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江南首富(1/1)
天亮之后,和吴直方一起吃过早饭,钟离正式向吴直方拜别,吴直方也正式的诫勉了一番,让吴福送出府门。
钟离就在悦宾楼住下来,没事的时候出门围绕大都转转,晚上打坐练功,体内的伤势也逐渐恢复。
这日晚间,钟离刚刚进入店内,准备吃点东西,突然听到背后有人叫道:“何兄弟?”
钟离转头一看,竟然是多日不见的王祺等人。
王祺一看,果然是钟离,热切的赶上前来说道:“果然是何兄弟,多日未见,我还以为你回江南了。”
钟离也热切地回应道:“事情办完了,本想回江南,不过家里给我安排了差事,就留在大都了。”
王祺颇感意外,说道:“这样最好,这样最好,以后就可以多找何兄弟喝酒了。来,来,来,我给你介绍。”
说完,把钟离拉过来,面对一个五十来岁白白胖胖的中年人说道:“这位也是你们江南人士,不知道你认不认识。”
钟离抱拳说道:“还未请教?”
那人却不答话,只是默默的站着,王祺顺势说道;“这位是你们江南首富,沈万山沈兄。”
转过头对沈万山说道:“沈兄,别看这位小兄弟小,你可不得不认识一下。何兄弟可是当朝丞相脱脱的老师的亲眷,来大都省亲的。”王祺连着说了两个可字。
沈万山听到此处,不敢再端架子,胖胖的脸上堆起笑容,双手握住钟离的手说道:“哎呀呀,怪不得有人说我这双眼该被挖掉,让我白白长了一双眼,却识不出贵人,小兄弟莫要见怪,原谅哥哥这做生意的眼里只见的一些铜臭,却没有能力识别贵人。”
钟离对一个五十来岁的人对自己称呼兄弟已经是很不舒服,又见对方这般放低身价和自己结交,特别还是首次见面就这样巴结的人实在不习惯。
钟离只好向王祺求救,王祺心领神会,对沈万山说道;“沈兄,沈兄,何兄弟也不是外人,不用客气的,等下我跟你细说详情你就明白了。”
接着王祺又把赵日新和洪彦博介绍给钟离,钟离对二人自然是已经熟悉,抱拳互相见礼。
楼内人来人往,实在不是说话的地方,王祺对大家说道:“各位,这里实在不是说话的地方,我已经订好的包房,我们到上面去说。”
钟离说道:“王兄,我已经叫了饭菜,你们忙你们的,下来我们再聚就是。”
王祺故意沉下脸来说道:“你这是打做哥哥的脸呢,悦宾楼我比你熟悉。再说和沈兄来此也不是谈生意,就是来吃饭的。如何没有碰到何兄弟自然无话可说,这正好遇见了,哥哥想和兄弟一起吃个饭都不可以吗?”
沈万山也凑趣的说道:“是啊,王兄说的有理,再说我这来大都不巧还遇到了老乡,也实属不易。小兄弟既然是王兄的兄弟,也自然是我沈某人的兄弟,兄弟加老乡,这更没的说了,还请小兄弟不要再推辞了,一餐饭而已嘛!”
众人连说带劝的拉着钟离朝楼上的雅间走去。
进入雅间,又是一番谦让,钟离无论如何也不坐到主位上去,礼让过后,王祺做到首位,左手是沈万山,右手是钟离,钟离下面是洪彦博,再是赵日新依次坐下。
坐定之后,招呼侍女进来伺候。侍女进到房间,在每人面前放了一块热毛巾,众人擦面净手以后,侍女收回放到一旁;又放上一杯温茶和一个小广口瓷钵,众人漱口后吐到瓷钵中;一套流程完毕,侍女用竹夹子从一个密封的红漆木盘中夹起一卷雪白的毛巾放置在众人左手的一个瓷盘中。
侍女又在众人面前摆上了一套餐具,白底蓝花,样式精美至极,连吃饭的筷子都是乌木所制。
沈万山见此颇为惊讶,说道:“王兄真是大手笔,沈某谢过。”
王祺说道:“沈兄何必如此客气,沈兄一方豪富,什么好东西没见过。我这只是借花献佛而已。”
沈万山说道:“王兄,我沈某说的不是客套话,想来沈某王兄也是了解的,这些年做的生意其中一项就是瓷器,但今天桌上的这套瓷器或者说等下上来装菜的瓷器想必是一整套的。不是沈某卖弄,王兄这套瓷器实属不一般那。”
钟离对这些瓷器一窍不通,见沈万山说的夸张,不由得抱拳说道;“沈兄,我对瓷器外行,这套瓷器和日常所用差异在何处。”
钟离这话正好瘙到沈万山的痒处,清了一下嗓子说道:“各位,国朝不同前朝,先不说国朝疆域辽阔,内陆贸易横贯东西,就是海运贸易也是连通海外,仅瓷器一项每日需求累以万计也不过分。庞大的需求让各地窑厂竞相生产,仍是供不应求。重要的瓷窑厂就有浙江龙泉系窑,盛产青瓷器。福建窑厂亦多,生产福建青瓷及青白瓷。江西景德镇也是一重要窑厂,其产品无论是质与量,可与龙泉青瓷分庭抗礼。其中以吉州窑最特殊,除了白瓷还生产釉下绘黑花仿磁州窑风格的瓷器,并把剪纸艺术及洒彩等装饰技法运用到烧制瓷器当中。
