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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施毒却由小阎王(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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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葬岗附近虽然已经被烧成了一片白地,就连义庄也只剩下一个炭黑的屋架子,但是在乱葬岗的坡顶上还有一间破旧的茅屋,那是给外乡来迁坟的孝子们临时住的。

梁叛也是偶然发现的那处地点,和屠三爷他们约定的地方,就在那茅屋当中。

他到庄园外绕了一圈,从树林中横穿而过,沿着那天跟踪姜彬的路线赶到乱葬岗。

还没上岗,心中便咯噔一声。

他抬头看见坡顶上那茅屋外面,一个身穿靛青色绸衫的小孩正蹲在那里,不知道摆弄着甚么,却瞧不见屠三爷和丫头的人影。

梁叛左右瞧瞧,不见旁人在左近,当下猫腰悄声靠近。

不知不觉间已到了那小孩身后不足十步,那小孩蹲在茅屋外面,专心致志地捣鼓着甚么,丝毫未曾察觉。

梁叛正纳闷间,却见那小孩一手握拿着一把精巧的小铁片,另一手拿着块灰白色的石头,在那里“嚓、嚓、嚓”地敲打着,不时从那铁片和石头上迸出一团团火花来。

原来那小孩正用火刀火石在点那座茅屋!

可屠三爷和丫头怎么不见踪影?

梁叛大惊失色,几个箭步冲上去,劈手便夺下了那小孩手里的火刀。

那小孩先是一愣,随即仰起头来,咧嘴向梁叛笑了起来。

这孩子生得唇红齿白,好一副伶俐乖巧模样,笑起来也是天真无邪,丝毫不像三叔说得那般不堪。

梁叛皱眉道:“你在干甚么?”

那小孩“嘻嘻”一笑,说道:“在玩过家家,你玩不玩?你若玩的话,就换你做饭好了,喏,火石也给你。”

说着果真伸出左手,将白嫩嫩的掌心摊开在梁叛面前,手中静静地躺着那枚灰白色的火石。

梁叛见他歪着脑袋,一双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似乎在奇怪:这个叔叔怎么还不把火石拿去?

他一瞥眼,却见这小孩的右手缩在袖子里,疑心顿起,非但不去取那火石,反而向后退了一步。

那小孩见他不要,也不以为意,收回火石,晃着小脑袋自己在那里把玩。

但他还是只用左手把玩,右臂依然垂在身侧,右手则始终缩在袖子里。

梁叛问道:“小朋友,你有没有瞧见一个矮胖子,还有一个小姐姐?”

那小孩停止了把玩火石的动作,抬眼看看他,嘻嘻笑道:“你说那个杀猪的矮冬瓜吗?他身上一股猪圈的味道,臭也臭死了。”

这孩子脸上虽然在笑,可是一双眼睛却冷冰冰的,警惕又怨毒地盯着梁叛。

梁叛心中发寒,他还从未在一个小孩子的脸上,看见过这样的神态表情。

莫说孩子,就连大人也很难有这种骇人的神情。

他又向侧后方退了一步,正要推开茅屋的门,那孩子却道:“大哥哥,你怎么不陪我玩儿了?我们去别处玩儿好不好,这里都是死人包,我有点怕。”

梁叛愈发感到不对劲,猛然伸手推开门,却赫然看到屠三爷和丫头倒在屋中,双眼紧闭,面如金纸,早已没了知觉。

梁叛一转身,却见那孩子不知从哪里又掏出一把火刀,一边嘎嘎怪笑,一边用那火刀疯狂地敲打着火石,终于一阵火星四射,将茅屋外的稻草引燃。

那小孩双眼盯着那团越烧越大的火光,眼神炽热,一边向坡下跑一边拍着小手。

他转眼看向梁叛,好像得了一件心爱的玩具,左右晃着脑袋唱道:“一箩麦、两箩麦,三箩开花拍大麦。噼噼啪,噼噼啪,好像大火烧地瓜。”

梁叛哪里来得及去捉那小孩,冲进屋里便将屠三爷和丫头一边一个夹在肋下抱了出来。

等他将两人放到距离茅屋稍远的地方,那孩子已经跑下山坡去了。

梁叛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对一个七岁的小孩发火,但他现在真真实实已经怒火中烧。

他捏住手中的火刀甩手掷出,同时狂奔着追了下去。

就看那小孩跑了几步,忽然便扑通一声栽倒在了乱葬岗中,接着“哇”的一声便大哭了起来。

梁叛人高腿长,快步跨过去,伸手便提着小孩的后领转身往山坡上走。

可他刚刚往回走了两步,耳中小孩的哭声不知何时已停了,他下意识地感到一丝危险,心中暗叫一声“不好”,脱手便将这小孩丢了出去。

与此同时,梁叛猛然向后一跃,就在电光石火之际,一道红光倏然从眼前闪过,他鼻中闻到一股剧烈的腥臭味。

梁叛反手在空中一抓,只觉入手滑腻,已经知道必然是条毒蛇。

他手腕猛力一抖,“啪”的一声,那毒蛇便软趴趴地垂在那里,不再动弹了。

梁叛一手抓住那小孩的衣领,一手捏开蛇嘴,将那红蛇口中的毒牙对准了小孩,恶狠狠地道:“解药呢?”

屠三爷和丫头两人之所以会着了这小孩的道,一定是因为这条十分隐秘的毒蛇,这孩子将蛇藏在袖子里,一般人哪里防得住?

那小孩嘴一扁,就“哇”的一声哭出来,边哭边抽抽噎噎地道:“蛇,蛇,骏哥儿怕。”

这孩子先是干嚎了两声,没一会儿竟然涕泪齐流,哭得满脸通红。

梁叛已经完全理解三叔说到这孩子时的那种厌恶之情了!

“别装了,你比你娘还能演!快把解药拿出来,不然我把你扒光了吊在码头上。”

那小孩一听这话,居然立刻止住了哭泣,此时已经满脸都是眼泪和鼻涕。

他也不擦,只是笑嘻嘻地道:“甚么解药啊,我一个小孩子又不懂的!”

梁叛只觉心中发寒,这孩子和阿庆虽然心智都相当早熟,却完全是两种完全相反的个性。

阿庆是最不愿别人将他当做孩子,甚么事都以大人的思维去理解,行为也以大人的准则要求自己,而完全不愿享受一个孩子该有的特权和照顾。

但是俞家二房的这个小子,却时时刻刻用孩子的面孔和外表来掩护自己,还会用一种成熟的心态来刻意作出孩子的举动,以此来迷惑别人。

梁叛很庆幸,阿庆是阿庆,而不是这种怪物一样的东西。

他干脆自己伸手在那孩子身上搜了一遍,从骏哥儿兜里掏出两个小瓶,一个红色一个白色。

他将两个小瓶举在手上,问道:“哪一个是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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