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9章 平静的前奏(1/1)
郑家的头领就是郑家的三兄弟,郑芝龙、郑芝虎、郑芝豹,郑家的这片基业固然是郑芝龙打下来的,可能够发展壮大,却也有郑芝虎和郑芝豹的功劳,而且这功劳颇为不小,比如说接收朝廷招安,从接触到确定,几次拒绝几次投靠,到最后为郑家争得了最大的利益。
而这些年在海上陆上争战,领军作战的都是这郑芝豹,堪称是郑家的第一猛将,郑家三子,离了谁也不行。
不过,这郑家人来济南的次数未免太多了一些,算计时间郑芝虎好象也没有走的太久,这边郑家的老三又前来了。
在这个屋子里,大家自然是要客气客气,听到郑芝豹说的如此谦卑,李孟也是笑着说道:
“济南风物正好,又有精舍,郑三兄弟来山东正好是休养休养。”
听到李孟这话,屋中人又是哈哈大笑,笑归笑,大家都是心里明白,郑家派船只运送大批的山东兵马,船行海上,生死难测,如果不送个重要的人质过来,怕是山东不会放心,这件事的份量,也只有郑家的龙、虎、豹三人过来才够格了。
大家说的和气,真要是出什么事情,那可就不好说了,但这时候的场面还要一团和气,彼此过得去才好。
尽管在济南城齐国公府走的时候很是郑重,但在这屋子里大家还都是非常和气,看起来也就是王海远行一趟,亲朋好友过来送行而已。
李孟把事情交待完,取出一面铁牌交给了王海,这是山东的调兵铁符,当然,相应的调兵文书已经是早到了目的地,铁符不过是个象征而已,王海珍而重之的接了过来,躬身行礼就要出门预备。
按照计划,王海要在今夜领着部下出发,刚走出门,就听到李孟在身后沉声叮嘱道:
“此去凶险,若是有紧急之事,以保全自己为先。”
以李孟的性格,很少说出这样的话来,这肯定是顾念到兄弟情谊才这么讲,王海和其他的亲信大将不同,自从起家时候,王海就是跟在李孟的身边,说是上司和部下,真实的关系倒好像是兄长和弟弟,或者说是师生的关系,李孟把自己从前的和这个时代领会到的军事知识指挥经验,毫无保留的传授给自己这个小兄弟。
王海从小在卫所受苦,也没有什么兄弟,下意识的把李孟当成自己的嫡亲兄长,尊敬异常。
这次的任务,的确是意义重大,王海心中多少有些忐忑,听到李孟说出这样关心的话来,一时间感动异常,而今众人都是一方大将,位高权重,平素间矜持不拘言笑,讲究个上位者的威仪。
此时一些三十岁左右的人动了感情,彼此都有些尴尬,王海甚至不敢回头,也顾不得失礼不失礼,强拘着涩声说道:
“请大帅放心,王海此去,定当成功!!”
