。
夜晚,她让丹妮带她去了人类的居住区那边,只有这个时间最合适,白天她们会出去劳作。
芙兰开始觉得辛格里自命仁慈其实并不算夸张,那儿的环境并不差,就像一个规划齐整的小村落,每三四个人有一间自己的房间,还有公共的澡堂和厨房,唯一能体现出他们牲畜身份的,是举着火把在四周巡逻的警卫。
当然,他们并不满足于巡视而已,当突然起了兴致的时候,他们会随便抓个看起来顺眼的女人,就地轮着肏上她一阵子。
虽然女人们大都经历过那些黑人和蜥蜴的“开发”,但那些大块头警卫的阳具仍然显得太大了,尤其是他们阳具上的突刺,几乎总会让女人拼命地哭叫和流血。
芙兰开始挨户地造访,所有的门都没有门栓,以保证警卫可以随时进入,当她走进去时,屋里的女人们都会转过身盯着她,眼神显得讶异和困惑,芙兰猜她们一定从没见过女性的恶魔。
但她们大都认识丹妮,丹妮向她们介绍说这是新来的医生小姐时,她们纷纷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
芙兰试着对她们每个人微笑,询问她们身体的不适,以及是否知道其他屋子里有什么病号,用她能想得起来的每种检测方法察看她们的身体。
人太多了,整个晚上她也只能检查完一小部分,她牢牢记着艾哈迈尔教过她的:把一切都记在小本子上,回去以后再翻书。
第二天,她跟丹妮一起对着书堆和记录本检索了一上午,试着给每个患者的病症下结论——妇科炎症是最普遍的,大部分女人都有,只是程度不同。
还有许多人有伤口感染导致的炎症和发烧,呼吸道感染以及饮食不洁导致的肠胃疾病也不少,还有些慢性疾病她一时半会也拿不准。
她配好了药,连同针管和消毒剂一起装进药箱里,等着晚上再去一次。
但还刚过正午的时候,有个女人匆忙地跑进了她的屋子,她的声音哆嗦而急切:“医生,我女儿她……快不行了!”
芙兰背起药箱跟着她奔跑,当她们赶到时,那女孩正躺在床上,大约十七八岁,还有几个女人焦急地守在一旁。
她的身体古怪地痉挛着,全身的肌肉都绷得发硬,把身子从床面上反弓起来,连脸上的肌肉都在抽搐,把嘴角拉成一种扭曲的苦笑,她吃力地喘息着,额头滚烫,满脸都是津津的汗水。
芙兰掀开被子看了她的下身,阴道有裂伤,但并没有溃败流脓。
“什么时候开始的?”
“有几天了,但一开始没这么严重。她告诉我说头晕,有点控制不了自己身子,我没太在意,结果……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她坐下来,努力地让自己冷静,看来没有时间去翻书了,见鬼,为什么那么多疾病都有相同的症状?
太难了,才那么点时间能记住什么?
她突然想起了巫师的那句话:“谁会在意人类的死活呢?”
但她却不知道为什么没法让自己释然下来,扔下她不管或是随便敷衍下了事。
“应该是破伤风。”她最终不太肯定地选了可能性最大的答案:“情况很危急,我也没法保证能治好。”
丹妮已经在一旁飞快地翻书,她跟着跑出来时,正好带上了讲用药的那本。
她很快找到了需要的条目,把内容指给她看。很好,很好,她嘘了口气,她正好预先带上了那个。
她逐一地打开瓶子,按书上写得比例,让针管吸饱三种药液,丹妮帮着她把酒精擦在女孩的臂弯上,她握着针管的手有点紧张发抖,那是她第一次真正给人打针,她在女孩的手臂上寻找着血管,还好,她比较瘦,脉络很明显,她尽量小心地把针尖斜斜地扎进那根青绿色的细线里,缓缓地推动针管。
最后她拔出针头,把浸了酒精的棉花按在针孔上,只有一点点血渗出来,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微笑了一下:看来自己的手法比预想的还要好一点。
她把注射器和针剂放回药箱里,用纸包了几颗药丸,交给女孩的母亲:“她能张嘴的时候喂给她吃,隔两个钟头喂一颗,先观察观察,如果病情有变化,就再来告诉我。”
整个下午她都觉得忐忑不安,她判断对了吗?
如果错了,那个女孩会怎么样?
如果她死了,会是因为自己的错吗?
丹妮在一旁安慰着她:“我知道您尽力了,小姐,您已经做得很好了!真的!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一位想要救人类的恶魔,我觉得不只是我,她们也都是第一次看到的。”
“我觉得自己变得奇怪了,以前我见过许多人类死去,在妓院里,在屠宰场里,但我从来没什么感觉,就像看着宰一只牛或是羊一样……其实现在也差不多,但是,如果我有机会救她,却没能做到的话,我会觉得难过的。”
女孩用大大的眼睛望着她,隔了好一会儿她才说话:“我觉得,您不像个恶魔,一点都不像。”
“那你说我像什么?”
“我也不知道……不过,您让我想起了我父亲,他为病人着急的样子,和您很像。”
吃过晚餐她就急匆匆地跑去人类区那边。
女孩还躺着,但痉挛明显已经消褪了许多,她母亲正坐在床头,用勺子小口小口地给她喂稀粥,看到她进门,她赶紧站起身来,一个劲地朝她鞠躬:“谢谢,谢谢您,尊贵的小姐,您的恩情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
她的举动让芙兰觉得有些迷茫,她不太明白为什么一个人要为另一个人的获救而如此激动地感谢她。
但女人给孩子喂饭的景象让她觉得奇特,那样的眼神和动作,都带着一种难以描绘的细腻,如同冬日的炉火一样透着暖意。
她扭过头去望了丹妮一眼,女孩正在一旁欣慰地微笑着。
“我想我有一点点明白你说的话了。”她说。
“什么?”丹妮茫然地看着她。
她笑了笑,没再回答。
她给床上的女孩再打了一针,为她阴道里的伤口涂了药,嘱咐她母亲记得按时喂她吃药,然后带着丹妮转身出门,去给其他病人发药。
