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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俩出门早，没有堵车就顺顺利利地到达了学校。徐子昂本来以为王戌沅该离开了，没想到他也跟着下了车。

“走啊！”王戌沅好笑地看着呆愣的少年。

“你跟着干嘛？”

徐子昂的声音有些小，但还是被王戌沅捕捉到了。“我去和你班主任聊聊。”他说着，又笑起来，“小昂，你不是在害怕吧！哈哈。”

“谁害怕！”徐子昂嘟囔着，径自走掉了。

他确实在害怕，这种被呵护被关怀的感觉太好，他怕这只是黄粱一梦、转瞬即逝。

王戌沅又一次见到了徐子昂的班主任，那个戴着眼睛的严肃教师。

“老师您好。”王戌沅来到班主任的办公室。

“王先生。”

“很抱歉之前从来没有和老师交流过小昂的情况，他在学校表现还好吗？”王戌沅有些不安，虽然已经习惯了有个十七岁的儿子，但他还不适应父亲这个角色。他直觉徐子昂应该是个听话的优等生才对，但假如不是怎幺办？不是又如何，自己能保证他的未来，只要他能快乐健康地生活。

班主任点点头表示理解，并没有过多询问王戌沅之前从未出现的事这毕竟是别人的家务事。

她心底已经认定对方是徐子昂继父之类的人物，毕竟两人不同姓，而王戌沅过于年轻。

“徐子昂学习方面还是没有什幺问题的。这是他的成绩单，王先生可以看看。”

王戌沅松了一口气，接过成绩单，发现徐子昂的成绩非常之好，在班里名列前茅。他不自觉地有了笑容。因为儿子的优秀带给父亲的自豪真是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他觉得心脏被温水浸泡着，四肢百骸都充斥着暖意。

“子昂成绩虽然好，但这孩子太自闭了！”班主任推推眼镜，她虽然看起来冰冷不近人情，但此时的声音里却蕴含着满满的担忧，“他平时总是独来独往，在学校也没有朋友，不爱说话也不怎幺参加学校活动。他现在是高三了，我怕他心理压力太大，即使现在成绩还不错，但心理素质要是不好，对高考也有影响。”

王戌沅抿着嘴，没有说话。在与徐子昂短短的接触中，他已经发现对方是一个敏感而要强的孩子。徐菁去世之后，他表现得过于冷静了。这对一个未成年的孩子来说并不正常。徐子昂把心事藏得太深，自己咽下苦痛，冷冰冰地抗拒着他人的关爱。他也一直担心着这点，这个孩子让他心疼得要命，他却不知道应该怎幺办。

虽然他自己也信奉着眼泪无用，但自己毕竟是徐子昂的爸爸，他不需要在自己面前坚强。

“谢谢老师……”王戌沅叹了口气，“小昂他最近并不好过，之前的翘课也是事出有因，请老师不要责怪他。”

班主任见王戌沅并没有说出原因的意思，也不勉强，“有原因都可以理解，但他们现在还有不到三个月就高考了，还是要以学习为重。”

“嗯。”王戌沅其实一点也不在意徐子昂高考怎样，更重要的事压在他心里，几乎让他沮丧。“我会陪着小昂好好学习，所以我希望小昂能走读，这样我也能更好地照顾他。”

“可以。”这种要求在高三学生中并不少见，“但子昂已经比较自 .点ne?t闭了，希望王先生还是能引导他多接触外界，多交几个朋友。”

“好的。”王戌沅表情凝重地点了点头。

“学习虽然是学生的首要任务，但平安快乐才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事。家长要多多关怀孩子，才能让他心态健康，感到幸福。”三番几次强调学习的班主任这样对王戌沅说。

“我会的。”王戌沅承诺道。

班主任的办公室不远就是徐子昂的教室，王戌沅站在走廊上，透过窗户看到教室里的情形。他一眼就看到了低着头做练习的徐子昂。时间在他身上像是静止一般，纷繁杂乱的背景在他周围也落得一片纯净。

有谁看得出他心里在泣血？

王戌沅突然很羡慕那些无知的老师同学，他们不用像自己一样，心疼得手足无措。

至亲离世，从来不能浅言两三，一笔荡开。

徐子昂上完四节课后走出教学楼，居然在大门口看到了朝他微笑的王戌沅。他不自觉地露出一个笑，又强忍住，“你怎幺不去上班？”

“没关系，陪你比较重要。”王戌沅笑道。

徐子昂知道对方的话不过是作为一个父亲说给儿子听的，可是他还是不自觉地多想。

这样的自己真恶心。徐子昂低下头，躲过王戌沅的视线。

“怎幺了？”王戌沅感到少年的情绪突然有些低落，“你想吃什幺？爸爸带你去。”

对方口中再三的“爸爸”让他绝望。徐子昂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去吃食堂。出去再回宿舍太麻烦了。”

“小昂，我已经和你班主任说了，以后走读。”

“不用，”徐子昂连连摇头，“学校功课任务太重了，我不想走读……”他抬头瞄了王戌沅一眼，见他皱了皱眉，又连忙吞吞吐吐地说道：“我周末会回去的……和……爸爸……一起……”他说完，又不安地看了男人几眼。

“好吧，”王戌沅叹口气，“爸爸尊重你。这次中饭也不想出去吃吗？”

“不……”徐子昂摇摇头，又担心对方会留下来陪他吃食堂——王戌沅怎幺可能吃得惯，“你去忙吧，我不送了。”他飞快地说完，转身就跑掉了。

王戌沅看着少年远去的背影，无法掩饰地失落起来，他明明是个擅长与人交往的人，却始终搞不定这个儿子。明明以为已经亲近起来，但下一瞬，又回到了原点。

但没过多久，徐子昂就被迫回到了王戌沅的家。他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