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六章 落子(1/1)
营地貌似是重回正轨了,貌似。
工人们倒是都集体返工了,不过并非出于自愿,他们只是害怕回来的督建而已。
和那些贵族不同,督建对他们而言,根本不可能敌得过。
不过,他们很快就发现,这个不管事的督建……居然说的是真的。
他完全不在乎那些一点点金币,也不会对工人们的享受指手画脚,有他没他……好像没什么区别?
就像是故事里常常出现的那种遭受苦难的角色,熟稔的习惯了伤痛,却对温柔产生了应激反应。
虽然实际上督建并不温柔,但仅仅只是把承诺的待遇全盘托出,就已经让所有人目瞪口呆了。
或许……这就是真正上位者的余裕吧?
他完全没有心思压榨自己这些人,而且他承诺的东西全都实现了。
真的,口罩,完备的生活设施,甚至包括承诺的既往不咎,全部都实现了,他甚至都不插手实际运行,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拿了钱得办事,只要工程进度跟得上,其他的一切都无所谓。
然后,在他们严重,督建再次消失。
不过这次消失,就是为了公事了。
皇宫内。
“综上所述,这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仅仅因为我有一段时间不在,就为了更多的利益而悍然改动了我原本留下的制度,没惹出乱子也就算了,结果居然引爆了工人的不满情绪,制造了双边对立,导致一部分技师和工人因为内乱而死,最后强行暴力镇压,险些导致整个工程彻底完成。”
“在当时,我才和地狱进行战斗,刚刚回来就正好撞见了这一幕,具体详细情况我已经用记录形式放在我刚刚的报告里了,陛下可以好好看看。”
陆恩在皇宫大殿里,一片金光闪烁之中,递上了这次事件的报告。
皇帝收下了报告,把各种统计,外加上陆恩呈上去的视频全都看了一遍。
辉煌的金光之中,伟大的皇帝坐在帝座上,姿态宏伟高大,难以直视。
“为什么你这么恰好的录到了这一段呢?”他对陆恩问道。
“并不恰好,实际上,我回来的时候他们还没有开始动手,而他们开始的时候,我就录像了,毕竟要留下证据嘛,而且,我也不准备瞒着陛下您,我对他们很不高兴,这算是……公报私仇?”
陆恩坦诚的说道,非常坦诚,甚至主动承认了:“没有办法,谁让他们胃口太大呢?”
“所以你就策划了一个局,把他们全都杀了?”皇帝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不,我本来只是敲打了一下他们,让他们收手,毕竟我也不想得罪太多人。”陆恩耸耸肩:“但陛下,他们蠢到给我递刀子,这不捅一下,我心里实在是不舒服啊。”
他笑容和煦的仰望帝座,一点心虚的样子都没有。
为什么要心虚呢?
他可是魔物之王啊,这样做对皇帝来说根本没有半点威胁,甚至可以说是把自己的把柄和生死递到了皇帝手上,还有比这更忠诚的事情吗?
杀一些身上没有爵位的贵族公子小姐,那算什么?孩子没了,不会再生吗?谁家没个十七八个继承人啊?
身上没有爵位,称呼你贵族,那叫抬举你,你真的是贵族吗?
想什么呢,没有爵位在身上,在法律上,你和平民又有什么区别?陆恩可是货真价实的有爵位在身的人,甚至身为党派领袖,目前还新建了一个新学派,最近几年势头凶猛,这样的人,老实说……这件事,真不能把他怎么样。
尤其是在皇帝严重。
“你做的过了,我知道你最近一直不明白自己的定位,想往上爬,又想要稳。”皇帝看着陆恩,如此说道。
在他看来,安略伯爵这是想做什么呢?
就是自污,同时向上爬,杀大地之龙,给自己刻意树敌,外加上现在又做的这些事情,全都带着两个目的性。
第一:清除异己,提升自己的实力。
第二:给自己树立一大堆敌人,让自己无法在贵族圈子立足。
综上而言,结合在安略执行的间谍们汇报上来的资料,包含了诸多数据和现状,都可以看出魔物之王的目的。
当然,也有可能是另一种目的。
做出这种事情,要么是想往上爬,借助皇帝的力量立足成功,真正成为帝国的大家族之一,要么就是根本不在乎帝国,背后图谋更多。
都已经是边境伯爵了,只要稳固领地就能成为公爵,那还能有什么是可以图谋更多的呢?
当然就是造反。
这个目的,皇帝都没有深想,不是他想不到,而是完全没有必要。
魔物之王不是傻子,造反?怎么可能,任何一个聪明人都可以清楚的能理解到自己和帝国的差距,这就像是墨西哥说自己要造美帝的反一样可笑,一根指头就捏死了,还反个什么东西?有反的意义吗?
就算是真的想造反,也根本无须在意,泥鳅掀不起风浪。
“你最近太张扬了,收敛一点,地狱那边还需要用得上你,但不要一次又一次的挑战帝国的忍耐,否则等待你的只有大难临头。”皇帝对陆恩说道。
“我理解。”陆恩点头。
“那,既然你都来了,朕还有一些事情想问你,永暗君王最近失踪了,联系不上,你一直在地狱,有什么头绪或者线索吗?”皇帝换了个话题,魔物之王用了点手段争权夺利,顺便死了一些贵族子弟而已,确实不是什么大事。
倒不如说在皇帝看来,这反而是好事,魔物之王主动把把柄塞到手里,以后随时可以用这个借口砍他的头,也可以杜绝那些家族和他私下交涉,甚至可以用这个点来猜到魔物之王的心思。
毕竟,不过是争权夺利而已,你想要权,想要利,那就给你好了,只要依然效忠帝国,些许蝇头小利,给了又能怎样呢?
