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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屋顶上的采风者(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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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叛暗叫一声不好,那几个学生中埋伏了!

这时就听黄唯清喝道:“给我打!”

一众白衣儒生疯狂涌上去,毫不留情地殴打起来。

阿庆不知何时已将小脑袋探了出来,挤在梁叛和冉清中间。

梁叛立刻伸手挡住他的眼睛,将阿庆和冉清全都拉着离开了窗口。

楼下夹杂着痛骂的惨叫声很快就止歇了,但是殴打和疯狂却远远没有停止的迹象。

梁叛知道那几个学生完了。

他茫然地看着窗外的天空,心中在想,当罪恶发生,到底是谁的责任更大?

是施行罪恶的凶手,还是纵容凶手施暴的人?

在梁叛眼里,那些坐镇南京,以王朝改革派和江东仕林领袖的姿态,遥遥与京师内阁抗衡的湖溪书院大佬们,正是纵容凶手的罪人。

他不知道文伦和那位坐镇南京的湖溪书院教授在想甚么,他只知道自己很失望。

当他们从茶楼的后门离开的时候,花市大街的暴行才在江宁县三班衙役上百人的强制阻拦下停止。

冉清的脸色惨白,她刚刚经历了一次比洪蓝埠的数次凶杀还要可怕的场景。

那是真正的读书人啊!

光天化日,当街杀人。

而且他们所杀的也是读书人,甚至就是他们的同窗。

冉清摇摇头。

忠义驾着马车,将冉清和两个小鬼一路送出城去,梁叛则又回到了自家的屋顶上,默默发呆。

天色向晚,余晖落在三山门城楼的屋脊上,洒下一层金辉。

梁叛本该去陈老板那里去复命了,但是他不想去。

他给陈碌写了一封信,信上写着:相见争不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笙歌散后酒初醒,深院月斜人静。

……

陈碌坐在半日亭中,手里攥着梁叛的信,又好气又好笑,将那信纸团团揉起来扔到水塘之中,啐道:“他妈的,一点文化没有,写得驴唇不对马嘴!”

康昌年坐在他的对面,有些焦急地搓着手,问道:“梁总旗怎么说,有没有提到我家那事儿?”

“他说个屁,给老子送来一首情诗,还挺哀怨的。”

“情诗?”

“司马光的《西江月》,其实就是一句话,不想来见我。你说说,刚从我这里骗走五百两,转脸就不认人了,像话吗!”

“像话不像话我不管,那我的事……”

“哎呀老康,你不要急,我听斥候总的人说了,梁叛已经在替你查,估计也快了。”

陈碌可不会将玄真观的地址这么快透露给康昌年,他可是难得看到康弥勒这副着急忙慌的样子。

康胖子急道:“能不能请他再快点?”

“行啊,加钱。”

“……”

康昌年一口喝干了杯子里的茶水,在桌上果盘中满满抓了一把点心,揣在兜里就逃之夭夭了。

……

月如钩,遥遥挂在天际,银光洒下,将玄真观屋顶的琉璃鸱吻映得熠熠生辉。

梁叛背靠着屋脊,拧开腰间悬挂的竹筒,浅浅地喝了一口竹筒当中贮存的淡酒。

一股竹子的清香,混着酒酿的醇香,化作一线清冽的细线,涓涓流入腹中。

此等享受,也不枉他在这屋顶上吹了半夜的风了。

当然了,我们的梁大捕快本来也不是这种喜欢听墙根的脚色,他到玄真观来,是有正经事的。

他要画图。

斥候总给他送来的那副玄真观的平面图,虽然手艺差了些,但是可以看出这道观在格局布置上颇有几分可取之处。

至少梁叛觉得这种院子住着,大概还是挺舒服的。

所以他今晚专门来采风了。

他膝盖上那卷图纸已经大致完成,整个玄真观的布局已经被他以等比例的形式复制在了稿纸上。

一声惊心动魄但又含混不清的呼唤,让梁叛吃了一惊。”

梁叛正准备起身走人,听了这句话便又不由自主地坐了下来。

他知道康端的媳妇姓彭,具体是叫彭爱莲还是彭爱兰他也记不清了。

那人反复念叨了几遍,陷入了一阵沉默。

康家妇人奇道:“你倒管这个怎的?”

“没事。”那人轻轻一笑,“我听说郃阳侯家的公孙丢了,如今到处在找一个叫季永年的,有没有这回事?”

“这倒没听说,不过我听见郃阳侯家和南城韩国舅有一门亲,操办就在这些时日,我在康家瞧过请柬。”

“哦?”那人似乎很有兴味,又陷入了沉默。

那男人纵声长笑。

梁叛听得直摇头,又打算收起稿纸走人,一扭头,却见对面屋顶上,一双冰冷的眸子,正透过黑夜,注视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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