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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长安乱 第一百二十八章 事了(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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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之内不入长安?”

唐清淮皱起眉头,狐疑的打量着李心安,”李堂主,长安是块肥肉,不能只让你们血衣堂一家独享吧?”

“大唐之大,有的是屠生楼做生意的地方,一个长安算不了什么。”李心安沉声道,“小子本意,不是这个。”

“那你说说,你的意思是什么?”

“我……信不过屠生楼。”

“小子之前说过,如今的大唐宰相杨国忠并不是无意染指江湖,而是他还没有动手。我们手上,已经有了充分的证据表明,杨国忠培养了一大批精锐的杀手。目的,不明。”

唐清淮若有所思的道:“你是说,杨国忠像当初的李林甫一样,准备向江湖下手了?”

“小子不敢妄言。”

“你是如何得知这个消息的?”

“南疆长生教。”

“长生教是什么?我只听闻过五毒教,举一教之力对抗大唐武林,虽说巫蛊之术登不得大雅之堂,但在你我之人的眼中,五毒教也算得上英雄了。”唐清淮感叹道。

“正是如此。”李心安笑着说,“南疆五毒教固然值得你我钦佩,但再好的地方,也总能出几个败类不是?”

“长生教,就是从五毒教里面分化出来,以人练蛊,追求长生的教派。”

“以人练蛊?”唐清淮挑了挑眉,“闻所未闻。”

“五毒教禁术,在寻常的十二蛊之外,还有尸蛊、人蛊和长生蛊。尸蛊可御尸,人蛊可控人心智,至于长生蛊……”

“能让人长生?”

李心安洒然一笑,“谁知道呢?”

“说的跟真的一样,我凭什么信你?”

“因为小子就中过人蛊,幸得五毒教两位前辈所救,保住了一条命。不过重点不是这个,前辈信不信都不重要,我们已经查出了,被五毒教逐出南疆的长生教在长安的总坛,一直在杨国忠的暗中监视下。”

“哦?听你这么说,那杨国忠倒像是个好人啊,监视着那个长生教,有什么说不过去的?”

“可是炼成长生蛊需要三千六百名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十二岁下的孩童,他们在大唐蛰伏了十几年,死去的孩子不计其数。杨国忠知道,但默许了这种行为。”

这句话一出,唐清淮彻底沉默了。

李心安见状,也没有打扰,安安静静等着唐清淮自己想明白。

他泡了一壶茶,水开之后,唐清淮才再度开口:

“所以呢?你说这些话的意思是什么?”

“唐前辈,我想您应该很清楚杨国忠的势力有多大了。五毒教围剿了十几年的长生教在他的手下可以说是发扬光大,他丝毫不担心会影响到自己,只能说明他的手里有这足够的底牌可以彻底剿灭长生教这个毒瘤。”

“如此,他会没有掌控江湖的野心?”

“我怕的是,屠生楼进入长安后,会被杨国忠拉拢过去。”

唐清淮淡淡的道:“李堂主完全不必担心这个,我说过不止一次了,屠生楼不会与朝廷为伍,我们进长安,也仅仅是为了银子。”

“说的是这样,可一旦你们进了长安,谁能担保你们不会生出二心呢?”

李心安冷冷的道:“江湖道义是最不值钱的,出尔反尔的事谁都做过,一句话,您忽悠不了别人。”

“你这小子,不要太狂妄!”唐清淮身后,那个脾气暴躁的年长者终于是忍不住了,怒吼出声:

“血衣堂就这么没有管教?你爹你娘没家教是吧,老子来教教你怎么说话,先撕烂你这张嘴!”

