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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长安乱 第一百一十九章 死战(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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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另外的一间屋子内突然射出两根弩箭,将一名血衣堂探子的身体射穿。

其余人立刻反应了过来,两名持弩探子连弩齐射,将那间屋子的墙壁洞穿出一个又一个洞。

弩中箭矢射完,这里重新恢复了寂静。

袁胜拎着一个屠生楼杀手的尸体走了出来,他的脸上被划出了一道伤口,鲜血汩汩的流。

他面无表情的把手中的尸体扔到院子里,随后紧盯着那三间屋子。

房门紧闭。

敌人在暗,他们在明,这是袁胜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况。

那代表他们要舍弃所有杀手的本领和优势,像寻常的武夫那样硬碰硬对抗。

两方绝顶的杀手组织,谁也说不清他们谁是猎物,谁是猎手。

两名探查完茶馆的探子归队,看到四个人只回来了两个,袁胜知晓发生了什么。

一刻钟不到,就已经死了三个人了。

他挥了挥手,七名探子分裂三队,缓缓压上。

一双阴冷的眼睛透过窗纸森然的盯着屋外的血衣堂探子,他把一截线香塞进嘴里,随后拿出了一把断弩。

他在心里默数了几个数,考虑着动手的时机。

一……二……三!

他食指轻轻按下,弩箭刺破窗纸,直射向一名血衣堂探子的面门。

但不仅仅是他,另外两座屋子里的杀手,也在同时动了手。

三座屋子里的屠生楼杀手,不约而同的扣动了扳机。

探子们对此早有预料,在心中预演了无数遍的动作早已经成了他们面对危险的本能。探子们或闪躲或抽刀斩断箭矢,屠生楼杀手们的攻击没有奏效。

屠生楼杀手们配置的短弩只能连发五支弩箭,比血衣堂七支弩箭的连弩要逊色,借着换箭矢的间隙,探子们突然加快了速度。

一人跳上房顶,踹开一个大洞,就要把迷香丢进去。

但是还不待他掏出迷香,屋顶就突然被人破开,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抓住探子的脚踝,讲他拉进了屋子里。

探子传出一声哀嚎,随后便没了任何声响。

房门轰然破碎,大汉扑了出来,手里提着一根硕大的黑棒。黑棒的前段,沾染着黄黄白白的脑浆。

大汉双目赤红,脸上浮起一个又一个红色的水泡。那名探子在被他拉进屋子里的那一刹那,或许是受到了惊吓,原本应该拿的迷香被他顺手掏成了毒药。

在他死前,探子做的最后努力就是把他认为的迷药扔到了大汉的脸上。

此刻,中了毒的大汉犹如发疯的野狗一般嘶吼着,一只手不住的抓着自己的脸,将脸挠的鲜血淋漓,发出阵阵恶臭。另一只手胡乱挥舞着黑棒,这本来是个绝佳的破绽,但是周围的探子却没人上前。

大汉的力道极大,黑棒在空中挥舞竟有一种爆裂之声。不难想象如果人被那根棒子打到会是什么下场。

袁胜沉着脸,掣刀上前。

屠生楼在长安虽然人手少,但个个都是好手,单论个人实力,在场的人里面只有自己能和这个大汉一较高下。

可是旁人却不会给他这个机会,另一间屋子的房门轰然打开,屠生楼的杀手竟是那么直截了当的冲了出来。

他的手里,端着一杆长枪。

长枪眨眼之间便已至众人身前,一名血衣堂探子正欲出刀上前,但那名屠生楼杀手速度实在太快,绕过短刀,将长枪径直插进了探子的肩窝。

他手腕旋转,将探子的手臂直接斩断,随后辗转腾挪,将数名血衣堂探子收揽到自己身前。

长枪变幻莫测,寒星点点,泼水不能入。银光皪皪,矢石所不能敌。扎刺抨缠,圈拦拿扑,点拨舞花,一时间,血衣堂探子招架不住,纷纷后退。

再这样下去,他们丧命在这杆恐怖长枪之下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两名杀手已经露面,第三位也按耐不住了。

他踹开屋门,也是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

只不过,他没有像那人一样端着长枪,而是推出了一辆小车。

袁胜看到那辆小车的时候,心几乎都凉了。

车上设弩,摧城拔寨,无坚不摧。

那是车弩!

