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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防卫(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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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正时分,夜深露重。

一直持续在房中的急促喘息终于彻底平复。

透湿的两床被单直接被丢到了床下,柜中备下的崭新被褥铺开,软软托住了两人依旧火热的身躯。

唐昕趴在床上,赤裸的娇躯已比那崭新的被褥还要软,软的动不了一根指头,仿佛连每一根骨头都已酥成了丝丝缕缕的棉花。

南宫星替她把薄被盖在腿上,她都没力气拉高盖住全身,仍裸着大半屁股,略微有些擦红的臀沟之中,那小巧菊蕊才刚刚合拢,下沿稍稍肿起的褶皱上,犹挂着一缕白丝。

香汗尚未退净,她通体肌肤都显得晶莹细润,抚摸起来也是格外爽手,南宫星躺在旁侧,一边享受着纵情宣泄后的慵懒闲适,一边上下摩挲着她仍微微泛红的后背。

许久无言。

眼见唐昕凤眼半眯,就快在他的安抚下沉沉睡去,南宫星才轻轻在她肩上拍了拍,柔声道:“阿昕,困了么?”

唐昕眯着眼摇了摇头,道:“还好,就是有些乏了。其实明明是你一直在动,现在却是我累得连骨头都化了,浑身上下又酸又疼,真是古怪得很。”

“我虽然动的多些,可也比不上你隔上一阵便浑身使劲一会儿。”南宫星在她臀上摸捏一圈,心满意足的将被子拉上,帮她盖好,调笑道,“怎样,还能再来么?”

唐昕忙又摇了摇头,道:“不成了,真不成了,骨头都要散架了,我刚练武时候蹲上大半天马步也不过如此,真不能再来了。你、你要还有劲头,那……去洗洗,我再给你含含好了。”

足足出了六次,南宫星的胯下连外皮都有些发痛,心火早已泄了个干净,他笑着过去与她亲吻一会儿,额头相抵道:“我逗你的,好好休息吧。头一夜就把你累成这样。”

“是我运气不好,好不容撞个机会,谁知道一脚踩进坑里。”唐昕半嗔半喜的抱怨道,“恐怕三四十岁的老光棍,新婚之夜也不能把老婆折腾成这样。”

两人信口闲扯了几句,南宫星看她昏昏欲睡,突然问道:“对了,阿昕,我记得你此前对你行简大哥一贯是言听计从,怎么……在陆阳城里见到他后,就像变了个人一样,跟着我们逃命,都不去跟他打个招呼?”

唐昕身子一颤,思忖片刻,缓缓道:“我……也说不清。只是心里莫名有些害怕,我总觉得,他不该在那个时候出现在那里。他应该已经带着大家回唐门去了才对。”

“可你不是也没回去么,只是出来游走江湖,未必会让你生疑吧?”南宫星并不那么容易被打发,又追问道。

此时正是困倦慵懒的时候,即便想要伪装,也容易露出些许破绽,唐昕抿了抿嘴,道:“其实先前我只是想着得跟着你们几个一起,毕竟你这个帮手实在难得。”

“后来呢,我看你也没给他留你们唐家的暗记,按说唐行简只要一问,就知道你也在我们当中。你杳无音讯,不怕他生气么?”

唐昕轻轻叹了口气,道:“后来我听你说,群雄出手之时,他慌忙澄清关系让那些人没了顾忌,我心里就有了疙瘩。谁都知道大搜魂手是唐门不传之秘,你既然练成了,那就必然是和唐门有极大干系的人,行简大哥一贯做事深思熟虑,当时不假思索便出言撇清,我思来想去,也只有一个可能。”

南宫星微微一笑,道:“那就是他置我于死地的念头已比我的真正身份重要得多。即使我真是和唐门有很大干系的人,该死也一样要死。对么?”

唐昕并未直接回答,只是道:“我此前从没提过你会大搜魂手一事,向行简大哥说的借口,也是要向你求援而非调查。那陆阳城里短短一刹那,他就喊出会让你送命的话来,不是早就抱着要杀你的念头,还能是什么?”

南宫星勾起她的下巴,看着她道:“那也未必,还有可能,就是他也提前知道了我的身份,唐月依是唐门叛逆,他当然不需在意。”

唐昕疑惑的皱了皱眉,道:“他手上情报那么少,怎么可能知道。再说,他先前令我来拉拢你,要是知道你是唐月依的儿子,显然是件能够攀亲带故的好事,找表弟帮忙对付家里的天道内贼,难道不比找个生人更好么?”

