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两千斤白银(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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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四的意思,是要跟他手下的冯二共进退!
这是一把将全师爷逼到了墙角,没有长袖善舞的余地了。
晏公庙里一刹那静得吓人,谭三郎忽然大声道:“也算我一个!”
坐在第四位和第六位的,都是他锦衣总的手下,也跟着说:“也算我们。”
南京漕帮中倒有五人表了态,柴豹子一只独眼愈发冷厉。
但是齐四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他转脸望向旗手总的老大曹老刀,以及坐在第五位和第七位的两个旗手总头目,微微眯起眼睛,却没有说话。
曹老刀始终没有做出任何表态,这时却不失时机地打了个哈哈,嗓音沙哑地说道:“既然是谈生意,便不要伤了和气。如今江面上不太平,柴老大肯冒风险过江来,足见泰州帮的诚意,全师爷,是不是啊?”
全师爷连忙道:“曹老大说得是,鄙帮诚心要跟南京的老大们请教。”
说完一拍手,坐在他身边那两个包着头巾的矮子站起来,一人掀开身后的一块绸布,各自露出四口沉甸甸大小不一的箱子。
六个泰州帮的帮众走过来,将中间那张长桌撤了,抬着几口箱子一一放在齐四等人面前。
八口箱子共有三种,最大的一口,长二尺宽一尺高一尺,自然是给齐四的。
中号的两口长宽高都是一尺,是谭三郎和曹老刀两位老大的。
剩下五口高半尺,则是其余五位头目的。
齐四对那箱子并不屑一顾,南京漕帮八人之中只有曹老刀将自己面前的箱子打开,登时一片银光耀眼,原来他面前那口箱子当中竟然装满了一层层的银砖。
两边随侍的帮众瞧了尽皆倒吸一口凉气,这样一口箱子,装满了银砖该有多少?
全师爷笑眯眯地道:“这都是鄙帮仰慕众位老大,专程送的一份见面礼,还请赏脸收下。”
曹老刀眯眼一数,箱子中的银砖码放得整整齐齐,一层五块,瞧那厚度应该是六层。
他伸手抓起一块来颠了颠,不多不少十斤重,这一箱竟有整整三百斤白银!
三百斤便是四千八百两,那岂不是说齐四那一箱有将近一万两银子?
曹老刀在心里默默一算,如果冯二那几人面前的折一半是一百五十斤,那么只是眼前这八口箱子中便有一千九百五十斤白银!
两千斤银子,合三万二千两,这是送得甚么礼?
泰州帮几时这么阔了?
曹老刀与那全师爷深深对视一眼,忽然开口笑道:“那曹某人却之不恭咯!”
说着将手里那块银砖放回去,重重地关上箱子,叫两个手下抬下去收了。
谭三郎怒目圆瞪,喝道:“曹老刀,你这是甚么意思?”
曹老刀明知故问:“甚么甚么意思?”
谭三郎道:“齐四哥还没说话,几时轮得到你做主?”
曹老刀故作不解地道:“刚才全师爷说得明明白白,公也好私也好,我个人拿个人,算是做私交,也要向齐老大请示吗?”
谭三郎道:“曹老刀,你要反骨做下一个泰州帮吗!”
这一句话出口,登时满场哗然。
谭三郎这是直指曹老刀要单干叛帮了,而且当着妓女骂婊子,不但骂了曹老刀,连对面泰州帮的面子也抹得一干二净。
柴豹子当场变脸,站起来指着谭三郎的鼻子骂道:“他妈的小兔崽子,谭老棺材没教过你讲话吗!”
谭三郎一脚将自己面前的箱子踹散了架,十几块银砖哗啦啦撒了一地,举起拳头便向柴豹子砸去。
柴豹子早知谭家小子力大拳重,不输乃祖,哪里敢接,仓惶退了两步。
反倒是齐四站起来将谭三郎拦住,铁青着脸,冷冷地说:“既然柴老大和曹师叔要谈私事,我们留在这里未免不大方便,都回城罢!”
说完看也不看柴豹子和曹老刀一眼,背着手便快步走出晏公庙,扬长而去。
谭三郎紧随其后,在座两个锦衣总的头目也跟了出去,冯二看看齐四,又看看曹老刀,最后一咬牙,向自己旗手总的老大拱拱手,跟着齐四等人一道出门。
剩下两个旗手总的头目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起也不是坐也不是,最后看看面前的箱子,都咽了口唾沫,没有动弹。
南京漕帮这边顷刻间就剩下曹老刀和手下两个头目,以及外面数十位亲信的下属。
曹老刀眯眼看着冯二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冷笑一声,转过脸却笑眯眯地对柴豹子和全师爷道:“江面上风浪大,柴老大搬了这些重礼下来,船里没了压舱的物件儿总不成。柴老大瞧中了我们南京的甚么好玩意儿,请不要见外,尽管示下。”
全师爷哈哈大笑,拍手道:“曹老大快人快语……”
……
晏公庙外,齐四带着谭三郎等人一路往回城的方向走,个个脸色不愉。
谭三郎忽然想起一事,转脸对后面垂头丧气的冯二说道:“冯二哥,刚才那位南门西的梁五哥找你,被我的弟兄拦下了。”
冯二一愣,感激地拱拱手道:“多谢谭老大告知,回头我去拜一拜梁五哥。”
齐四道:“老五前几日还在洪蓝埠,几时回来的?”
谭三郎一听他们两人的语气,确定这个姓梁的果然和齐四、冯二都有交情,齐四更是直呼“老五”,仿佛同姓手足一般,显然义气匪浅。
冯二道:“不知,许久不曾见着他的面了。”
齐四“唔”了一声,说道:“这样,冯二哥,你明早去拜看看,如果老五有空的话,请他明天到老爷子那里吃斋饭,三郎,你也来见见这个朋友。”
冯二答应了。
谭三郎却想:要见人在茶社公所不好吗,何必去老爷子那里?
不过他立刻想到还在晏公庙的曹老刀。
这个曹老刀平日里仗着自己资历高,便有些狂比大傻,说起话来也是阴阳怪气,看来这次齐老大要动手了。
其实齐四根本没有到老头子面前告状的打算,如果他真因为有人和自己意见相左就容不下对方,那他当年就答不上老头子关于为何杀死监军太监的考问,也绝对做不到南京漕帮老大的位置。
况且就算要动曹老刀,他也不会像个没断奶的娃娃一样找老头子喊冤求助。
老头子已经退隐,帮里的事自有他这个做老大的解决,否则算甚么“独当一面”?
实际在听到梁叛的名号之后,齐四就把曹老刀的事先忘在一边了,他把人召集到老头子那里,实际有一件要紧事要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