李孟看了身边恭谨的郑芝豹一眼,也没有继续说什么,王海出门之后,没有过多久,整个的校场就开始喧闹起来,车马声,报数声,整队声嘈杂于耳,还有各种器械叮叮当当,方才如此安静的校场,居然还有这么多的兵马驻扎。
不过这喧闹持续的时间并不久,很快就是安静了下来,能听到王海在那里大声的训话,几句之后,又听到整齐的脚步声。
外面的这些声音逐渐的远去,很快的,整个的校场又是变得刚来时候一般的寂静,屋中的这些人都是在那里安静的听着。既然李孟不说离开,其他人自然也要陪在这里,不过却没有什么枯燥的。
在这间屋子里能听到外面的各种响动,一帮人都是从这些响动中猜测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倒也颇有兴味。
那种人马行动的肃杀即便是听外面的声音也能感觉到,等到重新恢复寂静,有几名都是禁不住长出了一口气,郑芝豹的脸色则是变得慎重,略微迟疑下,才开口说道:
“国公大人,麾下兵马都是这般雄壮,小人实在是敬服,若不是国公威武天纵,又怎么会有这样的虎狼之师。”
用兵聚散为常以为上,这是兵书上的老话,可要做到这一点的军队却少之又少,方才外面那些动静,再联想先前的那种安静,还有重新恢复安静状态的间隔之短,都能说明驻扎在这校场上部队的训练有素。
郑家能拉出来作战的兵马也能有四万余人,可海战可以,陆战却一直是弱项,当年和粤匪刘老香火并的时候,还要带着倭国的浪人一同前往,原因就是郑家的嫡系兵马不善于在陆上作战。
归根到底他们并没有成为一支军队,而仅仅是强盗团伙而已,海上船只跳帮厮杀,更多的是个人的好勇斗狠,这才是郑家所长。
事实上,郑家能有一支勘用的陆战兵马还要到郑成功时代,此时郑芝豹驻扎家中兵马,也是绞尽脑汁想要出来一支聚散有度,勇猛顽强的兵马,可却始终是不能如愿,此时听到山东兵马的这般表现,心中愈发的凛然,他却是能知道这些现象到底是代表着什么,而且这还是夜间的整队行军,实在是太强悍了。
现在看来,彻底的不要连绵跟山东齐国公家输诚,未必是坏事,这般的实力,局面又仅仅是现在的这国公爵位,两省之地。
对于郑芝豹的夸奖,李孟淡然的笑了笑,开口说道:
“郑三公子,山东练兵,如此者乃是通常,也不必太过惊讶。”
这倒不是故作姿态,而是平平常常,理所当然的意思,郑芝豹来到山东几次,但见山东兵马的次数却不多,对李孟的话却也不太相信,可表面上依旧是恭敬敬服。
这边的事了,外面的车马早就是备好,郑芝豹去往济南城中,会专门给他划拨一个宅院居住,行动之类的情况都是会被人监视,郑芝豹也是坦然领受,当成自己的休养假期。
郑芝豹走后,李孟在屋中却是坐了下来,沉吟了一会,开口招呼了一声,一直是在门外等候的新任亲兵营统领黄平走了进来,自从王海确定外放之后,黄平就是交卸了山东盐帮的职司过来担任这亲兵营统领,他也是带兵的武将出身,做这个倒也是轻车熟路。
“实验大队的兵源人手现在就应该招募了,这次要多倾向于山东之外的兵马,尽快重新搭建起来。”
听到李孟的吩咐,黄平恭谨的答应下来,在这个校场上跟着王海启程的兵马就是实验大队,王海所要执行的任务,的确是艰难凶险,而且今后的开府一方独当一面,也需要自己的骨干兵马。
这实验大队原来也是归王海统属,又都是全军的精兵,这次带去正是合适,今后独立成军,这实验大队就是军官种子。
这实验大队是普通士兵成为军队骨干的途径,算是胶州营兵马系统的正途,从前都是讲究在老部队里优先挑选,这次向河南、南直隶江北地和北直隶两府倾斜,也是为了将来考虑,有熟悉本地情况的军队骨干,总归什么事情都能方便些。
黄平当年可是大明官军的千户出身,做这种亲随军官倒是驾轻就熟,有些礼节类的工作,甚至做的比王海还要好。
李孟吩咐了一句之后,又在脑中过了遍一天要做的事情,又是拿出个便笺来看看,确定今天没有什么遗漏的工作和事件,刚要吩咐回城,却看到新任亲兵统领黄平好像是有话要讲。
这位新任的亲兵营统领做事倒是圆转如意,很是明白分寸方式,可因为关系不如王海那么亲切,有时候这吞吞吐吐的行为让李孟颇为的不耐,当下开口说道:
“黄统领,你既然做了如今这个位置,也不能和从前做盐帮头领那样小心,有什么话直接和本公直说,这才是忠于职守的行为。”
黄平低头讪笑了几声,笑着说道:
“在河间府牺牲的盐帮主事成海,有两个儿子,一名五岁,一名三岁,自从成主事牺牲之后,两个孩子就总是闷闷不乐。”
“哦?莫非是赈济和抚恤常例没有发到手中吗?”