当她把那些药丸或药膏交给女人们时,她们的眼神总是有点疑惑,似乎害怕那会是某种毒药,但丹妮信誓旦旦地对她们解释,说芙兰医生是个好恶魔,一定不会害她们,如果她们不相信的话,还可以去问那个破伤风女孩的母亲。
她们最后都还是收下了,有几个还小心地对她道谢。
芙兰觉得自己可以理解她们的不信任,毕竟,她们见过的所有恶魔,都只给她们带来了痛苦和折磨。
接下来她继续拜访那些昨天没来得及进去的房子,她开始发现重病者并不止那个女孩一个,许多人都不知道农场有了医生,即便知道,她们也不相信一只恶魔会来帮助她们。
由于害怕警卫会把病人直接带到野外杀死或丢弃,她们更加不敢走漏风声。
直到那个女孩的母亲兴奋地把消息传出去,才有更多的人怯生生地来找她,带着怀疑的目光期望她去看看自己的亲友——那些被伤口感染导致的破伤风或是败血症缠上的可怜女人。
芙兰给她们每一个都注射了药剂,但她心里清楚,有一些已经不可能救活了。
她考虑了一下,决定还是把最坏的可能性告诉那些围着她的人类,主要是出于某种顾虑:也许她们会把患者死亡的责任怪罪到她的身上,所以还是提前警告她们为好。
她自己的脑袋无疑想不到这一层,但艾哈迈尔特意提醒过她这件事,说人类的思维就是这么古怪。
到深夜时分她才回到自己的屋子,没顾上洗澡就迫不及待地躺倒在了床上。
当医生的确并不算多费体力,甚至还比不上在黑崖城的酒馆里当差的日子,但那种紧张感让她觉得疲惫,那些急切与乞求的眼神,那些奄奄一息的躯体,让她觉得心脏被巨石压住了一样。
直到她终于离开人类的居所,踏进夜色下的归途时,她才在眩晕感中松弛下来。
新的生活就这样开始了。
几天里,有人死去,但也有许多好了起来,争议不出所料地发生了,不少人宣扬着恶魔终究还是恶魔,它只是用诡计来偷走生命和灵魂,但最终,支持和感激她的呼声还是占据了绝对的上风。
渐渐地,她们不只是等待她夜晚上门,还会主动来她的住所请她。
而当她踏进那些低矮的房屋时,几乎每一个她遇见的人类都会充满敬意地对她鞠躬示意。
过去的许多年里,她所见过的人类,眼睛里包含的只有哀伤、绝望、憎恨、麻木,但现在,她越来越多地从她们的眼睛里读到更能让她愉悦的东西。
那是一种奇妙的感觉,一种赋予别人生命,也赋予自己快乐的感觉。
她开始惊异地发现,自己似乎已经忘却了过去最记挂的一件事:交媾。
曾经,她觉得自己的灵魂总是空着的,如同蜜洞儿也总是空着一样,但现在,已经有什么东西充满它了。
而她的另一个发现则是:丹妮其实并不像她最开始所感觉的那样柔弱和胆小。
她和别的女孩最不一样的地方是,她几乎从不在恶魔们想要和她发生关系时反抗或是哭叫,她会非常顺从乃至主动地脱掉衣服,躺下或是跪下,用手掰开自己的肉缝儿,等着他们把硕大的肉棒插进来,然后随着抽插温柔地呻吟。
她平时经常有点衣裳不整,衣缝里露着一点儿乳房或是屁股,芙兰觉得那不大可能是因为粗心,因为她平时服侍自己时都很细致,所有的事儿都做得井井有条。
有几次,她甚至在空闲的时候跑到士兵们的营房附近去,然后毫无疑问地被好几个兵丁轮奸,而回来的时候,虽然下身微微流着血,脸上却还是一副轻松的微笑。
“其实,我觉得你也不像个人类哟。”在晚餐的时候她打趣了一回。
“那我像什么?”丹妮笑咪咪地盯着她。现在她已经很少见她露出那副紧张的表情了。
“像我们魅魔呀!别的人类好像都很害怕做爱呢,你和她们不一样。”
女孩过了几秒才从她的话里反应过来,她有点不好意思地把头低下去,顿了一小会:“唔……我跟您说过我父亲是医生吧?”
“嗯,我记得。”
“但他死了许多年了……有位贵妃得了重病,另一个医生告诉皇上,说我父亲医术很好,能治王妃的病,于是皇上派人来找我父亲,他去了,但没能治好王妃,于是皇上迁怒于我父亲,定了他死罪。”
“那可真是……我也有好些没治好的病人呢,还好他们都不认识皇帝。”
“一些人趁机在皇上面前谗毁我父亲,捏造了许多罪状,告他曾经和一个企图篡位的臣子同谋。最后,我们全家都被判罪,男丁被罚入伍,女人被卖去妓院,从那时候起,我就成了娼妓。”
“所以……”她抬起头来笑了笑:“我早就已经习惯了。”
“可是做娼妓……对人类来说难道不是很糟糕的事情吗?”
“刚开始的确很难,第一次接客的时候我才十三岁,只觉得痛得要命,哭得稀里哗啦的,可是哭也没用,哭了一次又一次,最后,眼泪哭干了,就习惯了。再后来,年龄慢慢大些了,就开始觉得,其实那事儿……也能让自己舒服。不过,话说回来,恶魔的那玩意儿的确太大了,女人头一回被肏的时候肯定是只觉得痛,不会觉得舒服的,还好我已经习惯过一次了,要再习惯一次也不算太难。”
她停顿了一下:“其实,人类并没你想的那么害怕做那事,女人骨子里都喜欢被肏的,而且要肏得深,肏得狠,才最舒服。不过,除了妓女,谁敢把这心思说出来,非得被打死不可。”
“那为什么?”芙兰的眼睛瞪得滚圆。
“人类就是这样咯,女人如果追求肉体的快乐,就会被叫做淫妇,就是大逆不道,罪该万死。”
“嚯!我算是明白人类为什么打不过我们了。”
芙兰觉得艾哈迈尔那个耸肩的动作有些时刻的确很好用:“皇帝是没脑子的笨蛋,大臣是陷害同族的坏蛋,连平民也是只会欺负女人的软蛋,这样子不一败涂地才怪呢。”
“哈哈,小姐您说得没错,有时候,我还真觉得人没一个好东西呢。”
“不过……有时候我觉得人类也很好。就像你说的,父母对孩子,还有兄弟姐妹之间,都很好。恶魔和恶魔之间,从来没有那样的关系,有时候我都有点羡慕你们了。”
“嗯,很多时候,唯一能信得过的,就是自己的亲人了。”
她靠在椅子上,轻轻叹了口气:“恶魔从来没有亲人,也许这算件挺可惜的事吧。”
女孩黑亮亮的眼睛凝视着她的脸,突然,她把身子倾过来,攥住了她的手:
“芙兰小姐,如果你不嫌弃……我做你的亲人吧。”
“可……可以吗?”她有点犹疑地望着她。
“可以的!人类也有好多生来不是亲人,但是后来变成亲人的呢。”
“哈,那我们就这么定啦!我该叫你什么呢?”
