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黑暗（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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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神庙的门廊，商钰走入神庙中。
昏暗的神庙在商钰进入的一刻，立在神庙内部两旁的火炬瞬间亮起。明亮火光的映照下，神殿正中那座用大理石雕刻而成的，足足有四米高的洁白神像仿佛身披了一层橙色的光甲。
神像雕刻着一个穿着圣洁长袍的男性神明，他的五官尤为深邃，自上而下悲悯地俯视着自己的信众。但在底部火光的映照下，神像的面部阴影显得有些诡异，像在狞笑。
神明的两手捧在胸前，他的掌心处雕刻着一簇火焰，寓意火种。
商钰忽然驻足仔细端详着神像，刚才在黑色老鹰身上感应到的监狱气息，他同样在神像上感应到了。
商钰心里开始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他监狱里的怪物难不成都被偷去当游戏中的NPC了？
商钰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
他一直盯着神庙中的神像，神庙中的火焰似乎都比之前微弱不少。
“这应该是普罗米修斯的神像。”女人文心翠的声音从神庙的门廊处传来。她牵着比她还高的儿子，身后还跟着一个头发凌乱佝偻着背的男人，鬼魅一般出现在了神庙的入口。
商钰转过身看着女人。
女人对着商钰歉意一笑：“抱歉，我们并非是跟着你，只是觉得神庙里可能有线索，所以过来看看。”
商钰点头：“神庙是个重要的地方。”
女人上前查看这座高大的神明雕像，那个佝偻着背的男人也跟了上去，甚至主动帮女人照顾起他的儿子乖崽。乖崽冲男人一笑，露出一口褐色的、结实的牙齿。
乖崽的视线很快落在商钰身上，笑得三分憨。如果商钰没看错，这小崽子似乎冲着他咽了咽口水？
女人和这小崽子似乎都不像外表看上去那样简单。
神庙里除了神明并没有其他的东西，能提供的线索更是少得可怜，远不如外面的祭台来得有价值。商钰正打算离开神庙，文心翠突然叫住了他。
“你看到外面祭台上的字了么？”
文心翠一字一句道：“神明会给虔诚的信徒指明方向。”
文心翠：“你认为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
商钰转过身：“在你说出祭台两个字的时候不是就清楚了么？”
刚才商钰在看过这行字之后，这行字就消失了，然而后面到来的文心翠还是看到了这行字。这证明祭台上的字是因人展示的。
倘若再联想得深入一点，有人拿来了祭品献祭，祭台上显示的线索是否也只提供给献祭的人呢？
更重要的是，所谓的祭品到底是什么？
文心翠也想到了这一点，她的脸色有些白，问商钰：“你觉得祭台说的祭品可能是什么？”
神庙外面的祭台约有两米长，宽度刚好能放上一个人，按照这种推测，祭台提示的祭品很可能是活人。
大多数人都会选择避开这个回答，但商钰血腥变态的场景见得多了，并没有这个顾忌。他看了女人一眼：“可能是人吧。”
文心翠的身体在轻微发颤：“你就一点不害怕吗？其他人也会看到这个提示……万一……”
文心翠在暗示商钰，倘若另外那两个凶恶的男人看到了这个提示，恐怕会对其他人下手。
商钰听到这句话反而笑了：“如果有人觉得能打赢我，那就来吧。”