对比起来,永暗君王的失踪才是大事,这关乎到下一次帝国在地狱的军事安排。
水厂是必须要建立的,但天界和地狱的战争也是麻烦事,这会严重影响到帝国在地狱的布局与安排。
而在帝国的安排里,原定的三位君王,即,魔物之王,永暗君王,以及另一位君王是很重要的关键。
在地狱,君王能发挥的实力接近等级10,一举一动都能摧垮大山蒸发大河,少了任何一位,都会对原定计划造成很大的漏洞,而且是不可弥补的。
因为没有任何东西能够代替君王发挥的作用。
而且,又因为地狱君王是如此的独一无二,涉及的概念很深,甚至连因果类型的技能都很难追踪。
帝国并不怎么害怕比拉死亡,因为地狱君王很难真正死亡,最惨也不过被打回本源状态,睡一觉也就恢复了。
身处地狱的君王,生命力是如此的坚韧,乃至于就算在本源状态被再次受到无数次重击,利用其它手段杀到某个君王记忆被抹消,意识被清除。
但其本体都无法消散,甚至会从本体上重新诞生一个意识出来,这个新生的意识虽然没有记忆,不过很快就会继承其所有的技能和本能……
“恩,比拉的失踪吗?我倒是有些猜测,之前在我的观察里,时间大概在一年半之前,也就是……天界和地狱战争烈度骤然扩大之前,我感知到了两个君王的战斗。”陆恩如此说道。
这个事情,皇帝也是知道的,密探经过多方探查和数据分析,能够知道在比拉失踪之前,有两位君王经过激烈的战斗,但不知道是哪两位。
“你的意思是?”皇帝从帝座上站起,在金光照耀之中缓步走下大殿,从高高在上逐渐步入下方臣子所站的地方。
“地狱突然扩大战争,这件事是奥克高根一手主导的,他甚至亲自出面厮杀,在短短一年半内出手二三十次,基本上已经算是活跃在战争前线,每逢战事一定出手,再加上,他暴怒参战的时间点,刚刚好和比拉失踪的时间点切合。”
陆恩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看着皇帝的反应。
“你是说,是奥克高根动的手?”皇帝问道。
“只是猜测。”陆恩摇头:“我没有任何证据,但即使是我动手,也不可能这么干净利索,想要做到这点,很有可能是晶之歌者封锁战场,奥克高根再动手,如此才能不声不响的拿下永暗君王。”
他说的是实话。
正常情况,如果他和永暗君王比拉战斗的话,那么肯定他被压制全程,作为一个法师,面对一个战斗9,那绝对是自保都难,根本就是一面倒,他一个法术都来不及释放,能够逃跑都得算是运气好才行。
可惜,他当时战斗根本就是不正常的情况,毕竟,他的身份是比拉的盟友,比拉也没有想到,陆恩会一开始就带着杀心来面对这个盟友,他完全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毕竟他都准备收手回家了,结果陆恩居然和他聊了两分钟的天,然后借此布置了陷阱,直接以命搏命,强行换掉了比拉。
真的是以命搏命,动手之前,陆恩都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很有可能就被反杀,但必须去做,不做这件事,后面的一系列事情都无法展开。
不过还好,比拉受到奥克高根的影响太深了,以至于已经无法真正全力战斗,所以输的很惨。
但帝国不知道啊。
任何人想要做出适当的判断,都需要情报,陆恩可不相信帝国能拿到比拉失踪之前的情报,那是不可能的,两位君王豁命战斗的余波,绝对什么观测都会被打的粉碎,任何因果类技能在进行观察的时候都会遭到强烈反噬,等级9肯定是什么都看不见,等级8强行去看说不定会死。
这就是陆恩的底气,也是陆恩甩锅时候就早已做好的安排。
从他到地狱,在营地里开始打人,暴打那帮贵族,却不赶尽杀绝,任由他们回家告状,就已经开始在布局了。
这帮人回去告状,就是在告诉帝国,他和这帮人不合,并且详细讲述了矛盾的由来。
这样,他后面背锅的时候,一切都顺理成章,不会突兀,不会让人觉得蹊跷。
他请求奥克高根插手战争,提高烈度,如此才能把地狱,天界,还有帝国中间泾渭分明的和平局势打乱,搅乱这潭水,方便浑水摸鱼的同时,顺便把工期延迟,这样就能够得到第二批工人!
第一批工人根本不可能坚持到第二个十年,所以必须要有第二批才行,只要延长工期,营地就会拥有两批工人,一共加起来接近两万人的高素质工人群体!这些可都是职业者!让他自己来搜集,下辈子都找不到这么多,可如果让帝国来,那就简单方便了!
而在营地的小型革命,能够真正锻炼到他们,并且,会将他们心中对神明和贵族的恐惧都驱散,亲手杀死贵族,打翻头上的人,能让他们失去对帝国的敬畏,这样,他们才会有心思发起第二次。
而这时候,运气也站在了他这边,突然出现的古代英雄们,更是让帝国根本无暇关注到这边。
再之后,比拉的消失,将会直接导致帝国的布防安排出现错漏,陆恩早已在奥瑟那边拿到了布防图,知道帝国目前最紧缺的是什么。
这一系列的目的,都是为了将更多的,具有反抗精神的职业者送到帝国,在日后的“战争”里,这样才能获得最大的优势。
帝国是一个巨人,对比起来陆恩只不过是一只蚂蚁,力量差距固然很大,但可惜,巨人很多时候,都是看不清蚂蚁在做什么的。
就像现在。
“好,你的猜测朕会考虑的,回去吧,好好做事,我不希望在最近这个要紧关头,你别给朕闹出什么事来。”皇帝转身,走了上去。
“当然,陛下,我什么时候闹出过大事呢?”陆恩则笑了笑,行礼。
他什么时候都是最懂得分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