她兴奋地蹦过来抱住她:“当然是妹妹啦。”
来到农场二十多天的时候,芙兰才第一次收治了男病人。
那是个下午,来找他的是个恶魔士兵,说有只男畜受伤了,当时她还颇吃了一惊。
在她的印象里,农场似乎根本不饲养男性人类,但她很快想明白了这个问题:这里如果有男性的话,他们患病或受伤的几率比起女人小太多了。
她和丹妮一起跟着士兵走,他们去的方向和女人们的聚居区并不一样,在农场边缘些的地方,两座哨塔之间,有几座不大的石头房子,看起来比女人们的那些木屋要更坚固,而且警卫也更严密些。
而当她推开门走进去时,屋里昏暗的光线让她几乎没能看出来里面有人,粗重的喘息声才让她的目光对准了方向,她随即就明白过来为什么他们如此不显眼了——他们的皮肤是黑色的。
她终于想起来自己早就在农场里见过男人了——辛格里带她观摩生产流程的那天,那些被蒙住了眼睛和嘴,像野兽一样强暴着母女三人的黑色大汉,只是在她的潜意识里,她一直没把他们和其他的人类归类到一起。
看到士兵进来,那些黑人紧张地站起来,只有一个还继续坐在地上,背靠着墙壁,在他的胸前有一道长长的伤口,从肩膀斜着一直划到腰间,皮肉外翻着,显得相当骇人。
“他被一只发狂的公牛顶伤了。”士兵说。
她蹲下身去,仔细察看伤口:“并不算很深,没有伤到大的血管,只是需要消毒和缝合。”
她把医药箱放在地上,麻利地翻出药水、针线和纱布。
“去弄盆水来,要煮沸过的。”
她吩咐旁边站着的人类。
那个黑人匆匆地跑了出去,没多久就端着木盆跑了回来,她用手指探了探,还有点温热。
“这儿交给我吧,你可以忙自己的去了。”她对还站在身旁的士兵说。
她用煮过的毛巾沾着水,从上往下仔细地擦拭那道伤痕,除尽血垢和沾进缝隙里的草屑,男人的身子偶尔会抽动一下,攥紧他健壮的拳头,大口地喘气。
她最后一遍洗干净毛巾,拧干,放回药箱里,打开消毒液的瓶子:“忍着点儿,药有点灼人。”
他很听话,任凭她用棉签把那紫色的液体涂在他的创口上,他的牙咬得很紧,嘴角也微微抽搐着,汗水把黝黑的脸膛变得更加油滑发亮,但他始终没叫出声,直到她用针线穿过他的皮肉,把伤口一点一点缝到一起,也依然没叫喊。
缝合花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她剪断那根线,微笑着拍了拍似乎快要休克过去的男人:“表现得很不错,你很快会好起来的。”
“谢谢你,女士。”
男人的声音有点虚弱,但却让她吃了一惊,她还是第一次听到男人说话,她原以为他们不过是专门交配的机器罢了,突然意识到他们其实也有灵魂让她甚至有点不大适应。
想到交配这回事,她下意识地朝男人的两腿之间瞟了一眼,但结果让她更吃惊:在裤子底下,那根东西似乎正在慢慢地竖立起来。
她抬起头来看着男人的脸,然后顺着他的视线望向自己的领口——在有点宽松的长袍底下,她坚挺的双乳正微微摇曳着。
她咧开嘴笑了起来:“好看吗?”
男人猛地收回了视线,像个恶作剧被发现的孩子一样:“抱歉,女士,我不是有意的!”
她把身子往前倾,手指拽住衣领,把它往下扯得更低,几乎连乳尖都要从里头掉落出来。“别紧张,我只是问你,好看吗?”
男人楞了几秒,然后使劲地点头。
她甜甜地微笑着,转头环视着周围站着的黑人们:“你们觉得呢?好看吗?”
许多双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她,她几乎能感觉到里面喷出的火焰。一个接一个,他们认真地点起头来。
她一把扯开腰带上的活结,飞快地把衣服从肩头扯下来,一直褪到臀部,把整个上半身直到小腹全都裸露出来,圆锥形的乳房高高地耸立着,比任何女人的都要更尖,更挺。
她随手推上了身后的门,狂野地跨坐到男人身上,在小窗户里射进来的光线底下,她粉红色的肌肤和火红的头发在一堆黑色肉体的环绕下显得格外醒目。
她缓缓俯下身去,把饱满的乳头抵在那仓皇无措的男人胸膛上,把气轻轻吹进他的嘴里。
“那,好好看个够吧。”
她撩起了裙摆,把圆润坚挺的臀部撅起来,细长的小尾巴调皮地摆动着,晶亮的液体已经从红彤彤的缝儿里滴了下来,正好落在男人隔着裤子支起的铁柱顶上,在布料上浸润开来,变成湿湿的一团,她的手滑向男人的腰间,捏住了那粒纽扣:“如果够胆量的话,还可以尝尝和恶魔做爱的滋味哦。”
她用手温柔地扶直那根勃起的阳具,腿脚使了点劲,把胯部略微支起一点。
她仰起头,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猛地往下坐去,在她和男人几乎同时发出的喊叫声里,那根漆黑如铁的肉柱扑哧一声没入了她的身体。
她疯狂地起伏着,喘息着,呻吟着,双手一边把屁股蛋朝两边掰开:“来啊……愿意的话……这个洞也可以。”
在她的身后,丹妮也微笑着脱尽了身上的衣物,她跪下来,趴在她的身旁,把嘴凑到她的耳边:“姐姐,我也想一起来。”
她一把把她的脑袋拨过来,狠狠地吻在她的嘴唇上,把舌头钻进她的嘴里:
“来吧,我们一起疯个够。”
她们一直到天黑之后才离开,芙兰觉得那也许是她有生以来最尽兴的一天,她开始理解阿尔托什曾经说过的话了,如果不需要吸取灵质就能获取快感是她的特别天赋,那这项天赋的确足够伟大。
她记不清自己到底高潮了多少次了,总之走在路上她的腿一直在不断地哆嗦,光是从屄眼子里流掉的水分就让她觉得几乎要虚脱过去。
而她还得扶着丹妮,女孩几乎已经站都站不直了,但她还在不断地用羡慕的语气赞叹着魅魔的身体:“为什么姐姐的骚水可以那么多啊!而且连屁眼都可以流水!而且还那么容易高潮!天哪,我快要羡慕死你了。”
那天以后,找人类男人做爱成为了她们的特别娱乐活动,而且还渐渐变得不限于人类,她们甚至和农场里的马匹或是公牛交媾过,不过芙兰还是觉得人类最灵巧也最体贴。
现在,她想起以前自己眼巴巴指望哪个恶魔施舍给自己一次性爱的可怜样儿就会觉得有点想笑,那么多年,她居然一直没能了解过自己的身体。
不,不对,以前她也曾经自己触碰过自己的私处,但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她思考了很久,最后她觉得,也许是与生俱来的既成意识束缚了自己的感官,让它无法感受到自己的需要,直到阿尔托什用诱骗的手段第一次启蒙了她的这种功能为止——如果是这样的话,她还真得感谢那家伙才行。
日子飞快地溜走,不知不觉间,她来这儿已经五十多天了,那个夜晚,当她忙完了一切,躺进被窝里时,丹妮和往常一样抱着她,把头依偎在她怀里。
“小姐,你要是个男人就好了。”
“男人?为什么?”
“那样我就可以嫁给你啦。”
“见鬼,又是听不懂的……嫁是什么意思?”
“嫁就是……一辈子和你在一起。”
“那和男人有什么关系?你现在不也可以和我在一起么。”
“不,不一样的,女人出了嫁,她就只属于那一个男人了,身子也好,心也好,都是他一个人的。”
“啊咧!也就是说以后都只能和同一个人做爱啦?”