这的确是小事,不过李孟的语气却猛地严厉起来,胶州营那些死难人员的抚恤若是还有人克扣的话,那真是无法无天,他这边要准备动刀杀人了,李孟骤然严厉起来的语气让黄平吓了一跳。
黄平和李孟的年纪差不多,可李孟这些年威福日重,气势压人,这一动怒可真是上位者做雷霆,压的人喘不过气来。黄平连声的解释说道:
“大帅误会了,成家尽管是孤儿寡母,可在咱们胶州营的抚恤救助之下,生活还是颇为的富足,卑职前些日子看到,成家的两个孩子,成山、成丘也没有什么小孩子的模样,整天里闷闷的……这济南城中咱们军中公塾也就是国公府世子和各位公子那边,卑职冒昧说一句,能不能让成家的两个孩子也补进去……’
话说到这里,李孟也是明白了,历次争战,山东兵马尽管都是大胜,可死伤也不少,不过大部分都是各处的青壮子弟,也都没有成家,就算是有子弟的,也有当地的公塾、私塾托管教导,可兵马之外的许多部门,比如说山东盐帮,这里面的人员大多是成家立业的,年纪偏大的人。
山东盐帮在外,孤身犯险,也经常是有死伤,可在外身死,有时候因为保密和其他的各种情况,子女反倒是得不到军属的各项优待,也有很多让人不平的现象。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山东盐帮的这些人员是对山东最忠心耿耿的一批人,他们的后代这般,实在是让人心寒。转念一想,李宏在公塾之中,身边都是贵戚子弟,尽管众人都是年幼,但在这样的环境长大,却未必有什么好处。
总要有些不同的进来,这些盐帮成员的子弟,对山东的忠心耿耿自不必说,而且素质也有一定的保证,呆在李宏的身边,也算是为李宏的将来培养班底,而且这对待传到外面去,胶州营对烈属的对待也是美名。
李孟点点头,开口说道:
“这件事明日再和本公说一下,成家的两个孩子你尽快安排进入公塾吧,不要耽误了。”
听到李孟应允,忐忑不安的黄平禁不住大喜过望,连忙躬身行礼致谢,不过李孟却又是说道:
“黄平,你如今已经不是山东盐帮的统领,多把心思放在亲兵营这边,多学多看,这样才能做个合格的亲兵统领,你可明白吗?”
黄平打了个寒战,连忙肃然躬身答应,任何一名统治者都不可能容忍手下又是掌握着自己的保卫力量和军校,又是想要对情报机构涉足,这可就太危险了,尽管黄平这边是好心,可李孟还是点了他一下。
实际上,即便是在王海担任亲兵统领的时候,他实际的职务也仅仅是个事务性的副将而已,李孟才是直管卫戍大队的将领。
卫戍大队不光是李孟的亲卫,而且还是整个胶州营的军官学校,不可能交到别人手中,但王海是李孟的亲信和起家兄弟,有些事情李孟还能放心让他去做。等到这黄平过来,李孟对这个亲兵营插手肯定会更多。
八月中秋之后,整个济南城都是知道原来的亲兵统领王海被派往登莱之地演练兵马,这倒是大家意料之中。
王海担任亲信的位置这么久,早就是被人认为是方面大将的候选,在一开始的时候,众人都是估计王海会去担任兖州军的统领,却没有想到这次被派往登莱之地练兵,然后又有一个新的猜测。
说是登莱总兵赵能在河间府之战之中暴露出很多问题,齐国公对他并不满意,这次外放王海过去,就是在练兵之后接管登莱总兵和属下兵马,而赵能则是担任亲卫的统领,这八卦是满天乱飞。
王海去登莱之地练兵,众人也看不到什么迹象,因为山东的军营驻地都是规定严格,无关人员都被勒令远离,军营到底是个什么情况除却军队自己之外,旁人还真是无从知晓,尽管不知道王海到了那里,没准这位亲兵统领正在那个山沟之中练兵呢!
