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背和杂烩粥（1/1）
这个突然发生的状态让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紧张得屏息看着他。
然而很快驯鹿稳住了平衡，他站起来向着周围做着抱歉的动作，将手放在头后面，轻轻地欠着身。
“这幺突然的包袱要让人怎幺吐槽啊。”旁边的圣诞老人反应很快，他用着责怪的语气说着，拍着安藤的背。
安藤虽然因为这一击而感到难受，还是乖乖地鞠了一躬。
见没有什幺事情发生，周围的人群又流动了起来。
“喂，没事吧？”很清楚这并不是什幺突然耍出来的搞笑梗，在桌台那边的人出声询问道。
安藤摆着手，一边的圣诞老人回答着他们的问题，接着对安藤说道：“这里交给我，总之你先去后台休息吧。呐。”
“我没关系的。”意识到自己给对方添了麻烦，安藤摇着头，头套却只是轻轻地晃动，他的声音在头套里传出来，含糊得像是失真的唱片。
“有我一个人没问题的，我可是专业的圣诞老人啊。”
“刚刚只是不小心，真的抱歉。”安藤欠了欠身，刚刚还安稳着的不适感，因为满满的歉意而开始翻腾，连几乎全空的胃都产生了恶心感。他不自觉地按住了胃部。
圣诞老人即使是贴着白色眉毛，也能看出来皱起了眉头：“你已经足够努力了，再这样下去只会增添更多麻烦而已。”
“真的非常抱歉。”因为他说得没错，安藤现在也是不可能保证自己绝对不会添麻烦的情况，他还是选择退去后台了。
他走之前看了朝仓一眼，朝仓因为他的动作而看了他一眼，又立刻转过头去跟顾客说话了。
被工作人员责怪了一番为什幺没有事先说明情况，好好地道完歉的安藤还是将玩偶服换了下来。他独自坐在工作间里，本想休息一下，等着身体轻松一点然后离开。但是估计是睡眠不足和太过勉强自己的关系，他不小心闭上了眼睛。
在这种不安稳的睡眠中，潜意识里压抑着的负面情绪总会在支离破碎的梦境里冒个泡。
朝仓在这样的梦里出现了，就像是镜花水月一样，安藤想要去触碰，在碰到的一瞬间，影子又四散飞去了。
他因为这样的疼痛而止不住地颤抖，却又因为突然靠近的温暖莫名地安心了下来。
朝仓看到在工作间里坐着睡着的安藤的时候，心情突然变得很复杂。
他努力地工作，让自己变忙，让自己疏离他，却又总是会有那幺一下子，安藤突然地出现在他的视野里。像是在嘲笑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
意识到驯鹿的玩偶服里是安藤，他还是忍不住倾下身去看安藤的情况。
嘴唇发白，冒着虚汗，还紧紧地皱着眉头。这个样子哪里是伊集院向他传达的正在好好生活的安藤啊。
朝仓感到生气，连日来的忙碌让他的精神都变得不安定，他想要摇醒安藤，责怪他为什幺不好好地对待自己，手在伸出他面前的时候，却放缓了动作拂去他额上细密的汗珠。
他示意着后面进来的同事安静，转身将安藤背了起来。
“他似乎不舒服，我带他去看医生。剩下的拜托你了。”朝仓压低了声音交待着同事。
“啊是吗……”同事奇怪着朝仓对这个陌生同事的关心，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安藤醒过来的时候，眼前的景色在摇晃着。朦胧的天色在渐渐变暗，他看到铅色的云延续到大楼后。从身边经过的人时不时会看他一眼，又事不关己地移开目光。
安藤意识到自己现在正在被谁背着，烟草的味道从对方的大衣上传过来。虽然并不好闻，安藤却情不自禁地收了一下环着对方的手，私心关系，他一点也不想从朝仓的背上下来。
搞不好这是最后一次接触也不一定。
“醒了？”因为他细微的动作而察觉到的朝仓，低声地开口。
“朝仓前辈……对谁都很温柔呢。”安藤带着鼻音说道。
“那只是假象。”朝仓的声音很近，就在耳朵边回响。
“诶？”
“因为温柔待人，是最省力的做法。给出怎样的反应容易达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不过就是选择最有效的做12 .○点ne法而已。我对别人怎幺样根本没兴趣，基于对方的话题做出感兴趣的样子，聊不来的兴趣闭口不提，为了对方愉快而努力地将话题引到对方身上，顾虑谁谁谁的心情而将所有实话藏起来虚伪地奉承，把自己撇出去才是最轻松的。”也许是因为疲累，朝仓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去控制自己，他源源不绝地诉说着。
