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 分别不需要道别（1/1）
一朵长在黑色岩石夹缝的白杨生命走到了尽头，可是它只是无数白杨的一刻。
谁又曾想到它曾经也为风暴来临，做出了自己不可磨灭的贡献。
张凡的身体比他想象的要糟糕一万倍，他就像那棵白杨。
万家灯火通明，都在为即将到来的新年画上完美句号。
可是这一切都跟张凡没有任何关系。
“张凡先生，你的内脏各大功能极大程度上，已经受损严重，以现代的科技，已经起不到任何作用了，可能您的时间也不多了，需不需要通知家人？”
张凡疲惫的拖着伤痕累累身子，卷缩在医院外的围墙角落，手指的烟头散发着微弱的光，冉冉升起的烟雾萦绕长指而逝。
那一刻黑夜的孤独席卷了他的世界。
有些伤是不可逆的，就像有些命运是不可变的。
京城的新年还是儿时那般热闹，街道上的孩子们在追逐着，大人在后面有说有笑着。
可是张凡呢。
在整个京城都人们都沉浸在战争胜利后的喜悦之中，他自己剩下的只有这一份身体检查报告。
他不是神，他改变不了什么。
他只是一个二十出头，已经历经人间沧桑的孤独者。
说实话这一刻张凡羡慕了，羡慕那些可以有家可回，有父母做的热腾腾饭菜，有欢声笑语的氛围。
他大魔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拥有世界任何想要的物质，可是他却偏偏没有家。
他是个孤独的旅行者，从小被老张家领养。
他就像浮萍一样，却妄想自己有根。
到头来他还是那个婴儿，那个因为饥饿嚎啕大哭的婴儿？
“父亲，我好累啊，这一次我可能真的活不了多久了，也好，不孝子下去陪陪您！”张凡嘴角露出一抹苦涩，手里提着一罐啤酒行走在孤独一行的街道。
如果说这个世界还有谁能体会到张凡这种孤独，或许也就只有魏颂伊了。
魏颂伊头顶带着一款雪白色的帽子，双手带着粉红色的手套，此时她精致白嫩的脸蛋被寒风吹红一片，背着手站在十字路口的灯下，微笑看着张凡。
张凡微微一怔，苦笑道，“你怎么这里？”
“等你啊，新年快乐，”魏颂伊微笑道。
“新年快乐！”张凡微笑走来。
昏暗的灯光下，二人彼此看着对方的眼睛，久久没有移开。
魏颂伊在张凡的眼睛里看到了孤独，悲伤，自责，痛苦，煎熬。
而这一切也只有她能看得到，因为她也是个孤儿，她也有家不能回，甚至那个家已经不再是她家。
她也是个孤独的旅行者，在这条注定充满荆棘的道路上，走下去。
魏颂伊第一次主动伸出带着粉红色手套的手，道，“既然新年快乐，不如我们去一个地方吧。”
张凡任由魏颂伊拉着自己前进着，他们来到“茯苓山顶。”
从茯苓山往下望去，整个京城都陷入眼帘之中。
张凡眯着眼睛，沉默抽着烟。
魏颂伊平静坐在张凡身边，双脚在断崖上踢打着，偶尔歪过头看张凡一眼。
“说实话我渐渐有些习惯你身上的烟草味儿了，虽然我有洁癖。”
魏颂伊用胳膊撞了一下张凡，道，“你还记得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吗？”
“怎么认识的？”张凡挑眉问。
“那天出车祸，我差点被人给绑走了，然后你就出来了啊，”魏颂伊微笑道。
“哦，那样啊，”张凡日有所思道。
“你有心事，”魏颂伊道。
“你也有心事，”张凡道。
“你说人生生来如此就该痛苦吗，还是说暂时的？”魏颂伊有些在意这个问题。
她从小被魏家那些人欺凌，长大了也没有摆脱一切。
张凡何曾不是呢，小时候他是那个黑黝黝的小个子，没人愿意跟他做朋友。
长大了，家人又因为自己一个个分崩离析。
张凡深深抽了一口烟，说了一句，“人生痛苦一直就是如此。”
魏颂伊娇躯一颤，她低下了头，欲言又止的模样让人心疼。
“你还能撑多久？”魏颂伊突然问。