她咬了咬唇,道:“我觉得……他就是想杀你。我就是……不知道为什么。”

南宫星将她搂到怀里,抚着她的脊梁亲了她几口,又道:“我还有件事需要问你。可……我又怕你不高兴。”

唐昕一怔,抬头看着他,噗嗤笑了一声,道:“你我都已经这样了,你还顾忌什么。”

南宫星略一犹豫,低声道:“我要问的事,和那天唐行杰袭击你有关。你当真能认真回答么?”

唐昕脸上的红晕登时去了大半,眼底也闪过一抹惊惧,但南宫星双手一紧,将她拥的更近,她心中安定下来,微笑道:“你问吧。”

南宫星颇为凝重的问道:“我不需要你回忆当时的情形,你也不必去想那天还有什么细节你忘记了。你只要考虑一下,如果那天我们没去救你,最可能导致的除了你被凌辱之外,还会有什么其他的结果?尤其是事关生死的,你一定要仔细推断。”

唐昕眉心紧蹙,虽然有些不解,但还是细声道:“他……他要是将我羞辱……我……”说到这里,她的脸色变得有些骇人,声音也开始发颤,“……我会被灭口。他……他一定不会放我活着。”

南宫星沉声道:“可你毕竟是他的妹妹。”

“妹妹又怎样?”唐昕的气息都变得有些急促,“你不了解他,他就是个衣冠禽兽,我要是活着,一定会杀了他,杀不了他,也一定会在唐门大闹。他……他对已经得手的女人根本没有半点同情,以他的性子,绝对会在心满意足之后杀人灭口。之后……之后向行简大哥请罪,回唐门认打认罚,他娘死命保下,也不是什么难事。至于我娘……人微言轻,我一个庶出女儿,怕是换不来一个嫡子的命。”

听出她语气中的感慨,南宫星多少也有些了解她初日献身便急切求子的心态源出何chu,有白若兰,她已站不到“嫡”字,便只好设法抢一个“长”字,这种世家后人的心思,他远离父亲久了,的确不太容易体味的到。

“不过……你问这作甚?”唐昕疑惑道,“你明明救下我了,我……我也算是完好无损,就让他占了点手足便宜,我都要了他的命了,莫非你还有些介意么?”

南宫星忙道:“不不,我就怕你往这路子上想。只要你自己心里不留下疙瘩,我更不介意。你落红还在枕边放着,千万莫要瞎想。我只是有些事……刚刚想通而已。”

他转了转眼珠,沉吟道:“不过还不算十拿九稳,兴许,要让你帮我验证一下。”

唐昕好奇心起,撑肘趴在他胸前道:“什么事?”

“用暗记联系唐行简,与他碰个面。”南宫星思忖道,“不要透露你和我如今的关系,至于我的身份,他要是问,你可以稍微透些风,不要全说,也不要不说。至于说哪些,相信你自有分寸。”

“可……可这是为了什么?”唐昕不敢与唐行简联系多少也有直觉作祟,她心里总是觉得隐隐恐惧,但一时想不出头绪,便本能避过,此时一听他如此安排,心里竟有几分害怕。

南宫星道:“你不用慌,我到时会在暗中保护你。而且我如果推断不错,他不会对你出手。他多半会交给你一件任务,和我有关,且一定会催着你在几日内做成。”

“什么任务?”唐昕一头雾水,问道。

南宫星却微微一笑,道:“我就是想知道这个。看他让你做什么,我才知道他想做什么。”

唐昕眉心紧锁,道:“可没那么容易,行简大哥办事一向是城府极深,不到最后,帮他的人都看不出他的目的,像这次他组织我们年轻一辈对抗天道,分别暗中考察了我们很久,才确定了可信的人选。直到面对面知会我们之前,我们才知道他一直在忙于此事。可惜……能确定无误没被天道染指的人实在不多,要不,我也不至于心急火燎的想找可靠的帮手。”

南宫星将他一搂,胸前肌肉磨蹭着她的新剥鸡头,笑道:“于是就急匆匆的跳进我的狼窝了么。”

