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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做好事不留名(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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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叛径直进了屋,见是个卧室,当中搁了个浴桶,一具赤裸的女尸就泡在浴桶之中,头扎在水里,满头乌黑的长发飘散在水面上,根本看不见面容。

梁叛从床头摘了个不求人下来,探进水里,勾着那女尸的下颔托出水面。

一张脸已经被水泡得惨白浮肿,梁叛这等不认识的人完全看不出此人本来的模样。

好在胡二屁股是认得的,叫道:“是荆小娘。”

梁叛来不及验尸了,问道:“这里还有几个人,都带我去找。”

胡二屁股道:“还有一个冯小娘和两个伺候的小大姐。”

他嘴里说着,脚却没动,梁叛低头一看,就见到胡二屁股的裤裆已经湿了,两腿不停地打着摆子。

梁叛又好气又好笑,干脆揪住胡二屁股的后领将他半提起来,一路问一路走,果然又发现三具尸体。

梁叛让胡二屁股去县衙报官,自己回去快园,此时那戏台上已经有个本地的班子在唱,宾客都聚了过去。

梁叛离得远,听不清唱的甚么,听调子应该是北曲“苏武牧羊”的曲牌,也就是“山坡羊”。

走得近些,就听清了,的确是北曲,而且就是梁叛在前世学过的张养浩《山坡羊·潼关怀古》。

最后一句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的那首元曲。

南曲当中也有“山坡羊”的曲牌,但是格律音调不同,北曲是中吕调,如这首《潼关怀古》,以及所有的“山坡羊”元曲。

南曲是商调,这调子元代是没有的,比如唐寅的《山坡羊·嫩绿芭蕉庭院》。

开场之所以唱这一曲,而不是才子佳人,是因为此曲是张养浩奉命前往关中赈灾途中所作,十分应景,也是先烘托一个气氛。

梁叛朝人群中略略扫了一眼,既没瞧见冉清,也没看到张守拙,好在倒是撞见了姗姗来迟的胡汝嘉。

他当即半路截住,叫道:“懋礼兄!”

胡汝嘉一愣:“梁五哥,你也刚到?”

“不是。”

梁叛来不及和他解释,掏出小本子匆匆写了两张便条,都折起来,外面各写了冉清和张守拙的名字。

他将便条递给胡汝嘉,拜托道:“懋礼兄,眼下时间紧迫,来不及找人,烦你送一送信。”

“好说好说。”

胡汝嘉接过两张便条,却见梁叛又掏了两张兑票出来,夹在冉清的那张当中,他好像看到上面一张写的是五百两。

两张,乖乖,那不是一千两么!

胡汝嘉当然清楚这是捐济的银子,想想自己只带了六百两来,脸上不禁一热,心道:我倒不如梁五哥?

连忙叫了随从,叫回家再取四百两银子来用。

其实此时的主人徐维并不在听戏,他在忙着记账,在他旁边负责收钱的,是蒋大娘。

今天之所以这么热闹,来的人这么多,掏钱的也不少,其中有个原因就是,这件大好事以后是要在胭脂河畔立碑的。

而且碑文背面会依次刻上所有捐赠者的姓名字号,并向官上请令褒奖。

当然了,所谓的褒奖不会一家发一块牌匾配一朵大红花,而是在溧水县和各自本县张贴红榜。

溧水县如今坐镇的钱申功、江宁县张守拙都已经表态了,只等名单确定,便叫衙门拟红榜。

这是一件荣耀的事情,而且是花钱也买不来的。

不到一个时辰,徐维的账簿上便已经密密麻麻写了两页纸,粗略的算了一下,已有四千四百多两银子了。

其中排在头三名的,就是梁叛带来的那三位客人,齐鹤轩、冯宗亮、谭显宗。

这三位客人每人都是一千两,足足占了总数的大半。

不但他记账的时候吓了一跳,就连收钱的蒋大娘也是迟疑了半晌才敢收了下来。

可是当他们再次收到一千四百两银子的时候,惊讶之心只有更甚。

因为出钱的人是冉清,而且冉清很明白地告诉他们,这其中有一千两是梁叛出的。

那两张兑票有一张兑现时需要扣除“火耗”的,由冉清替他补足了。

同时冉清还提了另外一个要求:梁叛和她不打算在那座碑上留名字。

徐维一下子犯了难了,这些钱一总都要公示的,明明收了这么多,立碑的时候却少了一千四百两,岂不是徒招非议?

最后还是蒋大娘定夺,立碑时这一千四百两银子也要刻上去,不过人名以“江宁义士”代之。

徐维别无他法,也只好如此。

冉清没有多耽,她虽然心中记得许多元曲,但是不喜欢听戏。

特别是不耐烦听那些才子佳人的戏码。

所以捐了钱以后,便带着阿虎和阿庆在院中游览了一番,便自行离去了。

临走前她告诉阿虎,这些人都是在为洪蓝埠筹钱救灾,叫他记着这份恩情。

阿虎自然是点头不止,认认真真将那些人的面孔都看了一遍。

就在冉清带着两个孩子离开小西湖的时候,张守拙才刚刚被胡懋礼找到。

他接了便条一看,脸色大变,来不及向主人徐维道别,便也匆匆离开,回县衙去了。

而那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江宁义士”梁叛同志,此时已经骑马出了聚宝门,一路驰到了双桥门地界。

南京城素有“里十三,外十八,一根门闩朝外插”的俗语,“里十三外十八”是内城十三门和外郭十八门。

而“一根门闩”指的是从通济门外清水塘一直到南京外郭的一道土墙,俗称“丁字墙”,双桥门就开在这座丁字墙上。

双桥门所在的土墙以西,是南门外七里街一带居民区,土墙以东则是象房、山川坛、天坛、神乐观等皇家建筑,双桥门和土墙的作用,便是将这两片区域相隔开来,以为界限。

梁叛倒是知道双桥门这里有一个算命先生,姓许,号为“许麻衣”。

听说这人算吉凶宜忌颇准,自称是“正一道”内传,也替人代写书信、代读家书,倒还滋润。

梁叛走到双桥门洞旁许麻衣的摊子前,将捕快锡牌一亮,许麻衣当即收摊子要走。

“且慢。”梁叛给他搅得莫名其妙,“许麻衣,你跑甚么?”

许麻衣一张瘦刮刮的脸板起来,语气很冲地道:“收摊回家也犯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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