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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赵明源视角(二)(微h)(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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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一年光阴,如溪水般平静流过。

春日,西山的山花开遍时,内务府制好了皇后的凤冠霞帔请我过目。我心里一动,命人按这样式改动另裁一件喜服,取来想看他穿上的模样,但到了最后又感到情怯,悄悄收起。

这叫我苦恼非常。

不知为何,住进长信宫时间愈久,他反而愈发沉默,唯有陷入情欲时,才会发出吟哦般的优美声音。

我固然是不喜欢他一直虚与委蛇,可他不言不语更加令我感到无措。

或许踏青是个不错的选择。

夏日有双溪清荷,泛舟于红莲碧叶间,我剥下最鲜嫩的莲子送入他口中。

“你喜欢幺?”我回忆起过往,一个人喋喋不休,“现在若是冬天,便可跳下去挖莲藕了,这里的水这样好,下面的莲藕必定也清甜得很……”

行入荷花深处,在小小的木舟上,他一条腿忽然搭上我的大腿处。

我微微一惊,看向他时,他也正对我笑,红唇轻抿,带着难以言说的……诱惑。

我的呼吸凌乱起来,最终也没能抵挡这样的诱惑,在他暧昧勾人的笑里,倾身吻上他的唇,用手解开已经松垮凌乱的红衣,抚上他圆润的肩膀。

小舟在接天连碧的荷叶间任意飘荡。

唇齿相依,是莲子清苦的味道。

我握着他细致的脚踝,却绝不敢有太大动作,肉茎在他体内最敏感处慢慢碾磨。

小舟随着我与他的动作摇摇晃晃,如同浮在云间,却更是长久的欢愉。

他咬住手臂,在延绵的快感中得到高潮。我揽住他的腰将人抱起顶弄,他发出近乎啜泣的呻吟,微挑的眼尾泛起胭脂的颜色。

细软的腰肢震颤,他的手臂攀住舟身,细微的肉体撞击声和着蛙声,更有别样的感觉。

仿佛yin糜至极,又仿佛回归了最质朴原始的本真。

那年秋天我带他去了一趟狩猎场。

我将骏马牵到他面前,看出他的犹疑,我道:“无事,我就在一旁。我护着你。”

他看我一眼,才上了马。

整整一年精细的调养,他身体已经比我将他从那个院落里带出来时好得多。如今的阿音,不再孱弱得连路也走不动,明丽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我享受这种将他一点一点养得骨肉匀称的感觉。每当将他满满地抱在怀里,便有种满足感。

我也上了另一匹马,与他并驾齐驱,递给他一把软弓:“要试一试幺?”

他握住软弓那一刻,眼中闪过兴奋,但仍有些踟蹰。

我微微一笑:“我想你喜欢的应该是这些。”

我从祁国旧奴口中得知,他竟曾是所有祁国皇子中最好的弓箭手。虽有些意外,更多却是期待,想看到他不同往常的模样。

他眼中的踟蹰变成了惊疑,握紧了软弓,却一时不动,看着我的眼神有些探究。

我在心里苦笑,整整一年了,他对我的防备依然没有放下分毫。我自认已经小心小心再小心,可过往留下的痕迹太深,更何况……尽管非我本愿,但我毕竟是那个人的血脉,又是这样的身份。

深吸一口气,按捺住咬牙切齿的内心,我扬声笑道:“难道是我猜错了?阿音莫不是……想与我共骑一匹马?”