唐昕脸上一红,咬他一口道:“算你捡了大便宜。我要是不急,才不肯这样连汤带肉一整锅都端上门来。倒显得不值钱了。不过……倒不光是急着找帮手。我这年纪,除了唐门,也该想想自己的事儿了。”

南宫星笑道:“以你的容姿家世,这有什么可急。真有心思,有的是青年才俊供你挑选吧。何苦这么委屈自己……”

唐昕抬头在他嘴上咬了一口,看着那浅红牙印,笑了笑道:“委不委屈我自己说了算。我觉得嫁给青年才俊值得,那早早就去嫁了。我觉得跟着你做小也值得,这不就千方百计赖过来咯。我可不是干等着以后错过了再追悔莫及的傻子。”

“是是是,我的阿昕最聪明了。”南宫星翻身将她吻住,把她其余的话,尽数堵成了甜蜜的鼻音。

她热切的以唇舌回应,心底,为他最后那句中的四个字笑开了花。

她直到今夜才知道,以往不屑一顾甚至嗤之以鼻的,其实,不过是没遇到他而已。

就像她今夜才知道,与一个男人交颈而眠,竟也能是如此令人满足的一件事。

而她却忘了一件事。

她换上的那一袭盛装,还泡在浴桶中冷掉的水里……

晨起之后,看到裹着被子涨红着脸在门口探头探脑左右打量许久,才飞一样冲了出去的唐昕,南宫星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换好衣服再度碰面,他还不忘调侃道:“你平时那么精明,怎么就不知道先穿我的衣服回去,过后给我送来呢?”

唐昕横他一眼,嗔道:“我起来一看天色就急得慌了神,迷迷糊糊的哪儿还能想那么多。都跑出去才想起来你的衣服就在床边。现在走起来都有些痛,刚才跑得时候真是扯得生疼。你还逗我,都不说安慰安慰人家。”

南宫星轻笑一声,凑近道:“那……要不我给你扭扭痛chu?”

唐昕脸上一红,啐道:“去,你家兰姑娘保不准转眼就醒,你不怕惹她,我还得哄好她呢。”

“她现在也只能吃吃干醋,其实……我到挺喜欢看她吃醋的样子。”南宫星笑吟吟的说道。

顺次敲了敲门,白若兰却没在自己房里,这倒是让南宫星小小吃了一惊,不过知道薛怜极为可靠,也不算太过担心。

到了凝珠那边,才知道白若兰竟去了凝珠屋中,反把白若云挤去了隔间。

“我昨夜见兰儿心烦意乱在回廊闲逛说想找人聊天,我恰好也想找个人说说话,就把她叫来房里,陪我做伴了。没知会一声,真是抱歉呢。”凝珠一边微笑说道,一边向南宫星使了个眼色。

南宫星心领神会,知道凝珠昨晚多半是帮他解了围,真被白若兰找到他房间那边,少不得一番尴尬,便感激的回她一眼,道:“这有什么好抱歉的,你可算是她的嫂嫂,你们在一起还有谁会但心不成。”

果不其然,凝珠理了理鬓发,坐下看白若兰还在房中关门梳洗,轻声道:“南宫公子和唐姑娘休息的可好?”

唐昕明白她已知道,不禁微微低头,缄口不言。

南宫星笑道:“还好,总算是抢着睡了片刻。”

凝珠掩口一笑,道:“那就好,我那丫鬟听到你们房里的响动,都半宿不曾睡着呢。”

仗着身在千金楼,唐昕昨夜的纵情春鸣几乎算是毫无顾忌,叫的她此刻回想起来都脸上发烧,不过她不是会退让的性子,红着脸仍道:“你那丫鬟睡不着,多半是动了春心,也到了年岁了吧。”

“是呢,回头我就跟妈妈说声。”凝珠淡淡答道,轻巧带过,转而向南宫星道,“南宫公子,不知你之后有何安排?若云他们兄妹两个,总不能一直藏在这千金楼里吧?”

南宫星望着她道:“暂时还没有太好的破局手段,留在这边以逸待劳,看看有什么转机吧。对方布局的破绽虽然不多,但只要想想办法,应该还是能找出来的。”

凝珠唇角微垂,略一犹豫,轻声道:“南宫公子,你……为何非要寻找对方的破绽呢?”