“为什么这么问？”张凡回过神来，怕是魏颂伊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刚刚你去医院了，我知道，”魏颂伊柳眉微蹙道，“你总是习惯把痛苦留给自己了吗，你混蛋知道吗？”
说到这里魏颂伊心里莫名空落落的，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从胸口刨了出来。
“我陪着你，”魏颂伊去握住张凡冰凉的大手道，“至少你不能就这么一个人承受这一切。”
张凡看着魏颂伊有些失了神，他却本能拒绝了魏颂伊。
魏颂伊娇躯一颤，柳眉微蹙不解道，“为什么？”
“你没有必要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你猜的没错，我可能真的要死了，这一次不是靠自己治愈力就可以解决的。”
在和杀戮者战斗过程中，他是以自己寿命为代价的，换来华夏暂时的和平，即便后来炁海意外觉醒，也改变不了之前受损的身体。
“那又怎样，我陪着你，”魏颂伊伸手却被张凡推开了。
“你还是接下来好好面对张卓的问题吧，华夏不能没有你，你比我更加可能走下去。”
“张凡你明明知道我为什么会回来，你为什么要拒绝我？”
大魔王不配拥有感情。
张凡道，“以后你别来找我了，否则我会害了你，我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等死。”
这一次张凡决定离开，彻底的离开。
他想要找个地方等死就好了。
老张家府邸，此时鹰眼一等人已经觉察到了张凡没有回来的问题。
冥王从外面气喘吁吁跑了回来，紧张道，“回来了没有？”
鹰眼摇头，凝重道，“那个混蛋，真的打算找个地方烂掉吗。”
而张凡一夜未归的消息，韩家也已经得知。
韩天明发动了整个京城的眼线，却还是没有找到张凡。
他若是不想出现，没人能够找到他。
“不用找他了，他不会回来了，”魏颂伊从大门外走来。
“他……”
“他让我们不要去打扰他了，”魏颂伊脸色悲凉一笑。
“那个混蛋，这是想让华夏官府被认为是白眼狼吗，”韩天明愤怒道，“他一走了之，这等恩情华夏怎么还？”
众人看向窗外的烟火，心里五味杂陈，那个男人不再是人人畏惧的大魔王，他是英雄，华夏的英雄，老张家的英雄，张雪儿的英雄。
烟火照亮的路，一孤独的人在路上回眸望去，他选择了默默离开。
“你来啦！”张凡看向对面的黑袍人。
不知道为什么，张凡就知道这时候黑袍人会来找自己，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
他和黑袍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要离开这里了吗？”黑袍人问。
“嗯，要离开了，我的任务也完成了，”张凡痞笑道。
“让我跟你一起吧，我其实一个人久了，也挺想找个人说说话，至少你要是真死了，我还能给你收尸，”黑袍人道。
“行啊，”张凡抱着脑袋和黑袍人擦肩而过。
兜帽下的嘴角露出一抹笑来，黑袍人跟了上去。
“现在你打算去哪里？”
“不知道，反正不想在华夏待着，不入去沙漠帝国怎么样？”
“你要去找你大哥？”
“看起来你调查过我？”张凡道，“我就是想在临死前，问清楚一些事情，也算死而无憾啦。”
“可以，”黑袍人的声音在安静的森林响起。
“话说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嗯……你就叫我黑袍人吧，我已经忘记了自己名字了。”
“那就叫你老黑吧，这样亲近点，嘿嘿！”
某人不太满意，摸着下巴认真道，“我觉得这个不太妥，不如还是……”
“好，就叫老黑了。”
“你这家伙到底有没有听我说？”
“老黑！”立刻叫了一声。
“什么？！”
“没事，我就是想叫一叫，看看顺不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