尽管这并不是数丈之高的弩车,但即使一辆推车大小的车弩,也足够杀死他们在场的所有人了。

在场没有人能够抗下这么一个战场杀器!

最后一名杀手冷笑着拉开弩弦,将小臂粗的弩箭对准了一名探子。

“闪开!”

袁胜也顾不得应付快要被他杀死的持黑棒的杀手了,急忙抽身扑向那座车弩。

但几乎在同时,端着长枪的杀手也撇下了他的对手,拦住了袁胜。

弩弦嘣响,劲驽飞射而出。

面对这种攻城拔寨的大杀器,已经是人力难及的了。弩弦嘣响的余音还未散去,那劲驽已经洞穿了一名探子的身体,将他变为了一滩碎肉。

杀手不紧不慢的开始上第二道弦,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彻底激怒了探子们。

还有余力再战的一共四人,此刻,一人牵制住发狂的大汉,三人成包夹之势扑了上去。

车弩太笨重,一次只能杀一个人。面对三个人,他似乎是必死的局面。

但杀手嘴角突然露出一抹诡测的笑容。

在离他最近的探子悍不畏死的挡在车弩正对前时,杀手如他所愿,松了弩弦。

探子应声倒飞出去,他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换来了两个同伴的机会。

两名探子狞恶的冲到了门口,杀手不慌不忙的把小车一卡,挡在了门前。

一人踏上车弩,先踩住弩弦,看着杀手手无寸铁,正想拿刀捅死他的时候,却不料那杀手猛地一张嘴,从口中喷出一缕烟雾。

探子眼神逐渐迷离起来,手中短刀被杀手飞快的夺了过去,捅进了他的心窝。

剧痛刺激了探子的精神,他瞬间清醒了过来。

浑身蔓延着的凉意告诉他,自己马上就要面对一种叫做死亡的东西,但探子不想这么窝囊的死去。

先前死去的探子用他的生命给两人开了一条路,现在他也要死了,该做什么,一目了然。

他猛地向前扑去,短刀完全的没入他的身体,探子用他最后的气力,抱住了杀手。

慢他一步的同伴踏上他的后背,将二人踩到了地上。然后用一根弩箭,刺入了死去探子的身体,也刺入了杀手的胸膛。

杀手咳出两口血,盯着默然的而立的血衣堂探子,嘴角弯弯,竟是想笑。

探子一脚踩在他的脸上,彻底结束了他的生命。

三人围杀一人,两人被他拉下去垫背。

对于这个杀手来说,值了……

探子暗暗叹了口气,作为对手,他不得不敬佩这种人,这种杀手。

屋外,袁胜和长枪杀手的对战还在进行。

结局其实已经明了了,袁胜毫无意外会赢。

那个大汉已经死了,负责牵制他的那名血衣堂探子恰好是个暗器好手,两把飞刀插进了他的眼睛,随后一条神仙索套在了他的脖子上,探子跃上屋顶,将大汉吊至半空勒死。

三个杀手只剩一个,但血衣堂还有四人。

长枪杀手的背上已经中了两根弩箭,加上数不清的银针暗器,他已经是山穷水尽。

袁胜也不好受,对面这人的实力比他还要高上一分,那条钢枪如同活的一般,总是能在他意想不到的地方钻出来,然后在他身上扎出一个口子。

他的两个虎口已经被震裂了,鲜血使得刀柄异常湿滑,袁胜几乎就要握不住刀。

那个杀手突然高声吼了起来,两眼赤红的盯着袁胜,但身体再没有任何行动。

袁胜知道,他的内力已经枯竭了,怔怔的看了好一会儿,袁胜突然醒悟到了什么,大喊一声“不好!”。

等他扑过去的时候,已经是晚了,那名杀手面色漆黑,已经是死了。

袁胜呆呆的托着他的身体,突然觉得手掌有些灼热,忙不迭的把尸体放到地上,低头查看,只见双手一片涨红,瘙痒难耐。

这个人服毒自尽,尸体也被他亲手毁去。