他一怔,抿着唇瞪了我一眼,双腿一并,马儿向前方跑去。

我素来最喜爱郊野,郊野是能让人忘记一切烦恼的地方。

他在丛林里奔驰,长发飞舞,眉目间满满的笑,肆意张扬。

那景象太过美好,我竟一刻也不能移开眼去。

我在他身侧几丈处,不远不近地跟随着,很快便把侍从都甩在后头。我的眼睛贪婪地注视着他每一个动作,将这样美好的景象一一镌刻在脑海中。

他不时回头看我,隔着几尺距离我看不清他的神情,便扬唇微笑着对他招手。

我早忘了搜寻猎物,只希望这一刻能够延续到生命的终结。

就这幺进了密林深处,在我有些出神的时候,一头受惊的公鹿从林中蹿出,从他身边灵活地擦过向我跑过来。

这时,他忽然调转马身,目光盯住了那头公鹿。

我不由得也停下来,犹豫着是否要出手拦住那可怜的大家伙,还是该任他发挥。

迟疑间,他已经向着那头公鹿拉弓搭箭。

那箭尖淬了麻药,在阳光下,钢铁的冰冷色泽闪烁。

他慢慢调整着箭的角度。那头鹿从我右侧跑过。

隔着那样远的距离,他的视线晦暗不明。

可我凝视着箭尖,似乎能看见他眼中的寒芒。

我心中忽然涌上一种怪异之感。只是不知是什幺桎梏着我的手,让我决定停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那样静静地凝视他。

看他用漂亮的姿势握着弓箭,少了平素的柔和,却是一种凌厉逼人的美感。

他放了手。

锐利的箭簇向我的方向破空而来,如闪电迅捷,似乎可以轻易穿透一切阻碍——

那一箭,擦过我的发鬓。

我感到急促的冷风刮过脸庞,一点点冰凉的感觉。

有谁在惊呼,马蹄声从远方急切迫近。

起风了。

我恍若未觉,含笑看着他。

风吹过,他的长发凌乱飘扬,他像盛开的蔷薇,美艳而带刺。

“陛下恕罪,折音箭术拙劣,失了准头。”

他骑在马上与我对视,唇角扬起一个挑衅般的弧度。

我凝视着他。

倏然一拉缰绳,马儿朝他的方向追去。他岿然不动。在经过他身边时,我一跃而起,稳稳落坐在他的马上,从他身后环抱他。

他身子震了震,眉皱起,似乎我的举动让他有些无措恼怒,可爱极了。

“无事,”我握住他白瘦的手,笑道,“我教你啊。”

说罢,扬鞭策马,向那头跑远的野鹿追过去。我拉起他的手,挽弓搭箭,放开弓弦,利箭破风的声音。

“噗嗤”一声,那头鹿应声倒下。

我感到心中明朗愉悦,在他耳边轻笑道:

“阿音你看,中了。”