“呃,差不多是这样吧……”
“噗噗噗。”芙兰飞快地摇着脑袋:“光王在上,那简直太可怕了。”
“哈哈。”丹妮笑出了声:“人类就是这样啦,每个女人都梦想着成为别人的唯一呢。”
“不可理喻。”她挠了挠脑袋:“完全不可理喻。”
“因为爱嘛,爱就是这么奇怪,不过,说不定,小姐您只是还没有碰到能让你爱上的那个人而已哟。”
“也许吧?不过,光王保佑,永远永远都别碰到。”她把她的头摁进被窝底下:“好好睡你的觉,小家伙。”
第二天凌晨,她是被轰鸣的钟声吵醒的,农场里许多地方都有挂着的铜钟,用来报时或是指挥何时出工和收工,但那一次,所有的钟都一同响起了,整个农场淹没在纷乱的当当声里。
丹妮从床上蹭地弹了起来:“是集结令。”
她们匆匆地穿好衣服,跑到楼下,在薄薄的晨雾里,所有的恶魔与人类,都在从他们的宿舍里走出来,朝着农场中央汇集过去。
她望了望丹妮,她脸上的神情显得古怪,带着紧张与惊恐,她好久都没见过她这个表情了。
“那是什么意思?”她问。
“处刑……有人逃跑了,辛格里会处死她们。”
她们跟着人流走,所有的路都汇向农场中心的那座锥形土丘,芙兰许多次注意过它,因为它是农场里最高的地方,土丘上长满茵茵青草,最顶上有间小屋,还有挂着大钟的架子,但她从来没见过有人在那儿。
人群密密地汇集起来,围满整个山丘,只留出最中间的那一小块空地,他们翘首仰望着,彼此交头接耳。
几分钟后,辛格里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身影出现了,带着高大的康达和一小队贴身卫兵,他们挤开人群,登上山丘的最顶端,站立在人群中央,接着,几个士兵从他们对面的方向走了上来,手里像拎羊羔一样拎着两个拼命挣扎的女人。
“是阿莱莎和佩雅。”
丹妮低声说。
芙兰还记得她们两个,她们是一个星期前才被运来的,她还去为她们处理过被轮奸撕裂的伤口。
那个叫佩雅的女孩胸部很丰满,声音也很温柔,而另一个叫阿莱莎的高个子女孩总是和她在一起,她几乎不做声,而且总是用一种敌意的眼光看着芙兰。
当时她有点奇怪,她们两个似乎比一般的女人更健壮些,有着很漂亮的肌肉。
士兵们摁住她们两个,强迫她们跪倒在地上,辛格里面无表情地站在她们跟前,阿莱莎抬起头,用愤怒的眼神死盯着她:“混蛋!狡猾的魔鬼!要杀要剐随便来吧,姑奶奶不会怕的!”
“你们曾经是士兵吗。”辛格里的声音低沉而冰冷:“那难怪,能杀掉两个卫兵,作为女人,你们干得很好。”
他把身子微微俯下去一点,把沟壑纵横的脸凑近女孩的眼睛:“我喜欢强壮的人类,所以,我决定给你一个机会:杀了那个和你同谋的女人,你就可以得到宽恕。”
“呵呵。”女孩轻蔑地笑了起来:“愚蠢的魔鬼,你以为这样就能让我投降吗?你以为这样就能让我背叛生死与共的姐妹吗?那简直是做梦。”
“是么?”辛格里哼了一声,转向旁边黑发的女孩:“你呢,杀了她,你就能活下来,自己选吧。”
女孩没有回答,她把头歪向阿莱莎那边,语气轻柔而平静:“听他的,杀了我吧,阿莱莎,你保护了我太多次了,我希望能回报你一次。”
“不,佩雅……”女孩的眼里噙着泪花:“我做不到,永远做不到的。”
“唉,你还是这么固执。”佩雅叹息了一声,她转过头来,望向领主的眼睛:“那就这样吧,照着我们发过的誓,不能同生,但愿同死。”
“很好,很好。”
辛格里伸直了身子:“你们比我见过的很多人类要更高尚一点。我觉得应该给你们一点奖赏:那么,我再给你们另外一个机会吧。”
他朝身后的卫兵挥手:“给她们一人一把剑。”
他扔掉了拐杖,解开那张巨大的黑披风,有点歪斜地站在那里:“来吧,如果你们能打倒我,就可以得到自由。”
两个女孩狐疑地站起身,接过守卫手里的铮亮的长剑,紧紧地握住它。
她们绕着辛格里缓慢而警觉地走动着,但恶魔却一动不动。
那样的僵持持续了几分钟,最后阿莱莎迈开了步子,从侧后方猛冲了上来。
战斗仅仅持续了几秒钟,辛格里完全没有任何招架或是闪避,他用一条腿猛地跃起,拳头如同灰色的闪电,只用一击把阿莱莎砸倒在地上,然后顺势转身的一拳轰在佩雅的手背上,剑脱手飞出去好几码远。
“人类,你错过了我的好意,刚才你应该选择用剑给自己个痛快的。”
辛格里拾起他的斗篷,重新披回肩头,带着疤痕的眼睛迎向女人愤怒而不甘的目光:
“现在,祈祷你的神明吧,不要让你的生命太过顽强——实际上,我并不爱好折磨,但很遗憾,这是规矩,为了警示你的同类。”
他转过身,一瘸一拐地往坡下走去:“康达,准备行刑吧,给她们甜蜜的死亡。”
铁塔般的劣魔狞笑着走来,指挥着他的手下们,把两个还在挣扎的女孩按倒在地上,扒光她们身上本来就不多的那点布片。
T字形的高大木架在土丘的顶点竖起,兵丁们紧攥着女孩的四肢,拎着她们走向那副架子,粗大的麻绳缠过她们的前胸与腰腹,背对着背分别紧捆在木架的两边。
手臂被举起,张开,用铁链吊在横着的木梁上,接着是修长的腿,大腿和小腿被弯折得紧贴在一起,然后用绳子捆好,从膝盖处悬吊到横杆上,好让它们完全地分开,暴露出底下柔软而羞耻的器官。
阿莱莎一直在不停地叫骂着,那是她仅剩的表达反抗的方式,恶魔们似乎毫不在意她的言辞,对他们而言那只是待宰牲畜的悲鸣罢了。
佩雅则显得平静得多,如水的眸子淡然地望向天空,任由恶魔们摆布她的身体。
她洁白的肌肤和丰硕的双乳已经为她招来了太多次的淫虐,撕碎了她每一缕曾经有过的少女娇羞,接下来还要承受些什么,似乎已经不值得去在意了。
当每一根绳索和铁链都恰如其分地绑上女孩的躯体,康达退了几步,围着木柱转了一圈,满意地审视着他的玩物。
“嘿,贱货们,好好享受最后一次作为母畜的快乐吧,要不了多久,你们的屄眼子就会变得连自己看着都想呕吐了。”
他挥了挥手,示意那些等待在身后的士兵:“抓紧时间,这两只货色的品相不错,可不能浪费了,今天不爽够,到明天保证你就再也不会想要肏她们了。”
恶魔们雀跃起来,三下五除二地褪下铠甲和裤头,一根根有女人手臂那么粗的肉棒纷纷挺立起来,有些还带着肉刺和突起,有个家伙甚至在阳物上穿了七八颗铜环,让它如同钥匙串一般叮当作响。
他们朝木架上无法动弹的赤裸女孩围过去,开始粗暴地抓揉她们挺拔的乳房,用手指猛力掐捏娇嫩的奶头,坏笑着争相去拉扯女孩两腿间微微绽开的阴唇,把它们往两边扯到两寸多长,几乎要从身体上撕裂下来,中间粉红晶莹的少女媚肉在痛楚中不由自主地抽动着,无助地张开屈辱的肉孔。
阿莱莎的乳晕和阴户色泽都偏深,同她的皮肤一样,被折磨得充血肿胀的乳头和阴唇更是红得发黑,连花心看起来也显得鲜红,穴口周围还排布着一圈不规则的肉芽,让它看起来更像一朵绽放的花儿。
佩雅的身子看起来则要白皙柔嫩得多,乳尖和私处的颜色都淡若桃花,让上面红色的掐痕显得更加打眼,丰满的奶子在一只只巨手的抓捏下变着形,柔软的乳肉从指缝间高高鼓起,好像马上要被挤得爆炸一样。
康达的手指在阿莱莎张开的肉洞口上游走着,拨弄着那些红艳艳的肉芽,“别那么用力,先把这贱货弄湿点儿。”
他朝其余的恶魔嚷嚷。
士兵们放轻了点手脚,坏笑着拨弄起阿莱莎的奶头和阴核。
“混蛋!狗娘养的杂种!”