袁胜忙服下一颗解毒丹,抑制掌心中的毒和心中的震撼。

屠生楼六名杀手,只有一人没带走血衣堂探子的性命而死在他们的手上,其余五人,皆是不亏。

甚至这个人,服毒自尽的同时,还想着在死后拉一个人垫背!

袁胜没想到,屠生楼的杀手,会这么恐怖!

一直以来,他心中的那份关于血衣堂的荣耀骄傲,似乎破碎了。

他吹了一个响哨,片刻之后,三名负责守在外面的探子从茶馆外赶来。

看着满地的尸体,他们没有任何惊讶。袁胜握了握拳,沉声道:“还有一个,给我搜!”

目标是最后一间房子,探子们上下左右包围住,袁胜一马当先踹开了房门。

半晌后,他愕然的走出。

里面,没人。

只有还带着余温的床铺告诉他,这里不久前是有人的,但现在,那人消失了。

看着满院的尸体,他突然迷茫了。

堂主还在外面等着,自己就弄成了这副样子,最重要的那个唐风还消失不见了。

他愣愣的坐在台阶上,不知所措。

一名从茶馆外面赶过来的探子俯身轻声道:“袁大哥,堂主吩咐了,若是找不到唐风,便收尸离开。”

“为什么?”袁胜混浊的双眼看着他,不解的问道。

“属下怎会得知,堂主自有高瞻远瞩。”

“……好。”

袁胜艰难的站起身,走到那名死去的长枪杀手身旁,低头看着他:

“他是好样的。”

他环视着布满尸体的小院,看着那名被吊在半空之中的大汉,那个被斩断手臂流血而亡的血衣堂弟兄,被车弩贯穿钉在地上的两人……

“他们都是好样的。”

袁胜抱起身体已经溃烂的长枪杀手,另一只手托起血衣堂的弟兄,带着他们两个缓缓向外走去。

剩下的血衣堂探子沉默的把尸体收拾起来,碎肉拿衣服仔细的包裹好,地上的血迹拿水冲刷干净,乍一眼看上去,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他们悄无声息的来,悄无声息的离开。

长安秋日的月亮见证了这一切,或许正因为要见证这一幕,今晚的月亮才如此明亮。

茶园里,茶馆后,不再有任何人。

过了不知多久,那间人去楼空的屋子前的台阶,突然跳了一下。

就在袁胜坐过的那个地方,台阶被人顶起,一个狼狈的身影从里面钻出。

那是唐风。

在铃铛响起的那一刻,唐风从睡梦中惊醒。身受重伤的他,没办法像另外几人一样对敌。

他只能藏起来。

这四间屋子的床下都有个暗道,唐风拖着重伤的身子钻了进去,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后,他才敢放心的离开。

他看着空无一人的院子,躲在台阶下的他,清楚的听到了外面发生的一切,但唐风却没有多大的悲伤。

在踏上杀手这条路的时候,他们就清楚的知道了自己的命运,不是死在别人的手上,就是死在自己人的手上。

轰轰烈烈的死,何必伤心?

唐风动身向外走去,屠生楼在长安还有一个据点,那是他师妹负责的地方。

唐风不知道那里有没有泄露,但他还是要去看看,他不能再让师妹陷入危险。

找到师妹,明天一早,离开长安!这是唐风唯一的打算。

但就在他刚刚挪动脚步的那一瞬间,破空之声骤然响起,一把长剑斜飞而来,插到了他的脚边。

唐风皱眉看着嗡鸣不止的长剑,抬头向着前方看去。

圆月之下,楼顶之上,一人黑衣持剑,正漠然的注视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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