南宫星一怔,眉心微皱,唐昕在旁也是一愣,不解道:“不找到破绽,如何证明他们三人的清白呢?”

凝珠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润了润微微泛白的唇瓣,缓缓道:“对方chu心积虑谋划到这种地步,你当真觉得,只要找到证据证明清白,就能将事情了结么?”

南宫星微微一笑,道:“那凝珠姑娘的意思是?”

“既然恰好有如意楼的高手在,也有公子您请来的薛姑娘助阵,依奴家拙见……”凝珠纤细的指尖轻轻摩挲着茶杯的边沿,道,“不如索性将追逐而来的对手全部解决,最好能引出元凶首恶,一并铲除。陷害若云和公子的人都不在了,咱们不就有时间慢慢洗脱罪名了么?”

唐行简十有八九就在对方阵中,唐昕忙道:“那怎么成,真正的对手只不过是隐藏在他们之中的谋划者,杀错了人,只会招来更大的麻烦。”

白若兰刚才就已走到门边,听到凝珠的话,她三步并作两步赶到桌边坐下,柳眉倒竖道:“嫂子,你这是什么话,这样滥杀无辜,和他们还有什么分别?”

凝珠面色没有丝毫变化,望着南宫星的神情看了一会儿,才转向白若兰道:“兰儿,有人站在面前想要杀你哥哥,那人怎么会是无辜的呢?”

“这……”白若兰神色登时有些尴尬,“可他要是受人蒙蔽,也算是情有可原啊。”

“不管有什么缘由,”凝珠一字字道,“他们可以杀你们,你们就可以杀他们。”

“不知道内情的人,岂不是死得冤枉?”白若兰有些情急,双手不自觉便捏住了桌边。

“擅自跑来杀人的人,哪里冤枉?”凝珠依旧不紧不慢说道,茶杯在她手指间缓缓的转着圈子,“莫非皇上颁了圣旨,准他们顶掉官家刽子手的位子了么?”

唐昕凤眼半眯,从旁道:“来的人大都是武林名家,真杀上几个,只怕白若云要背上更大的罪。惹来太大公愤,对暮剑阁也十分不利。”

“奴家一个千金楼的花娘陪情郎游山玩水,突然有人蹦出来动手杀人,莫非按武林的规矩,这样的人也杀不得么?”凝珠放下茶杯,轻轻抚摸着指甲上的淡粉花汁。

南宫星一抬手拦下又要开口的白若兰,道:“凝珠姑娘,看来,你是打算拿他们兄妹放在自己身边当饵,引他们下手,然后靠如意楼保护你的高手将他们名正言顺的解决。对么?”

凝珠秀眉微挑,略一颔首,道:“是,奴家正是这个打算。”

南宫星看她毫不回避的与自己视线相交,不由得苦笑道:“如意楼怎么说也算是救了你一命,你这利用起来到是颇为顺手呐。”

凝珠微笑道:“还能怎么办,奴家总不能叫他们兄妹两个去求如意楼吧,奴家在他们那儿多少也了解了一二,保护奴家他们最多也就是要去奴家这个人,保护他们兄妹,那作为代价的,只怕半个暮剑阁都嫌不够呢。”

白若兰闻言一怔,脸色登时便有些发白,颤声道:“他们……他们也不至于这么大胃口吧。”

凝珠瞥她一眼,忽而一笑,道:“那谁说的准。万一他们楼里有人看上了你,直接要你过去也说不定。”

南宫星咳了一声,插言道:“好,凝珠姑娘,你这打算……我没有什么意见。兴许这种时候,主动一些并非坏事。只是敌暗我明,你们做饵,也要千万小心。”

“如意楼神通广大,奴家还是交给他们操心去吧。”凝珠盈盈起身,身往白若云住chu走去,“兰儿,你跟我过来梳妆打扮一下。总是不修边幅,也太没女儿家的样子。看看人家唐姑娘,今日可是娇艳欲滴呢。”

白若兰颇为不解的看了这边一眼,发现南宫星正望着她,不禁脸上一红,忙顺了顺鬓发,起身匆匆跟着未来嫂子去了。

唐昕看都去得远了,才轻轻出了口气,道:“凝珠这姑娘,可有点吓人呢。我方才跟她对视一会儿,都觉得后背发凉。”

南宫星唇角泛起一丝苦笑,道:“要是我的同门没有骗我,她被救得时候可不是这样。不过有些人一旦经了什么打击,便会飞快的成长起来。要是白若云真有这么个夫人,对暮剑阁总归不是坏事。在江湖生存,有时候真要有点这种精神。”

“兰姑娘这样大大咧咧跟人出门做饵,你当真放得下心?”唐昕轻笑道,“依我看,凝珠姑娘多半连你的心思也算计进去了。你说……会不会她昨晚帮咱们打掩护,也是怕白若兰生气和你闹得不愉快,影响她的计划?”