从生意上来说,江西一地的产品为最,有的经由福建光泽,下闽江,从福州、泉州出口。有的北运至鄱阳,经长江,输送至长江流域各省。亦有南经赣江,越大庾岭,由广东出口。北方有陕西耀州窑,产北方青瓷,均窑系有河南禹县、扒村、临汝、鹤壁集,及磁州窑系的各窑,生产量亦大,但多半供应内销。磁州窑系的产品,除了釉下绘黑褐花外,还有孔雀蓝、绿、黄等色釉,釉下再绘黑花,宋以来的剔花、黑釉加褐彩等也有。定窑系各窑厂亦继续生产定窑型白瓷,仍以恒州为重。总的来说,国朝瓷器广销海外,广为有名,当然还是以南方各窑的产品销往海外为主。
而今天桌上的这套瓷器,定是青花瓷的影青釉,也是国朝早些时候烧制的精品。大家请看,这些瓷器施青白釉,莹润透明,胎骨表面上能看到细密的皮壳层,釉面不光滑,用手握摸有凹凸不平感。器身胎釉微闪青蓝,温润中略显淡蓝,除足圈显水绿色外,器身胎釉显出淡牙黄色,它的显色会随湿度、温度的变化而微显不同。最为关键的是这四爪龙纹,必定是官窑所制,非普通人可用啊。”
沈万山滔滔不绝的说了一通,听的钟离云山雾罩,只是知道桌上的这套东西价值不菲,至于不菲在何处,也就听出个官窑所制。
王祺见沈万山点出疑惑,接口说道:“这套器具是岳父送给我来招待客人的,还算勉强拿得出手,不至于在沈兄这样的大家面前显得过于寒酸。”
沈万山一副了然的表情,沈万山这样的人与人打交道,自然会把对方的背景了解一番,见王祺这么说也就释然了。
钟离还是一副迷茫的表情,王祺见此主动说道:“可能何兄弟还不知道,我岳父乃国朝魏王,这套器具就是魏王送与我夫妇的。”
钟离这才明白其中的缘由, 这时,酒菜流水般的送上来,大家不在执着瓷器,开始频频端酒。
钟离酒量不大,浅尝辄止。
沈万山见此说道:“我看何兄弟兴致不高啊,可是等下还有什么事情要做。”
王祺听此打了个圆场说道:“沈兄勿怪,我对何兄弟比较了解,只是不善饮酒,但对朋友绝对无二话,这话对与否,我表兄洪彦博和日新可以为证。”
二人连连点头。
赵日新说道:“借王爷托大也称您一声沈兄,何兄弟别看不多言辞,但绝对是值得交心的人,这点我可以用我的项上人头作保。”
沈万山听此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个不大说话的年轻人不全是依靠他的亲戚背景,自己还很有能力,一般人等也不会让对方说出以项上人头作保的话来,看来自己是真的走眼了,今晚怎么会犯这等低级错误,沈万山不由的有些懊悔。
王祺说道:“刚才在楼下介绍何兄弟的时候,我就跟沈兄说,等下会和沈兄详细介绍我这位何兄弟。”
沈万山说道:“王兄不要再打哑谜。”
王祺微微一笑,就把当晚在赌场如何配合赵日新赢了五十多万辆银子的事情详细的讲了一遍给沈万山听。
沈万山起身向钟离抱拳说道:“万万没想到小兄弟是如此义气热血之人,沈某有眼不识泰山,实在罪过,沈某自罚三杯。”说完端起酒杯就要喝。
钟离急忙起身阻拦,王祺在身旁按住沈万山的胳膊说道;“沈兄且慢,等我说完你再喝也不迟。”
沈万山只好放下酒杯,王祺对沈万山说道:“沈兄过于自责了。”又转脸对钟离说道;“何兄弟可能不太了解我与沈兄的关系,沈兄生意遍天下,我正好和沈兄有些生意往来,所以比较熟悉,说话也比较随意一些。今日对沈兄也是因为对何兄弟不了解的缘故,还请何兄弟不要见怪。”
钟离说道:“沈兄过于谨慎了,也过于客气了。我并没那么多心思,朋友之间自然要倾心相交,至于因为不熟悉会产生什么误会,对我来说没那么严重。我也不是什么大人物,普通百姓而已,刚才也是王兄高抬我,沈兄万万不用放在心上。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日子久了沈兄就知道我的为人了。”
一番话听的沈万山有些惭愧,从刚见到钟离时的倨傲,到介绍钟离时吴直方的亲戚时带有功利的亲近,到现在知道钟离是真的为人义气而尴尬,这才借着酒来遮掩一二,给自己一个台阶下。但这个台阶自己借罚酒下了,内心也会对王祺和钟离二人产生一些隔阂,人到这个层面上,有时候脸皮比钱都重要。
而王祺恰好在这个时候拦到自己身上,给双方再次一个互相认识了解的机会,也是彼此给对方一个台阶,一个面子。
沈万山接着王祺的话,对钟离说道:“今日有幸认识到何兄弟,借何兄弟的话说就是一回生二回熟,以后有什么事情何兄弟的事儿就是我沈某人的事儿。”
钟离抱拳致谢,众人也哈哈大笑起来,场面再次融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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