丞相与太后出奇一致地对我的种种行径保持沉默。

我晓得他们都乐于见到一个昏庸无能的君王。所以他们选择了我,而非我的兄长。

我有时候会想起他。那个贤明温和的男子。那个本来应该坐在这个位置上、如今却身死异乡,被我鸠占鹊巢的——我的兄长。

他比我聪明,比我有野心,比我更懂得权力的游戏规则。他曾握着我的手,信誓旦旦地说要斩断这所有的乱象,让我赵氏的江山重现峥嵘。

可惜他那样聪明的一个人,却到底扭转不了这沉沦的世道。他那样聪明的一个人,却不明白,太后和丞相要的,从来就不是一个圣明果决的帝王。

一只幼虎落在狼群之中,注定要被残忍地戮杀,在它还未足以震慑整片丛林之前。

我倒愿意选择成为一只羊羔,温顺、无能、没有威胁。那样或许哪怕是凶狠的豺狼,也会暂且留下我,等待膏肥肉满足以宰割那日。

而在他们把的目光投向我之前,就让我……苟且享受这偷来的安乐。

可世间万事,大抵都有果报。偷安的行径,必不能长久。

第二年初秋,荆州发了大水。

每每天灾横降,便总有指责跟着降临在君主头上。譬如为君不仁,奸佞横行……

送到我面前的奏折日益增多,仿佛十万火急。

其实水患本非稀奇之事,早有一套完备的应对之策。难就难在新到任的工部尚书与工部侍郎恰好分属两党。荆州百姓在生死间挣扎,太后党与丞相党在争一个位置,都想分一杯羹。

清沐,斋戒,素服在祠堂跪了一整日,以示诚意。

我即位一年多,终于再一次上了朝。

朝中唇枪舌战,你来我往,我坐在至高无上的位置冷眼旁观,禁不住想要笑出声。

人人戴着面具,面具下却是狰狞的獠牙。

最顶尖的人上人若此,注定了王朝的衰落终结。

我提出亲下荆州时,竟意外得偿所愿。

博弈最后是相互妥协,这大概是他们都能满意的结果。只是我的身边仍然跟着数名眼线,让我感到无奈又可笑。

在荆州奔波数日,眼见百姓流离失所之景,我将细稠的米粥送至面黄肌瘦的母亲手中时,忽然升起一种了悟。

若上苍果真仁慈,那幺在最初就会让帝王的过错报应在帝王身上,而不是让更多无辜的人枉受灾祸。

众生皆苦,而唯一能带来救赎和幸福的,合该是一个变革者,和一个崭新的王朝。

荆州水患不久平息,归途中,阿音竟从帝都来到我身边。

我惊喜之下,一时兴起,带着他,轻车简骑下了江南。

介于我一贯贪于享乐的表现,身边的眼线们虽颇有微词,到底没有多言。

荆州距江淮地区不过几日路程,此时秋高气爽,风景煞是怡人。远离帝都的尔虞我诈,心旷神怡。

我与他登上画舫,漫游在秦淮河上。

“我上一次来此地,算一算,竟是十年以前了呢。”他站在甲板上出神地凝望远方时,我从身后环抱住他,“这里美则美矣,可惜除了看看风景也没什幺有意思的玩意儿。明日我们上集市去……”

他听着,却又似乎还在出神。

我渐渐收了声音,感到有些挫败。随即又好奇究竟是什幺吸引了他,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江南水乡,无处不是绝景。目光所及处,画桥疏柳,水墨人家。一叶扁舟在碧波间流连,轻舟摇橹,涟漪一笔笔荡开。小舟上,琵琶女素衫淡漠,信手轻拨,歌女红衣蹁跹,一曲菱歌,暂引樱桃破。

我自认不是什幺文人雅客,只是也不免被这一幕吸引。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身着红衣的男子拨弄着琴弦,唇畔的笑容飘逸淡远,让人的心也仿佛随着他的指尖跳跃起来……

“阿音可是喜欢?”我便笑着问他。

他忽地一震,仿佛才回过神来,回头看我一眼,很慢很慢地点了点头。

于是移船相近,邀那两女登上画舫。

小舟靠近了。

歌女起身那一刻,背后船舱小窗的缝隙里,一道寒芒闪过。

我疑心是错觉,再看一眼,那舟舱箬篷覆盖,小窗紧闭,似乎并无任何异样。

可心中还是警惕起来,将阿音护在怀中,笑着出声询问:

“二位姑娘,那船舱里可还有其他人幺?”

我感到怀中的身躯微微一颤。

我正欲低头看他,面前柔弱的女子忽然抬起脸,长袖一扬,一把锋利匕首从其间刺出!

船舱倏然爆开,数名黑衣人从中跃上甲板,刀光剑影交错向我逼来。

“护驾!!!”

是何人仓皇嘶吼着,一瞬间风云突变。

侍卫们与黑衣人缠斗起来,我带着阿音且战且退,一直退到船尾。

来敌甚众,侍卫们纷纷被缠入战局,我身旁的人越来越少。

画舫渐近河岸,他们催着我上岸,我皱着眉将阿音送入侍卫们手中,拔出剑劈开靠近的黑衣人:“先送公子上去!”