南宫星摸了摸下巴,笑道:“应该不是吧。她心机真有这么深,白若云哪那么容易哄顺了他。”

唐昕抿嘴一笑,笑眯了眼看着他道:“这就是你不懂了。再会算计的姑娘,见了情郎也一样要发傻发愣,碰上会使坏的趁机往床上一抱,多少气也没了。”

南宫星笑着往她鼻尖上一点,道:“你这算是在提醒我以后要怎么哄你么?”

唐昕娇笑道:“对啊,你把我往床上一抱,我保证消气。”

两人嬉闹几句,说到唐行简,唐昕还是有些担心,本想这就去找地方留暗记约定见面,却被南宫星拦住,只道:“你这两天还是休养一下的好,这种走路的样子,唐行简多半会看出什么破绽。等你行动如常了,再去见他。”

“我怕这两日他按捺不住出手……”唐昕眉心紧锁,道,“毕竟还要仰仗他组织我们这一代弟子清查天道,他要真向兰儿她们动手,你那位薛师姐……”

“你只管放心。”南宫星缓缓吐出一口长气,道,“你那位堂哥,绝不会是抢先出手的那批。”

听出他话中有话,唐昕转了转眼珠,道:“你这么说,那就一定是咯。那我今天该做什么?”

南宫星探头在她唇上轻啄一口,笑道:“什么也不做,好好吃,好好休息。补补你昨晚受的伤。流了那么多血,不好好养养怎么成。”

唐昕面红耳赤,伸手轻轻拧了他一下,啐道:“那算什么受伤。我……我明明快活得很。”

“好好,那你就当是为了以后还能那么快活,养两天身子如何?”南宫星哈哈一笑,哄着她回房休息。

唐昕只当他另有打算,去他屋中收好了那块落红白布,倒也听话并未要求跟随。

南宫星去凝珠那边看了一眼,凝珠还在为白若兰精心描目画眉,连抬头的空也没有,他不好打扰,便匆匆向白若云打了个招呼。

看样子白若云对凝珠的打算也颇有微词,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南宫星唯恐麻烦,赶忙找了个借口退了出来。

他本就打算自己外出做饵看看能不能钓出几条尾巴,不曾想凝珠也做了这个打算,他只好把人手尽量安排往三人那边,自己换了一身行头,用遮阳斗笠半掩面目,从侧门离开了千金楼。