李心安愤然抬起头,“你爹你娘没家教”这句话深深触痛了他被埋藏最深的东西。

他已经记不起那个女人和那个男人的长相了,虽然一个早逝,一个是大唐奸相,但李心安也容不得别人辱骂。

悍然迎上那人探出来的双手,李心安冷面拔剑。

“师兄小心!”唐清淮的师弟出声提醒到,刚要出手,身体上下已经被慕容白的剑光笼罩了。

“好快!”屠生楼两人皆是一脸骇然,被慕容白的速度所震惊。

李心安的“白虹”已至唐清淮师兄的脸上。

“小子焉敢无礼!”那人深吸一口气,脸上突然散发出一阵金光,皮肤变得如同金子一样。

一阵劲风自下而上突然袭来,在李心安的剑尖即将触碰到那人的额头时,他的身体被那股风吹得不由自主的向上飘去,凝聚了全部心神气力的一击就这么被化解的干干净净。

唐清淮一只手按住师兄的头,把他压到了地上。另一只手捏住“白虹”剑尖,将李心安拉进了自己怀里。

李心安身体重心不稳,在他一头扎进了唐清淮的怀里之前的那一刹那,唐清淮食指中指并拢,猛地点在了他的额头上。

李心安脑袋“嗡”的一声,他陷入了空虚之中,身子轻飘飘的,眼前一片白茫茫。

“李兄!李兄!”

慕容白的呼唤声在遥远的地方传来,李心安眨了眨眼睛,眼前的白茫茫骤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慕容白着急的脸庞。

“太好了,李兄你醒了。”

李心安挣扎着从慕容白怀里坐起身子,环视屋内,只见那个侮辱他父母的男人头颅整个红肿了一圈,唐清淮的师弟衣衫破烂不整。反观唐清淮,却是一脸悠然自得的喝着茶。浑身上下冒着金色佛光的度严大师敲着木鱼,连连叹道:“阿弥陀佛”。

李心安朝度严禅师作了一揖,“多谢大师搭救,心安感激不尽。”

疲相尽显的度严禅师收起佛光,叹道:“李公子与我佛有缘,不应谢老衲,应该谢佛。”

“佛祖保佑,您中意我不要紧,别拉我做和尚就好。”李心安倏的笑了出来,看向云淡风轻的唐清淮。

“多谢唐前辈不杀之恩。”

“小子,有那么一瞬间,我真的想杀了你。”

“您是在顾虑李俶殿下?”李心安笑意肆然,“您幸亏没杀我,殿下那边我已经预先安排了一手,我死,慕容白死,他都会在第一时间联想到最可能的凶手。”

“真有胆子……哼,你就不怕我把血衣堂和他李俶勾结在一起的事情宣扬出去?”

“那个时候,要不我死在了您的手上,要不我就死在了殿下的手上,不管是哪一种,拿着我的尸体,殿下都能甩脱嫌疑。”

“活的我,死的我,对殿下来说,都有大作用。”

“你这是在与虎谋皮啊,没后悔给朝廷办事?”

“后悔,也没办法了。”

李心安笑道:“唐前辈,该说回正事了。”

“既然你手上最大的把柄你都不在意,那我还能威胁你什么?”

“十年决计不可能,最多五年!”

李心安露出了纠结的表情,内心似乎在剧烈的挣扎。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答应:

“五年就五年,殿下的大计已经谋划的差不多了,我有预感,三年之内,如果没有异变,杨国忠就会栽在殿下手上。”

“这种事情就不要跟我说了,我不敢听。”唐清淮说道。

“风儿樱儿,我就带走了。还有陈涛那小子,也真是傻,平白炸掉自己一条手臂,屠生楼欠他的。”

唐清淮平静注视着李心安的眼睛,“小子,记住了,风儿樱儿的命我们拿别的事情抵了,其他折损的人手,也足够你们邀功了。我们两清,不欠你的!”

李心安凝重的点点头,“我李心安在此发誓,此后,再也不主动找屠生楼的麻烦,如有违背,天打雷劈!”

“以我师傅裴旻的名义!”

唐清淮勾了勾嘴角,“如此甚好,我们也不会主动找你们的麻烦,当然,如果是任务冲突,那就各凭本事了。”

“当然,屠生楼强者如林,尤其是年轻一辈,比我们高出不知多少。如果将来有机会,小子是很乐意与屠生楼切磋一下的。”

“哼,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一辈子不和你们打交道!”