她依然在喊叫着,声音已经变得有些嘶哑:“来啊!有种就给姐一个痛快啊!”
但那无济于事,她的声音似乎只会让施虐者更加兴奋,而让她自己羞于直视的是,她的乳头已经变得坚硬细长,阴核也在指头的摩擦下越来越膨大发亮,那是女人的本能,即使再反感,再憎恨,也无法抗拒的本能。
康达突然想到了点什么,他转过身来朝芙兰这边招手:“嘿!小骚货,你好像很了解母畜是吧?过来教教这蠢货,让她知道怎么当个好玩具。”
芙兰明白他不是在叫自己,丹妮已经微笑着走了过去,站到架子跟前:“抱我起来吧帅哥,挂这么高,我挨不到哦。”
一个兵丁轻松地抱起她纤瘦的身躯,把她举到和架子上的女孩一样高,她温柔地俯下头去,张开小嘴,含住阿莱莎的奶头,认真地开始吮吸。
阿莱莎愤怒地骂着,朝她吐唾沫:“走狗!讨好恶魔的臭婊子!滚开!”
但她就像完全没有察觉一样,只是用纤细的手指继续抚弄着那副被绳索紧紧勒住的棕色胴体,她示意恶魔把她再放低点,好把头探向阿莱莎迷人的下身,掀开那块薄薄的皮层,伸出她灵巧的舌头,闭上眼睛,上下舔逗那颗亮晶晶的红珍珠,看上去一脸的陶醉。
阿莱莎的身子渐渐开始微微震颤,她努力挣扎着,想要遮掩自己的羞态,但却没法战胜本能的力量,连叫骂声也开始间歇地卡住,在喉咙里变成嗯啊的娇喘。
“哈!这贱货出水了!真的出水了!看来这屄洞子也晓得自己就快要报废了,表现得很积极呐!”
一只恶魔兴奋地嚷嚷着,把手指钻进阿莱莎的蜜穴里,拭了一个圈,抽出来时牵着长长的银丝。
“嚯,你那也值得嚷嚷?看看这个贱货,根本用不着小心,她也照样流水呢!”
另一只恶魔使劲拍打着佩雅白嫩的下体,发出扑扑的脆响,把掌心上沾得尽是晶亮的粘液。
白净的女孩好像已经完全放弃了抵抗,闭着眼睛柔柔地呻吟着,只在被弄疼的时候才会啊地尖叫。
她的阴核没有阿莱莎的那么显眼,半掩在包皮底下,那兵丁本想把它捋出来玩弄一番,但好像没那么容易实现,他只好转向她醒目的大奶子,把它们捏成高高凸起的葫芦形,几乎要变成两截似的,那两颗粉红的乳头早已经被掐得充血肿胀,如同两粒诱人的樱桃。
倒是她自己似乎厌烦了这种挑逗,她微微睁开眼帘,眼神迷离地朝恶魔们低语:“麻烦你们……利索点……想要干我的话……就进来吧……别让我……等太久……”
她的话终结了前戏,青筋虬结的巨棒再也无法按捺地插向了她微张的花心,她喊叫了一声,但随即就咬紧了牙关。
滑腻的蜜肉和红艳的肉唇在挤压下努力地张开,在两腿间留出温暖紧绷的通道,阴道里充盈的液体从肉棒与穴肉的缝隙里溢出,淌到她自己和那兴奋的恶魔身上,随着一起渗出的还有缕缕血丝,她自从来了之后几乎每天都要被奸淫几次,阴道里的伤口一直没能痊愈,现在肯定又被撕裂了,但她还是一言不发,只是咝咝地使劲吸着气,然后大口地喘息,夹带着阵阵柔婉呻吟声。
而在她的背后,康达亲自当了第一个享用阿莱莎蜜穴的家伙,他那条带着肉刺的巨物狠狠地撞进那深红的花蕊里,使劲顶到最深处,阿莱莎痛苦地尖叫起来,整个身子都猛地抽搐了几下。
她虽然身材比佩雅要高挑,肉穴却似乎更紧窄,那突然的冲刺加上肉刺的刮割顷刻间就在肉壁上划出长长的口子,鲜血混着粘液,随着肉棒的抽插一股股滴落下来,随着肉棒一进一出的还有她屄口上那圈花瓣般的肉箍儿,紧裹在肉棒上被拉得完全露出体外的样子显得分外撩人。
一开始她还在断断续续地骂,但很快她就无法再维持语言的完整了,只剩下凌乱的音节和凄厉的嚎叫。
恶魔们从两个方向分别淫虐着黑白相异的两具娇躯,而很快有个家伙发现,把手臂伸过去正好能摸到背面另一个女孩的乳房,这很快便成为了标准动作,恶魔们竞相在肏阿莱莎的同时伸手去揉弄佩雅的那对盈满的豪乳,或是在享用佩雅水汪汪的蜜穴的同时掐捏阿莱莎不算太丰满的胸脯上那两颗显得格外修长突出的奶头,还忍不住要赞叹一句:“能同时享受两只漂亮母畜的嫩肉儿,这感觉真棒啊!”
而暂时没轮到位置的士兵开始找上一旁的丹妮,她早已经顺从地趴在了地上,把屁股高高撅起,露出湿漉漉的细缝儿,但恶魔们很快就发现这个姿势并不适合自己高大的身形,一个士兵把丹妮抱起来,双脚离开地面两尺来高,这样才正好把她的肉洞儿对准自己耸立的阳具,劣魔粗壮的手臂拎着她的身体一上一下,她也使劲扭动着屁股配合着,一边陶醉地微笑,一边把手伸到身后,使劲掰开那朵淡褐色的小花:“别忘了这里哦……丹妮最喜欢……被前后夹击啦!”
“嘿!你们,”康达已经在阿莱莎身体里喷射了一轮,把阳具抽出那个肉褶子都被肏得外翻出来,还冒着血沫的肉窟窿,站在一边继续吆喝着手下:“瞧那个小骚货多知趣,你们也得好好开垦这两个贱货的屎眼子呢,马上就要用得到它们了!”