夜晚将至，斜阳的余晖一点点被蚕食，天色逐渐变得越来越黑。
怀着对黑暗的恐惧，所有人都极有默契的回到了之前聚集的地点，就连那两个单独结队的男人也不例外。
商钰回到聚集点时，两支队伍的划分十分明显。那两个男人盘腿坐在一边，手里正把玩着不知从何处搜寻来的刀具。
女人文心翠的队伍远远地呆在另一边，不知道这支队伍私下都商议了一些什么，这些人警惕地盯着对面好似两头孤狼的男人，眼中暗藏杀意。
暗流已经开始涌动，就连商钰也无法独善其身。
因为很快，文心翠就朝着商钰走了过来。
文心翠：“我有几个发现想和你讨论一下。”
商钰：“……”
原本他以为自己一个人可以避免很多麻烦，但现在看来一个人呆着也避免不了麻烦。文心翠铁了心要拉拢他，甚至用上了一些小心机。
在这个时候过来找他，提出一些商钰无法拒绝的条件，只要商钰过去，在另外两个男人看来，商钰就已经和女人是一个队伍的了。
然而商钰还是过去了，为了避免文心翠后续的纠缠。
当商钰进入文心翠的小圈子之后，跟随文心翠的三个男人看向商钰的眼神收敛了许多。
那个被锁链套住脖子的小男孩自商钰一出现，视线就全部落在了商钰身上，时不时用那只没被刘海挡住的大眼怯生生看商钰一眼，看得出来他很高兴。
女人的孩子乖崽见到商钰到来也很高兴，他努力挤出一个笑脸，暗中似乎在拼命咽着口水。
没人注意到，叫做小猫的小男孩见到这一幕，那只死气沉沉的黑色大眼狠狠瞪了乖崽一眼。
文心翠直接说出正题：“第一个发现，这个世界完全没有火焰。”
文心翠：“我们尝试着钻木取火，明明火绒都冒出白烟了，却依然无法生出火来。火焰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给偷走了。”
商钰对着这个情况并不意外。
游戏中早已明示过这个世界不可能有火，除非众人完成任务，找回被阿普罗盗走的火焰。
文心翠：“第二个是个猜想，古希腊神话中曾记载人类用牛皮和牛骨来祭祀神明的事情，因此我猜想，我们可以用牛皮和牛骨来尝试祭祀，得到线索。”
“但坏消息是，这片森林是有边界的，我们只能在有限的范围内活动，无法踏出一步。但是在这片森林中，我们没有找到牛。”
文心翠说得很委婉，没有找到牛，但真实的情况很可能是这里根本没有牛。这等于说明获取线索的方法就只剩下了一个——
用人来祭祀。
文心翠忌惮地看了对面的两个男人一眼：“最后一条也是坏消息，那两个男人已经看到祭祀台的文字了。”
地中海男人脸色狠辣起来：“先下手为强！我们必须想方设法杀掉那两个男人，不然死的就是我们！”
消瘦男人也攥紧手中的锁链：“对，他们已经在谋划着杀掉我们了！”
消瘦男人一扯手中的锁链，被锁链套住脖子的小孩被扯得摔倒在地上，发出忍痛的声音。
文心翠别过脸不忍道：“孙德，你就把他脖子上的锁链解开吧，毕竟他还是你的孩子。”
孙德的脸色变了变，到底是不愿破坏刚达成的合作关系，卖给了女人一个人情。他不情不愿招呼小孩道：“过来。”
小男孩乖乖爬起来，站到孙德面前。
孙德解开锁链低声呵斥道：“给我老实点！”
小男孩黑黝黝的眼睛眨了眨，眼里起了一层薄薄的雾，点了点头。
随着太阳最后一缕余晖的消失，夜色如烟青色的薄纱笼罩下来，街道的两边开始起了薄薄的雾。稀薄的雾气在烟青色的浓郁夜色下显得影影憧憧，好似其中有许多看不见的生物在走动。
即便是在这种情形下，众人也不愿意躲进石屋之中，这石屋给人一种不详的感觉，仿佛其中藏着更为可怕的怪物。
随着街道雾气的逼近，雾中的身影变得逐渐清晰起来，隐隐可见其中许多人形的生物在其中来回地走动。