自从朝鲜被满清征服之后,这朝鲜就一直是满清可靠的后方基地和火铳兵提供者,并且还是大部分海商和女真贸易的中间商。
很多商品都是在仁川港中转之后,再通过陆路送往辽东之地,而且满清的历次对外战争都是要征发朝鲜的火铳兵,不管是去草原上和蒙古各部作战,还是入关或者是在关外和明军作战,都是要抽调。
朝鲜所出产的粮食和铁器也是大规模的被抽调,这时候的朝鲜就好像是元朝时候,成了蒙元的粮仓和工匠铺子和妓院。
因为有朝鲜的存在,满清可以抽调出更多的兵马去在外征战,而且可以多了许多火器力量。
这样重要的藩国,满清鞑虏却只是放置了一个参领管制,这名参领率领的兵马也就是一千二百人左右,而且这一千两百人,只有四百多女真八旗的战士。
朝鲜不管是比大明还是目前的满清,都是个不值一提的小国,但毕竟也有几千里的国土面积,几百万的人口,可只放了一千两百人的士兵来管制,未免有些太托大了。这还不算是什么,如果看看义州和凤凰城一带,偌大的辽镇和朝鲜毗邻的之地,满清只不过放了三千人,还是正蓝旗的残余,战斗力最弱的八旗兵马。
说是托大,其实却也未必,朝鲜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就养成了这种鞋垫一般的脾气,不管是谁来都能是踩踏几下。
不管中国是什么政权,朝鲜所能作的也就是臣服而已,而且臣服之后,就不会有什么反抗的念头,老老实实的尽做臣子的义务。
比较大规模的抵抗,还要追溯到隋末唐初对高句丽的战争,可被朝鲜人认为是祖先的高句丽,严格来算,更应该是如今女真人和索伦的祖先,和如今的朝鲜没有太大的关系。
说来有些可笑的是,女真族在明初的时候,很是吃了不少朝鲜人的亏,居民被杀,土地被强占。等到女真成了气候之后,朝鲜就完全不值一提了,老奴努尔哈赤起兵征战,统一女真各部的时候,建州女真和乌拉女真直接就在鸭绿江边大战,朝鲜的居民和军队战战兢兢的不敢动弹,只能是事后去收拾尸体。
在皇太极领兵征服朝鲜之前,满清鞑虏一直在和朝鲜毗邻的地方保持大军的原因不是因为朝鲜,而是因为平辽将军、总兵官毛文龙所率领的东江镇,这支偏师对辽东的骚扰始终是满清鞑虏的大患,等毛文龙死后,东江镇溃散,满清鞑虏立刻是把主要的力量转向大明辽镇。
而朝鲜,尽管号称是大明的忠心藩国,却始终不敢有任何的举动,等到皇太极领着大军进入朝鲜之后,朝鲜军队甚至谈不上什么抵抗,一路的溃散,朝鲜王族能做的也就是向大明求救。
最后求救不成,朝鲜王室上下恭谨温顺的投降了满清,朝鲜习惯于给强者做奴仆,并且是忠心耿耿的奴仆。
当他们觉得大明强大的时候,他们可以做了两百多年藩国,可他们认识到满清鞑虏比大明更厉害的时候,马上又是去低眉顺眼的奉满清为宗主,在正常发展的历史上,这又是二百多年,直到成为日本的殖民地。
既然已经是表示了臣服,接下来所做的那真是标准的臣子奴才,本来皇太极对于这个新占领的藩国并不放心,一开始是命令阿济格和多尔衮率领两白旗的旗兵甲丁防御着这个方向。
可过了一段时间之后才发现根本不用这么担心,所谓的大明属国,汉家衣冠的朝鲜人根本没有什么反抗的意志。
既然是一群软蛋,那就没有必要浪费这么多力量在他们身上了,满清的大敌始终是大明和蒙古各部,用来防备朝鲜的各旗各部都是不断的抽调出来,抽调去辽西和草原上,就用现在这些力量来防御,也是一直没有出过什么乱子。