恶魔们醒悟过来,狞笑着凑向两个女孩紧缩的菊穴,那里已经被蜜液和血水沾湿得一片狼藉了,她们的后庭都还从没被插入过,看起来光洁完美。
他们一边保持着对女孩淫穴的肏弄,那些闲着的家伙一边开始用指头开发还称得上处女洞的菊门。
一根手指插进已经湿润的穴口并不算困难,只是让女孩们更加羞愤,但当第二根、第三根指头试着挤进去时,她们就开始更悲切地喊叫了。
从未被异物插入过的排泄器官被粗糙的手指捣弄着,而紧张和愤怒更让她们不可能放松下来,那反倒加剧了痛苦,恶魔们开始用手指把肉花向两边扒拉,那儿的肌肉远比阴道更紧凑有力,但在无情的蛮力面前依然是那么无助,阿莱莎的肛口很快便撕裂了,更多的鲜血奔流出来,和屄洞里流出的融到一起,化作涓涓细流,沿着木杆往下流淌。
而也许是佩雅的肌理更加柔软,也许是因为她选择了放弃反抗,她的菊门在拉扯下渐渐松弛下来,那些细密的褶皱顺从地拉平了,露出洞穴深处粉红的嫩肉。
但那依然不够,当恶魔攥起五根手指,把整只拳头粗暴地刺向那个已经努力敞开的小洞时,在嘶哑发颤的惨叫声中,那圈淡褐的嫩肉终于还是破裂了,但它的弹性依然让人吃惊,伤口流着血,但并没有被撕开到过分的程度,整只手就已经没入了佩雅的身体,而且带血的肛肉还在微微抽动着,似乎想要把那团巨大的异物排出去一样。
当又一轮混杂着少女尖叫和恶魔笑声的奸淫过后,几十个兵丁都发泄完了暴欲,两个女孩的屄洞和屁眼已经一片狼藉,带着骨刺和铁环的巨物撕碎了娇小孔穴里的嫩肉,甚至把它们勾带出来,带着斑斑血迹,像细小的花瓣一样耷拉在穴口。
阿莱莎屄口上那朵环形的肉花儿早已经被折磨得无法收拢了,上面撕开了好几道口子,沾满血污和淫水混合在一起的泡沫,连同被肏得松脱的肉壁一起,垂出穴口差不多有一吋长,康达还意犹未尽地用手指挑弄着那团鲜红的肉:“哈,你这婊子,上面的嘴叫得起劲,下面这张嘴也是我见过样子最浪的,早晓得这么带劲,就该趁早多肏你几次的——可惜呐,马上就要进入正题了!”
丹妮已经穿好了衣服,重新靠在芙兰身边,当康达说道“进入正题”的时候,她突然把芙兰的胳膊挽得更紧,芙兰隐约感觉得到她身体的抖动。
“怎么了?”她问。
“我……小姐,我很抱歉,每次看行刑的时候,我都会害怕……”
“要不你先回房间去吧?”
“不,不行的,辛格里规定所有人都得看着行刑,他就是要让大家都害怕。”
芙兰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低着头闭上眼睛可能会好点,又不是你自己在上面,没什么好怕的嘛。”
“嗯,谢谢,其实,有你陪着我已经觉得好多啦,以前一个人的时候才吓人。”
在木杆那边,康达已经从皮袋里拿出了他的工具,他拿起一截圆筒样的东西,对准了阿莱莎被肏得红肉微微外翻的菊穴,往里面使劲按进去,把它撑成一个拳头大的滚圆的洞,从洞口望进去,伤痕累累的肛肉还在痛苦地蠕动着,连最里面的肠道口都被先前的轮奸扩张得合不拢了,一张一翕地淌着精液与血水混成的粘稠浆汁。
阿莱莎还在用虚弱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咒骂,但马上,她的声音就再一次变成了惨嚎,而且比先前更凄厉。
因为康达正把一柄细长的尖刀探进她敞开的红色洞穴里,刀尖沿着穴壁缓缓滑动着,更多的血沿着刀刃和肉壁奔流而下。
康达稳健而精准地把刀尖转完了一整圈,然后把两根手指探进那个圆筒里,使劲掏挖着什么,最后,他的手抽了出来,指间捏着一截血糊糊的管状物,另一头还连在阿莱莎的身体里,他狞笑着把那根东西往外一点点扯动,更深处的部分没那么多血污,看起来灰白光洁,甚至能看见上面微微浮现的血管,康达用手从肛口往下捋动那根看起来有点鼓鼓的管子,一大股稀粥般的浓浆立刻从里面喷涌出来,先是混杂着鲜血的红色泡沫,接着是十来根阳具留在里面的精液,再接着是残存的黄绿色的排泄物。
他把管子往外拉得更长点,把它举起来,凑到阿莱莎的眼前:“仔细瞧瞧,小母畜,我打赌你这辈子还没瞧过自己的肠子呐。”
阿莱莎俯下她憔悴的脸庞,盯着那根从自己身体里抽出来的器官,她的神情却并不愤怒,反而显得平静,突然,她笑了起来:“不就是死吗?自从走进兵营的那一天,我就没害怕过。”
“呵呵,很嘴硬啊小贱货,希望你到明天还有这么坚挺。”
康达狞笑着,手用力往下一扯,又一截白花花的肠子带着微黄的脂肪,从女孩带血的屁眼里像蛇一样窜了出来。
他把那一整段肠子拉直,打量了一下长度:“差不多了,还得给你留点。”
他的两手攥住肠子靠近身体的部位,然后朝两边拉扯,柔软的管子开始变形,在拉力的作用下变得细长。
阿莱莎猛烈地抽搐起来,吊在木杆顶上的拳头紧攥着,牙齿格格作响,漂亮的眼眶大睁着,但里面看不见眼珠,只有一片白色。
突然,她疯狂地喊叫起来,像要宣泄一切的愤怒与仇恨,肠子断了,并没有多少血流出来,康达轻蔑地把那段已不属于她的组织扔到脚边。
当女孩终于平息下来,她从唇缝里挤出了微弱的声音:“总有一天……人类会报仇的……怪物……他们会杀了你……会把你的肠子也抽出来……会有那么一天的。”
“哈,我会等着的。”康达大笑起来:“不过你还是先考虑自己吧,当你那可爱的屄洞洞变成碎肉末儿的时候,希望你还能挺得住呐。”
他的手伸进了女孩前面的那个肉洞里,撑开已经残破的嫩肉,钻进身体深处,阿莱莎的身体又颤抖起来,恶魔的手在她的身体里摸索着,掏挖着:“肉袋的口子很结实啊贱货,又湿又滑,把爷的指头顶得够爽呐。”
毫无疑问,他的手指正在试图突破阿莱莎宫颈的防卫,想要钻进她的子宫里,她已经和那些黑蜥蜴交配过几次了,但并没能怀上,宫颈依然还和少女一样坚硬紧窄,但在一小会的拉锯之后,随着女孩一阵咬牙切齿的叫喊,康达的脸上又浮起了笑容,看来他已经得逞了。
接着,他另一只手的两根指头再次钻进了女孩裹着圆筒的肛门里,似乎要用那两只手在里面共同探索什么。
那没花多少时间,半分钟后,他开始把肛门里的手指往外慢慢抽出来,这次,他捏住的是片粉红色的光滑组织,他小心地拉扯着,把那团组织一点一点从肛门里抽出来,最后完全悬垂在阿莱莎的身下,那是个拳头大小的囊袋,一头大一头小的梨形,上面还连着两颗蚕豆大小的橘黄色椭球体。
芙兰知道,那是人类的子宫,它看起来有点鼓胀,康达的大手使劲揉了它一下,一大股浓稠的精液立刻从阿莱莎的阴道口里流了出来。
“看起来又紧又美味呐,不能等你生完崽子以后用鸡巴插到里面去爽一爽可真是遗憾。”
他摇了摇头,有点不舍地又抓揉了那个肉袋几下,然后拾起了那把尖刀,刀子轻松地刺穿了子宫壁,在中央划出一道两吋长的破口,然后他换了个方向,又切了一刀,刀口交叉成一个十字。
他把指头捅进破口里,捣弄了几下,把肉壁翻折出来,露出一个大致是方形的肉眼儿,接着,他捏起了那段刚被生生扯断,只留下一点点吊在体外的肠子,把末端插进子宫上的破口里,再把它们全都又从屁眼里塞回去,他用手指在阿莱莎的腹腔里继续捣鼓了一小会,似乎是要把那些器官摆回该摆的位置。
最后,他站起来搓着手:“好了,贱畜,接下来才是你享受的时间呐!”
