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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劳燕分飞(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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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应该很早之前就与“自己”认识。

苏彻心里大概有了个判断。

青梅竹马,然后劳燕分飞,这并不是什么出奇的故事。

且不说两人年纪上的差距,高门大阀婚姻讲究一个门当户对。

陈郡谢氏的姑娘配琅琊王氏的公子,这才叫门当户对。

就算之前有什么,那也是很久以前的故事了。

所谓人生长恨东逝水,真如果有什么过不去的思念,当时第一眼看见自己的时候就会发生些什么,也不用等到现在了。

她应该在这天安县呆了有一段时间了。

只是现在请自己过来,恐怕没有一叙别情这么简单。

所以苏彻什么都不说,只是默默地吃饭。

毕竟这些菜的味道真的不错,对胃口又有烟火气。

“唉,你在京里做的那些事是为我吗?”

她眼睛看着苏彻。

“夫人想多了。”

苏彻夹起一块糖醋鱼送进碗里,自己现在已经是芳草有主了,小狐狸还在东海等着自己提亲呢。

所以大家切磋一下可以,再谈感情没必要。

苏彻觉得人肯定是有真情真爱的,可那个东西有个时间限制,一旦过了那个岁数。

这真情真爱不是没有,只是剩下的不多了。

“人是会变的。”

苏彻缓缓说着。

谢夫人擦了擦眼角的泪珠嘴角笑着。

“阿彻,你真的长大了。”她给自己斟上一杯黄酒:“这次请你来,是有一件事情要跟你通气。”

嘴上说着,她心里却是无尽的遗憾。

春光虽美却不能长随秋月,夏花绚烂然而难遇冬雪。

有些事情过去了再想回头却已经是千难万难。

谢夫人看着苏彻的脸。

有些东西就应该放在过去。

按捺住心猿意马,谢夫人回复了从容练达的本色。

“请讲。”

苏彻很喜欢这种公事公办的风格。

您是琅琊王氏的夫人,我是缇骑的理刑,大家有什么需求摆到明面上谈。

那些感情牌还是少打。

“天安县城隍入魔之事,背后操盘的是罗刹海。”

她全知道。

“哦?罗刹海,他们什么时候也对中土感兴趣了?”

“应该说是一直很感兴趣,只是进不来而已。”

谢夫人将杯中黄酒一饮而尽。

“操盘此事的人是罗刹海三百六十五位神君中的一个,五品修为,人现在就在慈州。”

“夫人何意?”苏彻看着眼前的女人:“让我出手除掉他。”

“这个人非常危险,他来慈州,是接应一个名叫实叉难陀的金刚药叉,要把这人带去东海。”

实叉难陀,金刚药叉部的太子。

苏彻思绪有些混乱,罗刹海、金刚药叉、饿鬼道这些事情一团乱麻,但好像又有一双无形的手在其中摆动,令之成为一盘全局。

“实叉难陀出身饿鬼道,鹿神君是东海上相当少见的魔修,他们两人都是五品高手。”

谢夫人看着苏彻:“姐姐不会让他们伤害你的。”

“我应该没有得罪过他们。”

“你不明白,罗刹海是绝对不会允许六合苍龙问世的。”

六合苍龙,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这个命格之上。

“而实叉难陀更有一定要杀你的理由。”

“为什么?”

“因为朝中有人跟他交易,请他出手,找个机会一定要杀了你。”

苏彻将筷子放到一边,他抬起头看着眼前的谢夫人。这个女人双眸之中还有未曾褪去的泪光。

“你不应该告诉我的。”

“是吗?”

“能够同实叉难陀保持联系,并且开出条件让他动手的人,朝中只有一个。”苏彻看着谢夫人:“告诉我这些,你以后会有很多麻烦的。”

“不过是些小事。”

有些话说的不必太明白。

要杀自己的人是皇帝,那位高居建康垂拱而治的圣明天子。

佛门当初进入中土,一定是同大梁保持了相当的默契,能够推动此事的只有一人。

那就是当今皇帝。

而为什么谢夫人知道这里面的事情,恐怕便是因为王谢这些高门在其中也扮演了一定的角色。

因此皇帝可以联系到实叉难陀这位饿鬼道的太子,同样也只有皇帝才能开出他不能拒绝的条件。因为这些条件是开给实叉难陀背后的人看的。

现在看来,什么处心积虑逃出饿鬼道应该不过是搪塞玄都宫乃至天下人的借口。

恐怕这批饿鬼放出来是皇帝和佛门彼此勾兑的结果之一。

既然玄都宫限制佛门于郭北县一县之地,那跑出来的一定不能是佛门弟子,而是“逃犯”。

这样的小动作,实在是太有当今天子的个人风格了。

“谢谢。”

苏彻想了想只能如此作答。

“还有一个故事,我要说给阿彻你听。”

“嗯。”

“那位武陵郡王的母亲出身很低微,是一个普通的宫女。”

苏彻点了点头。

天家无父子,但是有舅甥。南朝的政治惯例,皇子们的排位先后,就要看他们母亲出身的门阀有没有力量。

南朝的皇后、皇太后们,基本上都是琅琊王氏、陈郡谢氏、颍川庾氏这些高门出身。

一个普通的宫女,证明这位武陵郡王不过是皇帝诸多子嗣之中的一个无名氏。

“他小的时候聪明好学,爱看史书,从小就很得天子喜爱。他九岁那年生日,皇帝特意为他举办了宴会。宴席上,他说了一个刚做的梦。”

“他说他梦见自己乘着一条金色的巨龙,直入青天之上,俯瞰大地,不知道有多痛快。”

苏彻饮了一口黄酒说了一句。

“傻孩子,梦也是能随便做的吗?”

“是个傻孩子,皇帝当时就拂袖而去。那天夜里,他母亲上吊自杀了。之后皇帝十几年里对他都不闻不问。不过他也是有恒心毅力,愣是练出了一身武道神通。”

“他母亲不死,死的就是他了。”

苏彻夹起一筷蘑菇。

苏彻终于明白皇帝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把这位武陵郡王推出来了。

这可真是个指标性的人物。

“所以我应该小心他吗?”

“不,你应该小心的人是我。”

“饭菜很好,很对我的胃口,谢谢。”

苏彻站起身来,拿起桌上摆着的手帕抹了抹嘴。

“我永远都不用小心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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