即便是河间府那场大失败的消息传到朝鲜之后,摄政王多尔衮还特别安排三顺王续顺公的兵马向朝鲜那边调动。
但朝鲜那边却依旧是恭顺的送来了粮食,抽调去防御蒙古各部的火铳兵也是按时到达,这才是让人放下了心,所以目前这样的驻防兵力也就一直保持下来了,没什么变动,河间府大败之后,对大明和蒙古所需要的力量更多。
此时的汉城好歹也有大明一个中等府城的大小,城内也有几万的人口,还有朝鲜自己的军队,那四百多名女真八旗就是驻扎在城中,丝毫没有什么害怕的。
率队的参领温里罕在刚进入这汉城的时候,也是战战兢兢,晚上睡觉也睡不好,可日子久了,也弄明白了城内这些朝鲜兵马到底是什么货色,这些兵丁就连农夫都不如,那些火铳兵也只能是依托工事才能开枪,野战之中,比起明军的火器施放都是差的天上地下。
温里罕曾经给他的主子拍过胸脯,说是这汉城的城中要出了什么乱子,他带着这四百国族的士兵,肯定能够平定。
“万余高丽士卒,国族勇士过百,可一举而平”
这话可是被内文院的宁完我郑重其事的写到官方的文卷之中,实际上,这句话和真实情况相距倒也不太大。
朝鲜从国王到下面的普通小兵都是害怕这四百八旗兵马,如同畏惧狼虎,根本不敢有什么反抗的意志,就算是真实的实力对比,朝鲜执行所谓的文贵武贱要比大明彻底很多,士兵近乎于贱业,有如奴隶,根本没什么战斗力,能打的火铳兵,差不多全部被抽调到满清鞑虏那边服役了。
相比于去老林子抓取生女真和索伦、去和辽镇兵马作战、去草原上防御蒙古的满清士兵来说,汉城内的这四百一十五名满清兵马则是舒服到了极点,先不说朝鲜上下把他们当作太上皇一样的供着,吃喝用度都是堪比贵家,朝鲜女人也是不缺,不过就是长的不行。
这温里罕在盛京有点小关系,所以驻守在汉城的这个差事可以一直霸着,而不是给其他人轮换,这样的舒服日子,换谁也不愿意轮换。
回到满清,一个正蓝旗的参领算个鸟,见谁的面都要自称奴才,磕头问安,可在这汉城,那就是标准的人上人,就在今年四月,温里罕喝醉了酒在汉城大街上打马狂奔,和左议政的车驾冲撞,左议政那可是朝鲜的正一品,一般都是王族担任,相当于大明的内阁首辅,大清亲王郡王。
可这左议政却是温顺的给温里罕让路,第二天还送来了人参和若干的金银当作“醒酒”,这样的好日子,谁愿意离开啊,而且听盛京那边传来的消息,说是一贯是羸弱的大明居然在河间府打了个胜仗,连大将军阿巴泰和岳托都是死在关内了,实在是太凶险,还是在这个汉城享受富贵太平的好。
崇德五年(崇祯十三年)的时候,这日子也就是过的舒服,可崇祯六年之后,进帐也是跟着丰厚起来。
原因是大明和倭国的商人们,纷纷从海路上过来,在汉江口那边的仁川港登陆,售卖各种货物。
开始的时候,温里罕等人都是颇为的紧张,以为这是敌国来打听消息的密探,汉城这边一般都没有什么外国商人前来的,因为朝鲜和大明本来有一条商路,是走了两百多年的陆路,大部分货物都是从那里输出。
现在即便是这条路被满清占据,可大明的商人还有朝鲜的商人依旧是没有断了贸易,不需要在海路上多此一举。
怀疑并没有持续多久,从盛京那边赶来的采买说明了一切,这些从外洋从江南过来的精细玩意,据说很对盛京各旗贵家的胃口,而且这些船只也能把大明腹地的消息带过来些,好处多多。
这些商人带来的货物的确是好,比在辽东那边交易的东西精细,而且花样也多,不光是盛京那边的人要,汉城的王族和文武两班的贵人以及那些富商们也都是大批的购买,慢慢的这生意就大起来了。
