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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倾朝野的拓跋皇叔(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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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时刚至,位于雁城东街的赤王府里早已开始忙碌了起来。

自从先皇北朔武帝拓跋烨下令效仿东陆几个大国都在采取的三日一朝五日一休的制度之后,雁城的官员们便不得不每隔两日冒着严寒起早入朝。而在拓跋烨宾天之后,身负顾命之责,担任摄政王多年的拓跋煜更是从未缺席过朝议。

“王爷,请用早膳。”语调中尚有些稚气的小童恭敬地奉上了今天的早膳。

拓跋煜此时仍尚未完全清醒过来,他正眯眼靠坐在太师椅上,任由赤王府的总管姚景替自己打理那头有些卷曲的红发。

听到小童的声音,拓跋煜这才睁开了眼,他的眼珠子是少见的琥珀色,乍一看就像是双慵懒的猫眼,下颌上那簇短须,也给这位摄政王平添了几分威严。

拓跋煜拿起托盘上的粥碗浅浅地尝了一口,一股浓浓的鲜味顺着他的舌尖窜入了喉咙,一下子,他也清醒了不少。

“这粥味道挺鲜的。”拓跋煜舔了舔嘴唇,他很少夸厨下人,但是今早这碗粥的确令他食指大动。

“这是今年冬捕的头鱼熬的粥,昨晚您睡下之后他们才送到的。今早厨下就赶紧挑了鱼身上最嫩的部分和着先前山民们献的九珍菌给您熬了碗粥。”正替拓跋煜将鬓发编成一股发辫的姚景轻笑了一声,他昨晚半夜就开始张罗今早这餐,从赤王殿下的反应来看,自己这番心思总算没白费。

岂料拓跋煜听到姚景的话,面上却是猛然一沉,他皱了皱眉,将粥碗搁回了托盘上,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拿下去吧,我不吃了。”

“殿下,您刚才不还……可是卑职有什幺做得不对之处?”姚景虽然来赤王府任职不到两载,可他已看出这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赤王怕是动怒了。

“哼。”拓跋煜轻哼了一声,待那伺候用膳的小童出去之后,他方才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斥责意味对姚景道:“北朔百姓冬捕的头鱼一直以来都是献给陛下的,如今此物竟送到这赤王府中来,这是想要置本王于何地?”

姚景听到拓跋煜这幺说之后,心头反倒一松,他笑了笑,从衣架上取下一件貉子领的红色大氅替拓跋煜搭在肩上,说道:“殿下,您有所不知,这鱼正是陛下令人送来的,不然卑职岂敢收下。”

“陛下?”拓跋煜抬手抚了抚只在颌下短须,眉间微微皱起。虽然拓跋煜正值壮年,在北朔国内的威望足以比肩胞兄武帝拓跋烨,而如此功高震主,却非他所愿。自从他的皇兄拓跋烨龙驭宾天之后,侄子拓跋鸿便似乎有些疏远乃至是畏惧他,也不知是不是他身为摄政王的身份让对方忌惮。可如今北朔朝廷内有党争不断,外有敌国耀月与大成虎视眈眈,拓跋煜若在此时还政拓跋鸿,他只恐年轻气盛的小皇帝难免会受奸佞所误,更甚至会对他这个叔父有所不利。

北朔昭阳宫承天大殿之内,文武百官已井然在列,只是御座上年轻的皇帝冷着一张脸,不时看一眼龙椅左首那张空荡荡的盘龙太师椅,殿上的诸位大臣神色尴尬地看了眼那张椅子,却是什幺话也不敢说,唯有站在右首的相国贺兰衍之冲皇帝轻轻地点了点头,随后上前奏道:“陛下,虽然赤王殿下尚未赶到。然则国事军情不容耽误,微臣以为还是先开始朝议得好。”

相国贺兰衍之亦是先皇临终前所托付的顾命大臣,更是教导拓跋鸿多年的太傅,在拓跋煜以摄政之名总揽军国大权之后,他便一直琢磨着如何才能令对方还政于拓跋鸿,让这位新帝能真正的亲政。不过拓跋煜向来心思深沉,贺兰衍之亦不能揣度对方到底在想什幺,或者说,还在等待什幺……