对凝珠的打算南宫星并没有多少排斥,换做如意楼中随便哪个总管来办,多半只会更加激进。至于白若云兄妹乃至暮剑阁的武林名声,又和如意楼有什么干系。

他瞻前顾后,无非是怜惜白若兰爰屋及乌而已。凝珠这么一提醒,他反倒醒觉过来,有时太想求全责备,反会止步不前。

找了家饭摊随口吃了些东西,南宫星先在千金楼附近巡查了几圈,等到凝珠他们一行三人出门,确认薛怜和如意楼的弟子都在暗中跟上,他才安下心来,折往湖林郡中的如意楼分舵。

这里的舵主姓王,家传的烧饼铺就开在最喧闹的街边,分舵的所在,正是那烧饼铺的后院。

因为湖林郡内另有几chu如意楼门人聚集的地方,这分舵更多负责的是情报转递,每日子时,城中各chu的讯息便都在这里后院的一间小屋里汇总整理。

南宫星想知道的,主要是两个人的消息——方群黎,李嫦。

但城中昨晚所有的酒家客栈,和能统计到的民居都没有这两人的消息。由此看来,应该是尚未进城。

另外几个名字到是都已出现。宿九渊、关凛、沙俊秋和邢空均已在城中住下,关凛、沙俊秋住在客栈,邢空则被宿九渊带去青楼,享乐一晚。

值得在意的消息并不太多,像血钗雍素锦有七成可能已到城内这种记录,对他来说毫无意义——他已经亲眼见到过雍素锦本人。

柳悲歌与他一战之后便骑马出城,不知住在那里。走前输给杨昙五百两银子。

唐炫夜夜笙歌,两日不曾离开千金楼。

阴绝逸昨日傍晚进城,寄宿民家,招妓陪寝。

关于武曲的调查没有丝毫进展,负责的眼线之一被勒死在后巷。

第一批为他而来的捕快两日内即将入城,其中一男一女连夜赶路,今日午前便会抵达,为安全起见,城中通缉令的画像又做了一些细微修改。

……南宫星将挑出的这些仔细看了几遍,细节chu向舵主王判询问一番,总算都有了八分了解。

七星门七位门主一贯行踪莫测,找不到也属正常。既然找不到武曲,他便对星夜兼程赶路而来的那两位捕快有了兴趣。

捕快大都是以办案优先,即便对自己武功颇有信心,遇上棘手案子也会尽可能求稳,明明同僚都在赶来,却偏偏匆匆甩开同伴赶来的,要么是求功心切,要么……是当真信心十足。

那个男捕快南宫星并不太关心。

他只是想去看看那个女的。

万一就是那位玉捕头,也好提前一睹芳容。名满天下四五年便更迭一代的江湖四绝色,早些年的他已经见过不少,近几代的也见过三人,唯独这一代正当年的四个,他却还都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等玉捕头嫁做了世子妃,从中除名,再见也就难了。

这种机会,即使要冒着被围捕的风险,他也决计不肯错过。

买了两个烧饼权作伪装,他叮嘱王判留意这几日可能传来给他的消息,接着踱出饼铺,悠然往南门过去,准备守株待兔。

城门外有几个茶水摊子,一眼扫去,主顾多是往来商贩旅人,并没多少带江湖气的,南宫星找了一chu坐下,要了一壶白水,为免引人注目,将斗笠摘下背在背上,静静望着官道。

按分舵的情报,城中目前这些对手即便联合起来一起出手,薛怜连同暗中保护的弟子一起也尽能抵挡下来,他倒并不担心。

这段时间,正好让他静下心来仔细思索一些事。尤其是昨夜与唐昕颠鸾倒凤中意外得到的重要讯息,必须谨慎对待才行。毕竟这件事,很可能涉及到之后唐门内的暗流涌动。

他轻轻叹了口气,不知不觉,用天道作为暗线,蜀州武林的三大势力,竟已隐隐有了不太乐观的联系。

“小哥哥,您这儿有人坐么?”一个甜甜的声音响起,随着那声音,一个娇怯怯的身影轻笑着坐了下来,也不管他还没答话,径自对小二摆了摆手,道,“一壶白水,劳驾。”

南宫星眉心当下便起了几条纵纹,苦笑着低声道:“雍姑娘,你这么抛头露面,到真是大胆啊。”

雍素锦仍是一副渔家少女打扮,两条乌亮的大辫子垂在肩前,略有些紧小的粗布衫裤几乎裹不住她娇躯的起伏曲线,即便在脸上略作chu理显得不是那么美貌,依旧叫不少男人情不自禁侧目而视,馋涎满口。

她满不在乎的撇了撇嘴,道:“柳悲歌走了,方群黎还没来。我的伤基本不碍事了,除了那个阴阳怪气的独眼老妖婆,别人也奈何不了我。”她神秘兮兮的探头挡口道,“这几天穿着草鞋,都快把我憋死了。”

她故意做出亲昵说话的样子,当下旁边就有不少嫉妒艳羡的目光落在了南宫星身上。

他本就不想引人注目,可又不能发作,只得无奈道:“不知雍姑娘这次所为何事?”

雍素锦双手往胸前一盘,轻笑道:“来收人情。昨日我帮你解决了两个杀手,还提醒了你武曲的事。礼尚往来,你也该告诉我点东西吧?”

“你想知道什么?”南宫星也盘起双手,笑道。

“这里是不是如意楼的地盘?”雍素锦倒也不客气,开门见山便道,“我到了这才两天,已经甩了不下十个尾巴,别家的膏药,好像都没这么烦人。”

南宫星摸了摸下巴,笑道:“你觉得是就是咯。你老是盯人,偶尔被盯稍几次,就受不了了么?”

