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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叶子都没有,干枯的样子是深秋才能见到的景象。
的确像是两株长的略高些的杂草。
可是相信也好,不信也罢,拾掇的平平整整,一颗碎石子都难寻的院子里,也就只有这两个小东西,能是紫容嘴里的“树苗”。
一阵风吹过,陆质的心便跟着揪起。揪的高高的,连呼吸都不敢,只等风停了,两个小家伙从倾斜的方向摆正回来,又成了立的端端正正的模样,他才跟着长长的舒口气。
严裕安先前听到动静,不多时也寻到后院来。出门便看见大半夜的,陆质手里拎着盏灯,蹲在院里屏气凝神,很严肃谨慎的样子,不知在找什么。
这句话问的陆质语塞,三更半夜的,难道说找儿子吗?
严裕安也知道自己没说对话,只当陆质是太紧张,忍着笑弓腰道:“从请了太医起,奴才便分派了人好好看着这院子。也吩咐过,平常除了主子和玉坠,连夏云和秋月都不得进来,更没有旁人。”
陆质默了一会儿。这意思,是严裕安都早通透了,只有他一个人水深火热的折磨了这么长时间。
这二十多年来,他从没过过那么提心吊胆的日子,在皇子所的时候也没有。
回想过去近十日的煎熬和痛苦,折磨令每一天都无限延长,而着急想不出让紫容最安全的法子,又令每一天都过得缓慢非常。
所以此时在松口气中,又透出沉重的滑稽来。半晌,陆质轻晃了晃手里的灯笼,低道:“他……是不是长的不大好?”
看着陆质强忍担心的样子,严裕安脸上的褶子更深,道:“殿下别光看上边儿,这些草啊树啊,没长成的时候看着弱,其实底下的根扎的深着呢,一点点风奈何不得。若真有大风大雨,那也不怕,檐上有雨棚,片刻便可将后院遮的严严实实。”
说了几句话,严裕安便从陆质手里将灯笼接过,退到他身侧,道:“夜深了,殿下早些歇了吧。”
屋里花妖睡得正熟,进屋便觉鼻尖萦绕着一缕暖香。
最近这几天,陆质怕他受凉,夜里便不叫人放冰在屋里。而是只搁了一盆子在开了条缝的窗口,令偶尔的夜风将凉气吹进来。
所以陆质刚从外面回来,便难免觉得有些燥热——他睡不着,自认是天气炎热的关系。
可是花妖循着温度靠过来,他就立刻把人揽进了怀里,也并没有什么不适。
心脏在胸腔里重重跳动,令陆质想到初秋时来的一夜暴雨中夹杂着的闷雷。
那种天气会使人没有缘由的畅快和愉悦,在不经意间就笑起来。
陆质小心翼翼地扶着紫容的头帮他调整了下姿势,把一侧肩窝给粘过来的他枕着。小臂屈回来,拿拇指拨了拨那两片温热的嘴唇,引得紫容皱了皱眉,才又转去轻而又轻地描摹花妖的眼尾。
进屋很长时间了,他闭上眼却仍不觉困顿,反而脑中不断浮现出在灯笼有限的光亮照耀下,那两株小树苗的样子。
越想越喜欢,喜欢多的马上要从心里溢出来了。
明明还那么小,却已经有了些他们爹爹的样子,立的笔直。伸展开的几根枝桠格外惹人喜欢,陆质漫无边际地想,等到了月份生出来,会不会就是那小婴儿的两只胖胖的手臂?
顶端那几片又小又嫩的叶子更加可爱,风一吹,他们便跟着摇头晃脑。
陆质压不平嘴角,一开始认为人家是杂草的那个人倒是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时紫容醒过来,身边就已经没了陆质。他扯着被子坐起来,伸手摸一把陆质那边的被窝,凉的。
于是迷迷糊糊的紫容瘪了嘴,坐在床中央久违地开始哭鼻子。
刚从后院摸进来的陆质原还是蹑手蹑脚的,听见动静急忙过去,把人抱进怀里,轻声哄眼睛才半睁的花妖:“怎么了,怎么哭了?”
紫容吸了吸鼻子,问:“你去哪了?”
陆质顿了顿,才说:“我去后院,看看两个小树苗。”
紫容又呜呜呜起来,只不过这次干打雷不下雨,却仍引得陆质极力安抚:“好了,不哭不哭,再哭不好看了……是不是还困?要不要再睡会儿?”
要不是刚才猛然发觉身边没人,平常这会儿的紫容确实还在睡。
花妖一边带着鼻音说不睡,一边揪着陆质的领口,靠在他怀里睡熟了。
第56章
第56章
昨天紫容写了个帖子去陆宣府上,齐木今日便来寻他。用过早饭,太医惯例看过后,两个人便去了里间。
正好紫容能换个人说说话,也给了陆质一些处理公文的时间。
将陆麟那边来的消息都看过,陆质渐渐皱起了眉头。他觉得陆麟未免太过心急,有些动作实在太引人注意,便提笔回了一封信交给严裕安。
有能等五年提上来的人,便不必急着三年就往上弄。
严裕安将信收好,思索片刻,道:“殿下,今早上宫里来了个消息,不知究竟准不准,先听听便罢。说是……多氏送进去那位,怕是有了。”
陆质挑眉,道:“熙佳的侄女?”
严裕安躬身,道:“正是。按您和三皇子的意思,那姑娘进宫之后,文贵人就在暗地里照应着她。她自己何尝不懂是被家里人亲手扔进了狼窝呢,咱们这边儿愿意给她伸手,她抓的比谁都紧。”
这原本只是他们当初试探着伸出去的一条线,如今既然鱼儿真的肯咬钩,那真是再好不过。
自从元青出嫁之后,陆质真是有好一阵子没问过宫里的事,整天满心只有一个紫容,旁的事一点不想理会。听完这回事,才起了点好奇心,问:“她现在是什么位份?”
严裕安道:“回殿下的话,刚进宫时,皇上便封了美人,称多美人。”
“多美人。”陆质念了一遍,放下手中毛笔,道:“这个时候还敢怀孕,胆子不小。”
严裕安道:“那哪能由着她,还不是全凭皇上的意思。”
皇帝最忌讳的就是自己的日益衰老,那这时候还想再添子嗣也说得通。
“不过有了身子,最起码多把保命伞。往后熙佳再怎么多花样,也有这个孩子帮她撑着。”
陆质看够了窗外的景儿,觉着有些热了,便伸手将窗户关上,闻言淡道:“那她也得有本事生下来再说。”
“殿下……”
陆质生平最恨把阴谋往孩子身上使,严裕安知道,但是陆质那句话又好像就是那个意思……思来想去,他一时间没敢接话。
陆质正往外走,看严裕安竟愣了,停下来没好气地道:“蠢。我是不要她肚子里的那条命,但要是有人想要,本王也犯不着去拦。递话进去,叫她当心,既然怀上了,就别白怀一回。”
严裕安忙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