他朝手下挥手:“把糖浆吊起来吧。”
有个士兵端着个大号的玻璃罐子跑了过来,里面的液体看起来粘稠而通透,带着微微的黄褐色,他用绳子把罐子捆好,倒过来,踮起脚挂在木架的最顶上,康达从他的袋子里抽出了一根细长的胶皮管子,然后把女孩屁眼里的那个圆筒抽出来,掰开她的下巴,把还沾着血污和排泄物的圆筒塞进她的嘴里,现在,她终于没法再叫骂了。
恶魔把管子从她闭不拢的嘴里伸进去,阿莱莎的喉头抽动着,使劲地皱着眉头,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管子一直捣进去一呎来深,深入到咽喉里,接着康达完成了最后一道工序:把管子的另一头从罐塞子上的那个小孔里插进去,让粘稠的液体开始缓缓滴入女孩的腹腔。
他绕到架子的另外一边,佩雅的脸看起来苍白平静,但却依然无法掩饰本能的紧张和恐惧,她无法看到刚才阿莱莎身上发生的一切,但她能从他们的话语里猜到。
她深呼吸了几次,尽量让自己放松一点,轻轻翘动着嘴角,好把表情调整得更自然点,她朝满手血迹的巨魔微微一笑,那不像是个即将受刑的死囚,而像是胜利者的骄傲:“来吧,让我也看看我的肠子。”
在整个切割和拉扯的过程中,她几乎没有喊叫,即使在最痛的时候,也只是咬紧牙关,绷紧全身的肌肉,让泉涌的汗水沾湿满头黑发。
当康达把她的肠子举到她面前时,她还是那样微笑着:“很漂亮,可惜,漂亮的东西总是脆弱。”
一切大功告成了,康达把另外一罐糖浆挂在了她的头顶,不过没直接插进她的喉咙里,而是放在嘴里让她尝了尝才插进去。
而当他往后退了几步,审视今天的全部杰作时,他还是有点舍不得佩雅那对硕大的奶子,走上去又继续揉了它们几下,然后他想起了点什么,从口袋掏出一副针管,吸了一小瓶催乳药,往两颗乳房上各打了半管进去:“这么漂亮的好肉,还应该发挥点不一样的作用。”
“好了,完事。”
他转过身来,往人群里张望,想要找到领主的身影,却没能找到,辛格里早已悄然地从刑场上离去了,于是他大咧咧地挥了挥两只手:
“各忙各的去吧,只是这两天想要睡个好觉可不容易了。”
恶魔和人类都开始散去,而在山丘之上,木架下边,糖浆已经流过了阿莱莎的胃囊和只剩小半截的肠道,一点点灌满她的子宫,从红润的穴口里晶亮亮地流淌出来,沿着臀部流到木杆上,再沿着木柱,甜蜜地汩汩而下。
芙兰继续带着丹妮去巡视了一遍,检查病人的状况,大部分都已经好转或是痊愈,今天也没有新的患者,那让她觉得挺欣慰。
晚餐之后,她们一起回到房间里,而芙兰终于想起应该问个问题:“呃,那个刑罚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给她们喂糖浆?”
但丹妮的眼睛开始颤抖,她低下头去,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小姐……求你……别问我这个问题,好吗,我不想去想。”
“好吧好吧。”芙兰无奈地叹了口气:“明天我去问别人。”
但到晚上,当她刚关上灯,想要钻进被窝时,凄厉的嚎叫声响起了。
从山丘的那个方向传来,虽然遥远,却依然刺耳,那声音悠长瘆人,而且越来越歇斯底里,一开始只有一个人的声音,但过了不多一会,佩雅尖细的声音也传来了。
丹妮把身子蜷成一团,把头完全埋进被窝里,钻进芙兰的腋下,双臂紧紧地搂住她。
她能感觉得到女孩的颤抖。
她抽着鼻子,低声地像在自语:“为什么……为什么那么傻……为什么要逃跑……”
她侧过身去抱住那个瘦小的身子,轻轻抚摸她的头发:“啊咧,别怕嘛小鬼,有我在。”
第二天清晨,她有点迫不及待但又满怀忐忑地朝那个低矮的土丘走过去,在朦胧的晨曦里,高耸的木架和上面的赤裸躯体看起来都只是灰白色的影子,她一点点走近,带着一丝紧张。
而当她终于迈上长满青草的土坡时,她看清了那两具还在痉挛着的身体,那让她的胃有一点不舒服的感觉——那情景的确比想象的更恶心。
斑斑点点的血已经糊满了阿莱莎的整个下体,并且还在沿着肌肤和木头往下淌着,一直渗进底下的草地里。
在两腿之间,那团微微凸起的肉丘上,她曾经美丽诱人的蜜穴已经血肉模糊,里头的媚肉依然大喇喇地赤露外翻着,但表面已经不再细嫩润滑,而是布满了细小的血窟窿,像是被老鼠啃噬过的奶酪一样,两瓣深褐色的花唇只有一片还基本上完整,另一片却已经残缺了一半,创口和生虫的菜叶一样凌乱崎岖,连阴核也只剩下了三分之二,如同一颗被咬了一口的樱桃。
她已经不再喊叫,芙兰觉得她的喉咙已经完全哑掉了,仅仅能发出低沉的咕噜声和咝咝的气流声,但喉头还在不住地抽动,整个身子也在用仅存的力气无意识地颤抖着——在那个合不拢的血淋淋的肉洞里,一只接一只赤红色的昆虫正在不断地进进出出,那是蚂蚁,川流不息的蚂蚁,每一只都有豆子那么大,而每一只从阿莱莎的阴道里爬出来的蚂蚁,它们的颚齿间都衔着一小块鲜红的肉末。
那是从少女娇嫩温软的肉洞里活活咬下来的,现在,她的阴道、子宫、肠胃甚至从输卵管直到卵巢,身体深处每一寸最隐秘的血肉上,都爬满了那饥渴的昆虫,正用它们锋利的口器,啃噬着那些浸润着糖浆,甘甜可口的组织,把细小的肉块生生撕扯下来,运向它们的蚁穴,顺便留下灼人的蚁酸。
佩雅的身体也一样,白皙的阴户上布满了红色的蚁群,让千疮百孔的肉穴看上去如同一座蚁巢,而催乳剂已经发挥了作用,她的乳房现在更加鼓胀了,变成两颗圆滚滚的洁白球体,从膨大挺拔的乳尖上,一缕缕洁白的液体正在涌出来,沿着肌肤流淌。
她还没有失去意识,当她注意到走近的魅魔时,她把眼睛斜了过来,呆呆地望向她,那眼神让芙兰觉得浑身不安,那让她想起了另外一双眼睛——被艾哈迈尔杀死后奴役的那个男人,那种空洞的眼神,但和那不同的是,眼前的女孩还活着,她还能感觉到痛苦,却连挣扎的力气都已经用尽,她唯一能动的,就是她绝望而悲伤的眼睛。
芙兰把视线移开,避开佩雅那难以言表的眼神,然后转过身去,快步逃离了那座恐怖的土丘。
但到中午的时候,她再次从土丘旁的路上走过时,她再一次停下了脚步,她注意到土丘上还有个身影,穿着铠甲,高大壮硕。
那是康达,他站在那副架子下凝望着,像是在仔细欣赏自己的成果,又像是有点惋惜浪费了两只不错的母畜。
他在佩雅的身前站了一会,像是要记住她漂亮的身材和容貌,他用手指蘸了点她乳房上的乳汁,送进嘴里尝了尝,然后抬起头来:“唉,女人,看在你挺对大爷胃口的份上,送你快点儿上路吧。”
他取了个陶罐,拔掉佩雅嘴里的圆筒和管子,然后开始挤揉那对完全灌满的乳房,洁白的细线从乳尖上激射出来,喷进罐子里,那居然能让几乎完全虚脱的女孩又发出丝丝微弱的呻吟声,残缺可怖的肉穴也轻轻地收缩了几下。
恶魔耐心地挤着,直到把两只奶子里的奶水都差不多挤空,它们现在看起来像两个半满的皮袋,有点松软地悬垂着。
他捧起满满的罐子,仰头喝了一大口,然后擦干嘴唇,把罐子搁到地上,旁边不远处就有木柴,他抽了几根过来,架在佩雅跟前的地上,划燃一根火柴,噼啪声响起,火焰飞快地蔓延,吞没了柴火,他把那个罐子搁在柴堆上,少女的乳汁渐渐发热,白色的雾气袅袅升起,浓浓的香味开始在空气中弥漫。
康达站在那儿,举头仰望着天空,像在等待着什么。
它们很快就来了,伴随着尖利的“呜啊——呜啊!”