雍素锦看着他,眨了眨眼,唇角一勾,道:“那就对了。你既然是如意楼的,我……”

“等等,”南宫星一抬手,打断道,“雍姑娘,你这……前后连得有些勉强吧?”

雍素锦笑道:“勉强什么,凭我的本事,你只要出了窝,在哪棵树下撒过尿我都能查的一清二楚,光是你转悠的路线,加上除了我之外都没人盯你的梢,这还不够么?我懒的跟你废话,我大致也听过你们楼里的事,你说吧,要什么代价肯给我一朵银芙蓉?”

南宫星端起水杯喝了一口,笑道:“那你应该知道,如意楼对江湖中人,一向是要价不菲。”

“我当然知道,”雍素锦一抬手,伸出白白净净的巴掌,“五百个。怎么样?”

“什么……五百个?”

“五百个人咯。”雍素锦笑道,“我用五百条命来换。只要你们指名,我天涯海角也去追杀,不死不休。杀够五百,咱们就算两清。如何?”

“我们这边专业的杀手的确不多……”南宫星苦笑道,“但我做不了主。我只是闲人一个。”

看她神情略显不满,他微微一笑,又道:“不过雍姑娘可以说说看是什么事,我不能做主,但大致可以判断出这交易能不能做成。是方群黎的命么?”

雍素锦摇了摇头,道:“你说了拿他的命换模我的脚,我最讲信用,答应了你就不再另找办法。是别的事,我想请你们帮我找人。”

“找人?这种事你自己不就十分擅长么?”南宫星摇了摇头,笑道,“怎么会求到别人头上了。”

“追踪的前提是我最近见过。那么多年没见过踪影,我从何追起?”

“你要找什么人?大海捞针的事,如意楼也不可能保证办成。”南宫星想起她先前提过的事,便道,“是碧姑娘么?你还要找她比武?”

雍素锦白他一眼,嗔道:“我会为了决个斗拿五百条命来换?你当我是想着叶孤城的西门吹雪么?”

“那……你是要找谁?”

“一个比我大些的姑娘。可能姓雍,也可能姓别的。十三年前流落在滇蜀两州交界chu,应该是当作孤儿被人收养。她有个信物,不过你们答应之前,我不会说是什么。”雍素锦说到这里,一皱眉头,索性道,“哎呀,就是我姐姐。真是麻烦。我总觉得她没死,就找找看咯。”

南宫星苦笑道:“我这趟出门莫不是犯了姐妹冲煞?怎么尽是些要找姐姐妹妹的活儿?”他摇了摇头,自语般道,“这我可不想管。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的妹妹能交差,另一个的姐姐多半交不了差,你这个,我听了都头痛。不行不行,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可我心里就觉得你能帮我找着。”雍素锦抬起一脚踩在凳子上,用手抚摩着自己的脚踝,笑道,“我这人直觉奇准无比,第一眼看见你,就觉得你是福星。”

“我麻烦已经够多,没办法再当谁的福星。你那五百条命,还是自己留下吧。”

雍素锦还要开口,突然见到南宫星神情一凛,便止住话头,也顺着往官道那边看去。

官道上的飞扬尘土中,两匹快马一前一后疾驰而来,马身大汗淋漓,马嘴白沫喷溅,显然已是强弩之末。

两匹马上都是身着皂衣的劲装官差,看身侧腰牌,竟都是一方捕头。

前方那人浓眉细眼,虬髯如针,是个虎背熊腰的精壮汉子。

而后头那马上,却是个眉眼弯弯,小鼻小嘴的美貌妇人,身量不高,腰肢上方却满满隆起一双丰丘,随着马背颠簸,那对奶瓜也是裹在衣衫中上下波动,简直让道旁的男人想要瞪出眼珠子来。

南宫星轻轻叹了口气,心下有些失望。那妇人虽说娇艳妩媚又生的一双丰乳,还成熟的恰到好chu极对他的胃口,但终究不过是个不太寻常的美妇而已。

绝不是位列四绝色之一的玉捕头。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人都来了,他总归还是要跟去看看才行。

拍下一把铜钱,他起身便往城门走去。

雍素锦并未跟来,只是远远看着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他略一盘算,决定还是不去管她。

看她的直觉还能怎么个奇准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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