几家大的商人都是在仁川港和汉城这边开设了货栈商铺,做起了长久买卖,本来开始还有几名倭商的,后来都是被大明的海商给挤走了,听说那些倭商的运气也不好,在海上遭了风浪,人死船沉。
这些在城内做生意的商人们是大明的子民,可这朝鲜已经是满清的藩国,双方可是敌国的关系,敌国之间那自然要互相视为敌人,这些铺子尽管都和盛京那边有些这样那样的关系,可县官不如现管,这几个铺子总是给温里罕他们送些常例的孝敬,每有大批货物到岸的时候也都是给一笔钱。
温里罕没想到自己驻守汉城,除却个舒服日子之外,居然还有外快赚,而且这外快是一月比一月多,那些商人们的生意见好,他这边收到的孝敬也是越多。
而且这些大明的商人看着比汉城的朝鲜人还要软,平日过去见到自己和手下的旗丁都是点头哈腰的问好,有些贪心旗丁的在店铺里拿点东西赚个便宜,那些商人伙计也不敢阻拦。
就连听说在河间府打了胜仗,这些南边来的大明商人还都是客气的了不得,都是些软趴趴的孬种。
这顺治元年的十月,温里罕过得又要比从前更加安心惬意,因为他得到了来往于盛京那些人的消息,说是睿亲王多尔衮成为摄政王之后,本来残破的正蓝旗成了被拉拢的对象,温里罕的主子据说又上了一级,坐上了都统的位置,这么一来,他温里罕在这汉城的舒服日子还要多过些时间。
按照往年的规矩,十月之后,海冰封港,风浪太大,南边的船往往过不来,但这朝鲜国和大清也是要过春节的,这年节的时段,各项值钱的货物卖得格外好,所以各个大商铺都要集中运送一批货物过来储备着。
大批的货物进出,自然少不了给他城守温里罕大爷的常例孝敬,温里罕盘算着,自己手里这几年剩下了不少钱,那郑家开的铺子一直是邀请他去入个股,答应一成股的银子给他分三成股的红利,是不是把这个钱投进去。
十月十二,满清驻扎在朝鲜汉城的参领温里罕看着天气不错,准备上街逛逛,他带着两名随员一起。
所谓的逛街也就去汉城城南的那条街,几家汉人的铺子和朝鲜人的铺子都在那里,去了既有酒饭可以吃,又能有孝敬拿,没准还能请他去玩玩女人,舒服的紧。
温里罕和两名手下骑着马,大摇大摆的走在街道上,看着沿途的行人纷纷恭谨的闪避,一些平头百姓甚至还在路边行礼,正蓝旗参领温里罕就觉得心头格外的舒畅,这些朝鲜人还有大明的汉人都是贱民。
早就听人说,大明的南边是比盛京和汉城繁华百倍的花花世界,等跟着自家主子打到那边去,还不知道有多享受呢,至于河间府那场大败,听说明国动用了上百万的兵马,明国内部还在闹贼,根本不可能此次动这么多的兵,下次他们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天气晴朗,眼见着那条街就要到了,参领温里罕的心情愈发的好,一进这街道,立刻就有那朝鲜商人从铺子里跑出来,用半生不熟的汉话和他打招呼问好,朝鲜只有很少边境的人会说女真话,稍有点身份地位的都是懂汉话,当然温里罕也听得懂汉话。
让温里罕有些不高兴的是,平素里最为殷勤的那些汉人商户却没有出来,难道不知道自己过来,温里罕纳闷的抽打了下马匹,这时候,一句话清晰之极的传进了他的耳朵,有人不屑的说道:
“……下贱的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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