在场的所有人都能从那些人形生物的走动中感受到它们的急切，好似关在铁笼中的怪物，迫不及待地想要外出觅食。
地中海男人终于承受不住，他大叫一声，疯狂地向着石屋跑去，然而在他拉开石屋大门的下一刻，立马爆发出比之前还要惊恐的叫喊。
地中海男人扑腾着往回跑了过来。
所有人都看到，被拉开的大门中，一个黑得如同影子的生物正探头探脑地向外张望。
这个生物外形几乎和人一模一样，然而它的脖子却长得诡异，足足有人的两个脑袋那样长，黑漆漆的脑袋上一双明黄色的眼睛闪闪发亮，在夜色中闪烁着如饥饿的野兽般的幽光。
下一刻，让人头皮发麻的事情出现了。
街道两旁石屋的木门开始向外缓缓地打开，仿佛是这些影子似的生物在门的背后轻轻推着木门，一个又一个的长脖子从门头探出头来。
“卧槽！怎么他妈的这么多！”地中海吓得魂都快飞了！
在他身后是一个个走出石屋的影子怪，这些影子怪成群结队，肢体扭曲着，用一种怪异的步伐缓慢追赶在地中海的身后。渐渐的，这些影子怪的速度开始加快，扭曲的肢体不断发出“咔咔咔”的骨节错位的声音。
周围是不断包围的雾气，雾气中有饥饿的人形怪在徘徊，后面是成群结队的影子怪。
眼前的局面简直退无可退。
对面的两个男人已经站起身来，握紧了手中的刀刃，浑身凶煞之气显现，直接一刀又一刀宰向扑过来的影子怪。
文心翠这边也做好了战斗的准备，搜寻一下午，他们也不是一无所获，各自都准备着防身的刀具，几个人杀红眼地劈砍着蜂拥而来的影子怪。
尤其是女人的表现让人刮目相看，这个外表柔弱的女人在体力不如男性的情况下，下手毫不留情，每一刀都快准狠地劈砍在影子怪细长的脖子上，就像宰鸡一样干脆。
这些影子怪被砍掉脖子后就倒在地上不动了，明黄色的眼睛却还是亮着，如同圣诞节挂在圣诞树上做装点的彩灯。
消瘦男人孙德才砍完一个影子怪，很快又有一个影子怪扑了过来，情急之下，孙德直接将身边的小男孩推了出去，为他抵挡影子怪的攻击。
商钰本就在孙德的斜前方，孙德这一推，小男孩脚步踉跄了一下，没有撞上影子怪，反而摔倒在了商钰的脚边。
眼看着一个影子怪就要张开嘴咬在小男孩的背上，小男孩慌乱转过身想要抵挡，用手格挡在胸前。
影子怪的长颈探过来，一张扭曲的黑脸无限逼近，明黄的眼球里映出小猫的身影。
就要死了么？小猫心想。
可是……可是他还没来得及杀死那个男人！
他不要就这么死去！
一时间，小猫黑色的眼瞳里的恨意浓郁得简直要从眼眶里流出来，他不甘心！
忽然一股力道扯着小猫的后领往后退去，让小猫避开了影子怪的攻击。
还有谁会救他？小猫错愕地抬起头。
这一刻的时间好似静止。
倒仰着头，小猫见到商钰冷静的面容，那双眼睛坚硬如冰，眉目秀美锋利。几缕黑发垂落挡住眼睫，被他用手指梳至后脑，而后商钰一记干净利落的飞踢，正中影子怪细长的脖颈。
踢腿时带起快速的风，卷起小猫挡住半张脸的刘海。
同时“咔嚓”一声之后，影子怪细长的脖颈弯折了过去，脑袋吊在后背，倒在地上。
小猫定定看着商钰愣住。
“哐当”一声，一把匕首落在小男孩前面。
商钰就站在小男孩前方，居高临下地看着小男孩，声音带着几分冷漠无情。
“站起来，像个男人一样去战斗。”
小猫一语不发，半跪在地上捡起匕首。夜色的中小猫的瞳孔似乎真变成猫的一般，又圆又亮，里面亮着惊人的光芒。
他的脸忽然诡异的涨红起来，瘦弱的身体隐忍地颤栗着。他一只手紧紧抓着匕首，能看见脊骨的背部弓了起来。
小猫低低呜咽了一声。
好想要……好想要跟着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