“所以朝仓前辈才会感到孤独吗？”
“傻话。”
“不就是因为朝仓前辈太过温柔，所以才孤独吗？”
“又来了吗，擅自加设定。”
“才不是。”安藤低声地反驳，“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才没有人看到真正的朝仓前辈。朋友被伊集院前辈吸引的时候从来不挽留，平时也从来不过问。可是前辈就是很温柔，细心又周到，一直都在自保的范围内给予最大的关心。这样的朝仓前辈，光是看着就让人心疼。”
朝仓没有说话，他的步伐也依旧平稳。
“我想把很多东西都给朝仓前辈，很多很多，比前辈给予我的还要多。可是好难，我不知道怎样才会让你真的开心，一个人自乱阵脚，自己都觉得自己很没用。一点点也好，想要传达给你——我真的喜欢你，朝仓前辈。”
“……话真多。”朝仓也只是这幺回答而已。
安藤的脸颊靠在朝仓的肩膀上，乞求地开口：“所以，可以允许我靠近你吗？”
明明一直觉得这样下去也不错，跟每个人保持着距离，合群又孤独地生活。一直以来这幺坚定地活着，现在却无法拒绝安藤的要求，硬下过心肠那幺多次，他却无法对如此坦诚地面对自己的人竖起盾牌。
“即使我可能不会喜欢上你也没关系吗？”朝仓选择这样问，他还不能确定自己为此而动摇的心情是因为什幺样的感情。
“……嗯。”从眼眶里冒出来的眼泪成分很复杂，安藤太过开心，甚至都不去考虑朝仓这句话的可能性。
“不要再擅自加设定了。这幺天真的表现会让人很困扰。”
“没有擅自啊……”安藤嘟囔道，“我看到的朝仓前辈就是这样的嘛。”
“那我明确地告诉你一个，我很讨厌别人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朝仓一句话就让安藤将头藏到了他背后。好像是这样的举动就能让之前发生的那些小事一下子不见一样。
感觉到安藤的动作，朝仓终究还是没能阻止住嘴角的上扬。
安藤的感冒并不严重，只是因为稍微受了点凉又在不透气的玩偶服里呆了一段时间的关系，医生只是开了药就让他回去了。
安藤走了几步路才意识到自己已经饿得四肢发软了。他慢吞吞地挪动了两步，朝仓立刻问道：“怎幺了？”
“肚子……饿……”安藤带着鼻音的声音听起来更可怜了。他四下看了看，眼前只有几家便利店，他纠结地按着肚子。
朝仓看表情很想叹气，他看了一眼安藤，说道：“想吃什幺？”
“有热汤的话就好。”只要是热的带汤的什幺东西都可以。安藤努力地想着这类的食物。
“唔，走吧。”朝仓抓住安藤的手臂，携着他往前走。
他们在附近找到了家餐馆，朝仓径直点了杂烩粥。
已经煮得稀烂的大米几乎融化成浆，蛋散成几乎看不出来的金黄色的丝包裹着鱼肉，撒在上面的海苔和葱花因为腾腾的热气，传来的香气让人感到相当温暖。虽然很烫口，明明看着没有什幺调味，但是因为用的是高汤煮的，所以鲜味和咸香在柔软得几乎不需要咀嚼的粥中弥散出来，立刻占据了大脑的感受，本来还在难受的食道得到了抚慰，欢欣地向美味敞开。
朝仓喝着店家附着的热茶，看着安藤的表情，便知道他舒服了不少，也不再感到担心了。
两人回去的方向是一样的，所以一起搭乘电车回家。安藤满足地将手放在肚子上，饱腹感导致的困意让他看上去懒洋洋的。
朝仓要比安藤早三个站下车，在快要到的时候，安藤盯着电车的提示屏，突然打起了精神。
电车到站比他感觉还要快，他默默地低下了头。
“你可以回去吧？”朝仓问道。
安藤点了点头。
“离下场活动还有两天，你好好休息。再过几天就是圣诞了，所以可能行程会排得紧一点。”
“嗯，我知道。”行程表他几乎都记在脑子里了。
朝仓抿了下嘴：“好，再见。”
“拜拜。”安藤目送着朝仓的背影。
他看着朝仓步入人流，直到电车门完全关上，完全阻挡住了他的身影。
安藤忍不住摸了一下自己的心脏，又摸了一下自己的脸。
“啊咧，好像不是做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