声和扑翅膀的哗啦声,如同黑色的云彩从天而降。
它们的羽毛黑亮,红色的喙子锐利带钩,有好几十只,绕着装满乳汁的罐子翻飞着。
芙兰见过这种鸟,它们只有在炎魔统治的时候才会出现在西诺平原,但她从不知道它们喜欢乳汁的味道。
康达提起那罐白色的液体,从火堆上拿下来,放回地上,鸦群立即蜂拥而上,争着把脖子伸进罐子里贪婪地啜饮,没几分钟,罐子已经快空了,康达从它们爪下夺过它,把残存的那点温热的乳汁泼向它们的源头:佩雅白皙丰腴的胸脯。
乌鸦们扑扇着翅膀追逐着乳汁的香味涌去,它们立刻发现了那两颗会冒出香浓液体的小小肉枣,它们开始环绕在佩雅的胸前,把锋利的爪子掐进她的肉里,好固定住自己的身体,来啄食那香甜的嫩肉。
它们奋力撕扯着,一颗乳头在鸟喙的争夺下裂开了,更多的乳汁毫无阻碍地涌流出来,鸦群更加兴奋地聒噪着,开始试着进一步剥开那圆润的鲜肉,乳房上白皙光洁的皮肤被撕脱了,一缕接一缕,就像残破的布片一样,乳房底下微黄的脂肪和洁白的乳腺裸露着,乌鸦们试着啄食那些肉,并且马上意识到它们的可口。
盛宴开始进入了高潮,它们疯狂地叼啄乳房深处那些柔软的器官和组织,撕扯着,吞咽着。
只是几分钟,佩雅曾经白皙圆润的乳房就已经破碎得无法辨认了,纷乱的长条形组织在喙钩和利爪下缠结着,如同两团杂乱无章的红黄相间的墩布,并且在一条接一条地被撕离身体,在争抢和鸣叫中落进乌鸦的肚腹。
佩雅用她最后的力气断断续续地喊叫着,康达拾起一根没烧完的木头,捅进她爬满蚂蚁的阴道里,猛力地捣弄着,她失禁了,尿液滋滋地喷射,流得满屁股都是。
乳房里的血管一根接一根被扯断了,鲜血从里面喷涌出来,几乎浇满了她的整个肚腹和下身,把底下的草丛也染成血红。
随着那对曾经完美丰硕的乳房残留下来的东西越来越少,连底下的肋骨都开始隐约可见,而她的呼吸也在一点点微弱下去。
最后,她努力地吸上一口气,把头尽量往后扭过去,在眼角的余光里,她能隐约望见阿莱莎的面容。
“我先走了……阿莱莎……在天堂等你。”
阿莱莎插着管子的喉咙里发出一连串低沉的咕噜声,她似乎想说点什么,但没有人能听懂。
最后,她竭力地点了下头,把一切语句都包含在了那轻微的晃动里。
佩雅微笑着,眼里的最后一点光芒消失了,头颅无声地耷拉下去。
晚上,当她和丹妮又一起回到她们的小窝里,她洗完了红色的头发,坐在床头,用毛巾认真地搓拭着。
丹妮突然蹲在她的面前,把手搭在她的膝头,仰起脸,用黑亮的眼睛望着她:“小姐,求您一件事,可以吗?”
“尽管说嘛,只要我能帮的都帮你。”
“我们……帮帮那个女孩吧。”灯火在她的湿湿的眼眶里摇曳着:“我知道你能弄到毒药。”
她花了几秒来理解她的话,然后点了点头。
第二天,天还没完全亮的时候,她们一起登上了那座土丘,佩雅失去生气的残躯还冷冰冰地悬在那里,阿莱莎依然不住地颤抖着,瞳孔散开了,看起来就像死人的眼睛,嘶哑的喉咙里只剩下微弱的嘶嘶声。
她的肛门里也开始有蚂蚁爬出来,它们应该已经咬穿了她的子宫或是肠道,爬进了腹腔里。
丹妮站在木架下,把手轻轻搭在她的身上:“也许你信的神和我的不一样,但不管怎么样……愿雅墨尔引领你的灵魂。”
芙兰把针尖刺进她的肋下,缓缓推动活塞。
夜晚,她们和往常一样躺在床上,芙兰用手臂枕着后脑,仰面躺着,凝望着窗外那道洁白如雪的光柱,她开始觉得自己的动作越来越像艾哈迈尔了。
“丹妮,她们就是你说的,生来不是亲人,后来却成了亲人,对吗?”
“嗯,她们真的很像亲姐妹。”
“你觉得……我们也能有她们那么好吗?”
“当然啦!”丹妮仰起脸盯着她:“在我的心里,早已经把小姐当成最亲的人了。”
“可是我做不到。如果要我选择,杀了你,才能让自己活下来,我也许会那么做的。”
“那样做才对呀!难道要像她们两个一样,一起死了才好啊。”
“那你呢?丹妮,你会杀了我吗?”
女孩沉默了下去,过了好一会,她才重新抬起头:“对不起,小姐,我做不到,我做不到伤害你。”
“那就对了,所以,恶魔终究是恶魔,人类终究是人类,我觉得,我还不是个好姐姐。”
她叹了口气,闭上双眼,缓缓沉入梦乡。
那是她在农场的最后一夜。
第二天早上,辛格里亲自来了。
“芙兰小姐,我有一份不情之请。”他坐在椅子上,用永远睁不大的眼睛望着魅魔。
“啊,辛格里先生,您太客气了,有什么事情尽管说吧。”
“首先,我诚恳地向你致谢,小姐,你在这里的这段日子,为我带来了许多帮助,整个农场的生产成本和产品质量都因你而大为改善了。”
“啊哈,您过奖了,其实我还很生疏呢。”
“不,芙兰小姐,我能看得出,你很勤快,而且细致、负责,是个值得我信任的恶魔。”
“谢谢,能让您满意是我的荣幸哦。”她心里乐开了花。
“事情是这样的:我的一位朋友,我们合伙开了一家新农场,而我想……请你去协助他一小段时间。”
“新农场?在哪儿?”
“第七界门的彼岸——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