唐清欢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老和尚,走了!”

“慢走,不送。”度严禅师淡淡的道。

唐清淮掀起门帘,外面的秋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天色还阴着,一缕金色阳光刺破远处天边厚厚的黑云,正向着这边投射过来。

“樱儿,带上你师兄,我们走了。”

“这么快?”女子空灵的嗓音回荡在不大的破旧寺庙。

路上传来阵阵的马蹄声,不多时,一辆马车驶过泥泞的小路缓缓停在青龙寺大门外。

唐清淮的师兄师弟走到后院,架着昏迷不醒的唐风走向那辆马车。

唐清淮看了大徒弟好一会儿,叹了口气,揉了揉唐风的脑袋,挥手让他们把唐风送上马车。

那女子慢悠悠的从李心安身边经过,李心安负手而立,安静的看着唐清淮几人坐上马车。

女子突然止住脚步,转了个身目光灼灼的盯着李心安。

“你干什么?”李心安皱了皱眉,被女子这么注视着,脸有些烫。

“赵大人是死在娜宁姑娘身边的,对吧?”

“嗯。”

“能告诉我他们的墓在什么地方吗?”

李心安摇摇头,“在一个别人想不到也不会去的地方,赵守纲之所以选在那里,就是不希望别人打扰。你还是不要知道的为好。”

“只当世界上从来没出现过他们两个人,他们所遭受的苦难和委屈,也只当是一场噩梦,现在梦醒了,就不要去追究了。”

女子轻咬嘴唇,哀怨的瞪了李心安一眼,转身小跑向马车。

临上马车前,她不甘心的转过头,恨恨的问了一句:

“喂,你觉得我很蠢吗?”

李心安笑笑,“姑娘冰雪聪明。”

女子撇了撇嘴,知道李心安是在揶揄自己,“喂,你可别得意啊,你以为我师傅说的话我没听到啊,回去我勤加练武,用不了几天就能进二品,到时候输的难看的就是你了!”

“好啊,我等着。”

女子转头迈上马车,在她掀起车帘钻进去的那一瞬间,李心安鬼使神差的出声叫住了她。

“喂,你叫什么名字啊?”

女子转了转眼珠,想瞒,但终究大大方方的说道:

“唐樱。”

“唐樱……”李心安喃喃念着,女子的身影消失在他面前,马车轮缓缓转动,带着车上的四个人离开长安。

“唐清淮之前,起码两次想杀你,但他动手却出是真的乎了我的意料。”慕容白说道。

“不是两次,是三次。我们刚见面的时候,你说他没杀意,但杀手的杀意都是内敛的,即使是裴旻和你父亲站下唐清淮面前,也未必能觉察到他的杀心。”

“但我能感觉的出来,就算他是如今的杀手之王,也瞒不过我!”

“为什么?”慕容白好奇的问到,“你有什么独特法门?”

李心安自傲的回答道:“因为我的本事,是另一位杀手之王调教出来的。”

可转瞬之间,他的眼睛重归黯然。

那个老人,终究是没能和他相处太多时间。

看着李心安失落的神色,慕容白陡然想起了一个可能,开玩笑的道:

“怎么?舍不下那个叫唐樱的姑娘了?”

“去你的。”李心安顶了下慕容白的胸膛,“喂,有银子没?”

“只有二十两,你要做什么?”慕容白边说着,边去翻自己的钱袋。

“二十两,不够,算了吧。”李心安转身走进青龙寺。

“度严大师,我想借些银子。”

小沙弥慧心正打扫着几人之前打斗撒出来的茶水,一听李心安这话,不禁疑惑的道:

“李公子,哪儿有来寺庙借钱的啊,再说您也不缺啊。”

度严禅师正低头诵经,也不抬头,问道:“李公子想要多少?”

“一百两。”

“这么多?”小沙弥的嘴张的可以塞进一个鸡蛋了。

“寺内香火不易,虽说大部分都是李公子所捐,但老衲还是要问一句,李公子借去做什么?”

“修墓。”

“为何人?”

“有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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