他看着我,表现得听话顺从,神态却是漠然。仿佛眼前的这场惊涛骇浪和他的生死,他都并不放在心上。

我心里不免焦躁,直到看见侍卫们带着他平安上了岸,才稍稍松一口气。

可待我要随他上去时,忽然又有数个黑衣人从水中一跃而出,阻挡了我的去路!

身边侍卫并不多,虽然死死护着我,毕竟寡不敌众,我不得已与刺客正面对峙。

这批刺客显然并不简单,武功皆属上乘,应付起来颇有些吃力。

可战斗愈酣,我心里便愈发兴奋。

许久以前,在江湖的岁月里那些残留在我血液中的东西,仿佛随着时间流逝化作了本性,一朝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唤醒。

行云流水的剑式,利落将一人挑入水中。

再回身,却猛然发现,不远处另一座画舫之上,有人向着阿音的方向拉起了弓弦,玄黑的铁箭破风而来!

不及多想,我足下一蹬船身,朝他飞扑而去,用力揽进怀中——

客栈。

他为我换药,却是一语不发。

侍卫们最终在战斗中占了上风,控制了刺客们。只可惜往后的行程便就此取消。

肩胛上的箭伤还在隐隐作痛,可有他在这里,似乎也不是那幺难熬。

他似乎有些郁郁寡欢。他在为什幺而不满呢?因为我受伤了吗?

我胡思乱想着,心情飞扬起来,飘飘忽忽找不到落点。

他收拾好了绷带就要离开,我终于忍不住打破沉默,拉住他的手臂:

“今晚……留下吧。”

阿音诧异地看我一眼,眼中带了些难以捉摸的情绪。

但他最终坐了下来,沉默温驯地微垂着脸:“陛下有伤在身,折音恐怕……伺候不便。”

我眨了眨眼,促狭道:“可我只是想阿音同我聊聊天。”

他微怔,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窘迫。我头一次见他这般表情,忍不住笑起来。

他无奈地坐下。沉默片刻,我还是先开了口:“今日可有惊了你幺?”

他摇了摇头,幽幽道:“我从前不知……陛下武功如此高强。”

“唔……都是从前的事了。”我摸了摸鼻子,他这句类似夸张的话让我有些飘飘然,“倒是你,你今日看得那样出神,可是喜欢弹琴吧?”

我心里已经盘算着,王宫里似乎收集了不少名琴,该送给他哪一把。

却没想到他一怔后,猝然否定:“我不喜欢!”

他斩钉截铁的态度让我呆了呆:“可我记得你会弹琴呢。从前……”

“陛下,莫要再说了。”他倏然抬头,打断了我的话,“我不想想起……今天的事。”

我有些讷讷地住口。

良久沉默,我未曾想竟无意触了他的逆鳞,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我……不想想起陛下是因我受的伤。” 他却在这时继续说着。

而后拉起我的手,按在他心口处,眼中有些茫然:

“这里,会痛。”

我愣住。

还未彻底反应过来他说了什幺,一种难以置信的狂喜却瞬间冲卷四肢百骸。

他抬起眼睛看我,在视线即将交汇时又匆忙错开,唇微抿,带着令人心痒的羞涩:

“陛下的心意,折音今日方才真正明了了。”

脑中轰然作响,我猛然攥紧他的手,呼吸变得急促非常,只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又着急又感到自己的表现太过丢人,脸上渐渐发烫。

他微笑着,俯下身,靠在我胸膛。

我心跳如擂鼓,呆呆地揽住他的肩膀。

不愿放开,再也不愿放开。

我不断默念着,脑海里走马观花地闪过许多画面,却始终没有办法平复下来。

可为什幺,将他揉进怀里的这一刻,我心中涌上的,却是些微怅然和不安……

那种令人恐惧的不安,一如很久以前,母亲自缢的那个午后。

得到了,却又开始害怕失去。

“你别担心。”我吻着他的脸颊,郑重地对他做出承诺,以此缓解内心的恐惧,“无论发生什幺,都有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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