“太傅所言极是,既然如此……”拓跋鸿话音未来,殿门突然大开,凛风如刀,夹着片片雪花涌入了大殿之内。

风雪之中,一名身形高大,面容冷毅的男子缓步上前,他见了皇帝并不像其他人那般跪拜,只是以北朔礼节抚胸颔首。

“臣拓跋煜,参见陛下。”

拓跋煜的突然来到显然让大殿中众人吃了一惊,尤其是坐在龙椅上的拓跋鸿。

“皇叔不必多礼。大家都等着你呢。”拓跋鸿的心底到底还是怵这位叔父的,他见对方神色肃冷,下意识地便站了起来,抬手相邀。

而阶下一众百官见状只是垂首不语,一时间,在这承天殿之上竟是无人敢直视这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

盘龙椅旁早就有内臣侍立,他们见摄政王走过来,急忙上前替对方脱去了大氅,又有人赶紧殷勤地端来了一盏热茶。

“王爷,请用茶。”

“嗯。”拓跋煜拿起茶杯浅浅啜饮了一口,看向了似乎在等待自己的拓跋鸿,“陛下,开始朝议吧。”

站在文官列首的贺兰衍之见到拓跋煜这副跋扈模样,不由紧紧地皱了皱眉。

朝议一启,有事上奏的百官依次出列,向拓跋鸿与拓跋煜禀明所奏。

拓跋鸿端坐龙椅之上,仔细听取着众人的陈情,每做出一个决定之前,他还不忘向拓跋煜征询一下意见。

不过拓跋煜似乎无意理政,每每拓跋鸿向他询问什幺,他只是微微颔首以示同意,更多的时候,他都垂着那双深邃的眼,若有所思地摩挲着手中那只来自陈国进贡的白玉茶盏。

待到朝议结束,殿门大开,一道惨淡的阳光终于冲破黎明前的黑暗,铺洒在了承天殿的丹陛之下。

朝议结束的鞭鸣之后,百官这才陆续告退,拓跋鸿坐在龙椅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总算又熬过一天。

一般到这个时候,拓跋煜也要回王府去了,可今天对方却端坐一侧,岿然不动。拓跋鸿转过头去,恰好看到拓跋煜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

“叔父,还有什幺事吗?”拓跋鸿被这位有几分阴鸷的摄政王盯得手足无措,他看了眼仍在阶下的贺兰衍之,向他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拓跋煜并未立即答话,他又喝了口茶,这才起身说道:“鸿儿,自先皇过世之后,除却公事外,你我叔侄二人少有相聚。不知今日你是否可赏脸来赤王府陪皇叔一道用午膳?”

此时的承天殿内,除了负责为皇帝讲授经筵的太傅贺兰衍之尚未离去外,百官已然匆匆赶回了自己的府衙,拓跋煜也不再拘礼,径直亲昵地叫起了拓跋鸿的小名。虽然拓跋煜态度温和,拓跋鸿却是一脸紧张,他隐隐猜测到拓跋煜话中的意思,嗓子一阵干哑,“既是叔父盛意,朕自当前去。不过今日乃是经筵日,不妨叫上太傅一道可好?”

拓跋煜冷冷打量了贺兰衍之一眼,琥珀色的眸子里竟有几分嫌恶之色,他不喜欢这个男人。

“今日你我相聚乃是拓跋家的家事,叫上外人不太好吧。”

没想到拓跋煜会这幺直接地驳了自己的面子,拓跋鸿一时语塞,倒是贺兰衍之不慌不忙上前冲他深深一揖,说道:“天子家宴,臣不敢叨扰,多谢陛下好意。臣会在文治殿等着陛下回来继续经筵讲授。”

“呵,太傅一片忠心,实乃北朔与陛下之幸。”

拓跋煜冷笑了一声,从内臣手中接过自己的披风披上,看了眼显得有些慌乱的拓跋鸿,又道:“那好,我就先回王府恭候陛下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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