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阚六逃了!(1/1)
第二天,汤宗与陈氏、玄武一道吃过早饭,来到书房,这里,一个犯人已经被他吩咐下人带来,跪在案桌之前。
这人手脚被绑,面目粗糙,纵然被缚,但眼神里始终透露着一股子凶狠。
这就很奇怪了,京师的人犯不是在诏狱,就是在衙门司狱,这么会在汤宗府内?而且谁敢在自己府里羁押人犯?
但汤宗却偏偏这般做了。
汤宗自这人犯身后盯着看了几息,绕过去做到公案前坐下。
“若非是我,昨夜你便身死西市了。”他道。
那犯人道,“是你救了我?”
汤宗摇头,“你这种人,只要给银子,什么都做得,我甚至连你的名字都不想过问,可没打算救你,也救不了,只是你昨天还死不得。”
随即脸色一冷,“说吧,到底是谁派你刺杀汉王的?”
这犯人居然是行刺汉王的凶手,他昨日并没有被斩首,而是被汤宗和郑赐联手狸猫换了太子。
“你既然救不了我,我为何要告诉你?”那人犯冷笑一声道。
汤宗闻言道,“你这话算不算是不承认是耿通指使了?”
那犯人不说话。
汤宗起身,来到他身前,“刺杀汉王,你并不是失手,而是派你来的人让你这般做,只为嫁祸耿通,不过让我奇怪的是,你潜去耿通府上,就是为了被抓获,指认耿通,你明明知道自己死罪难逃,但是现在却祈求我救你?你这可算是辱没了死士的名头。”
那犯人听了又是一声冷笑,“你高高在上,却连这点道理都想不通?现在已经有人替我死了,我为何还要再死?只要你答应放过我,我什么都说。”
“替你死的人本就是个死囚。”汤宗道,“我想问问你,像你这样的死士连命都可以不要,到底是什么样的好处才能让你这般去做?”
见犯人不说话,汤宗也不生气,换了个问法,“那这样,你既是死士,我也不想放过你,所以我也要买你一命,说吧,你要什么好处?”
那犯人低头想了想,抬头看着汤宗,“你换了个问法,那我也换个条件,一日,你放我一日,我便说。”
汤宗摇头,“一日也不行,回答我的话,买你一命要什么条件,只要是身外之物,说出来,我统统都答应。”
“哈哈哈......”那人犯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你能说出这番话来,真是太可笑了,你说我是死士,可知死士不事两主的道理?”
“死士不事两主?”汤宗闻言也笑了起来,“如此说来,你不是来自江湖,你真的是暗卫!”
江湖上的人哪有什么主人,给钱就办事,那有主人的死士就是暗卫!
“你休要胡说!”听他这般说,人犯立时急眼。
汤宗冷笑,“如何才能甘当暗卫?可能是为了报恩,可能是为了荣华,也可能是为了家人,你是为了什么?”
“你可莫要胡言!”
汤宗不理会,“我可以提醒你一下,不管你是为了什么,只要你有家人,那么你知道指使你来的人昨日知道你被斩首之后,首先要做的是什么吗?”
那犯人闻言眼珠一转,明白过来,面露惶恐,“不可能!”
“你果然是为了家人!”汤宗道,“你方才说要我放你一日,应该是要去看一看家人吧?一日时间也就能在京城里转转,我想指使你的人在听到旨意后就已经行动了,你死之前,他们怕你闻之消息反悔招供,不敢动手,但你死后,他们就无所顾忌了,杀人灭口的道理他们可是清楚的很。”
转头对汤福道,“汤福,东西都拿到了吗?”
汤福回来从怀里拿出一摞纸,“老爷,这便是上午锦衣卫送来的,这两日京城里的所有案子都在里面。”
锦衣卫送来,那自然就是纪纲了。
“好。”汤宗看都不看一眼,“一张张给他过目。”
“是。”汤福一张张将纸放在那犯人眼前,他也是心中焦急,急忙凑上脑袋仔细查看。
汤宗见状心道,“他的家人果然是在京城!”
纸张不多,翻到中间,那犯人突然嚎啕大哭起来,“他答应过的,他答应过的......”
汤宗见状,接过纸张,见上面写着城西一民宅昨夜失火,一老妪丧命。
他看着痛哭流涕的犯人,感叹一声,“你倒是个孝子,看起来你是为了能好好奉养老母,才来到京师做了暗卫的,但你知道忠于指使你的人,指使你的人却也知道杀人灭口......”
黑衣人不等汤宗说完,痛哭道,“你不用说了,我说,我都说......”
......
转眼又过去了两日,一封自杭州府发出的八百里加急呈递在了朱棣的案桌之上。
很快,自宫里传来消息,漕运总兵陈瑄接到皇上旨意,在杭州府抓捕几日,也没有找到那个假冒的王清源。
他逃了!
为了他,太子废黜都成了次要之事,朱棣的愤怒可想而知,但这也更加印证了汤宗的话,他的背后,有一股不为人所知的势力!
这个问题有多严重,莫要说朱棣本人,满朝的大臣也是很清楚,一时间,奏疏纷至沓来,通政使司的官员忙的焦头烂额,多得接都接不过来,内容无非是义愤填膺,怒斥吏部对官员核查不严,导致生出如此荒唐之事,或者弹劾陈瑄捉拿凶犯不力,主动请缨,要自己披挂上阵,捉拿凶犯。
但还有很多奏疏是弹劾汤宗的,说他派亲信私放了凶犯,动机不明。
这个动机不明,自然指的还是洗脱前朝旧臣,避免太子废黜,这话头一引出来,张辅王宁等人可是不能放过,立刻带人上奏,弹劾东宫一干辅臣妄为失德,不配辅政。
一时间,整个大明朝堂,鸡飞狗跳。
未时,陈瑛心急火燎来到汤府,一见汤宗,“汤大人,可是大事不好了。”
汤宗笑道,“陈大人莫要慌,咱们书房里喝茶叙说。”
“喝茶?”陈瑛奇怪,盯着满面笑容的汤宗,路上想的一肚子话暂时憋了回去,“汤大人,朝堂上都成了一锅粥了,你总不会告诉我你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吧?”
“自然知道。”汤宗依旧笑道。
“那你如何还能泰然自若?”
“都是一些诬蔑之言罢了。”汤宗轻描淡写道,看了看陈瑛,“陈大人,你今日来总不会只是为了告诉汤某这个吧?”
陈瑛闻言面露难色,“汤大人,现在朝堂上都在弹劾你,我掌管都察院,若是还置身事外,在旁看戏,怕是会引起皇上怪责,所以......”
“所以你也要带着都察院御史弹劾我?”
陈瑛摊摊手,叫苦道,“汤大人,那你给我出个主意,现在该如何做?”
面上如此,他心中却是恼怒,若不是因为那封信,莫要说现在央求,领头弹劾的就是他陈瑛。
汤宗假意皱眉思考片刻,“陈大人所言也是实情,也罢,你就带人弹劾我汤宗吧。”
“当真?”陈瑛一滞,路上他可是想了多般说辞,没想到他答应的如此痛快。
“当真,陈大人大可放开弹劾我。”
汤宗如此一说,陈瑛却是更加疑心,不放心道,“汤大人,你莫要说反话。”
汤宗笑道,“陈大人放心,你快去吧,迟了怕是皇上也会起疑。”
陈瑛不语,拱拱手,皱着眉头转身离开,他不明白汤宗到底有什么办法应对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