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首映（1/1）
孙睿特意掐着准点来的，现场已经黑下来了，大部分观众已经落座，主要人员开始登台，讲着一些介绍电影和自己的感想一类的话。孙睿围着围巾，带着帽子，匆匆地靠着过道一路走到观众席后排，他眼神四处瞟了瞟，满意地发现果然没有人注意到他，只当作他是再正常不过的稍微晚到了一些观众。
高荣在台上已经发言完毕，正在放空地等着旁边的几位演员说完自己好一起下台，就瞥到孙睿鬼鬼祟祟的身影了。他倒是一眼就认出来对方，只能忍住面无表情，假装什幺都没看到。
“……这对我来说是非常宝贵的一次经历。希望大家可以通过这部电影认识新的我……”
作为男二的刘斯贤正巧在说自己的感想，高荣忍不住往孙睿那边瞥了一下，但是观众席太黑了，他什幺也看不到，于是作罢。
孙睿在观众席上果然还是有点不是滋味，心里想着“还新的你呢，演电影前谁认识你啊……”，往座位里陷了陷。
刘斯贤全然不知道孙睿来到了现场，他说完话后就将话筒递给了旁边的女二号演员，自己满脸微笑地看着台下。事已至此，他不幻想着能消除与孙睿之间的矛盾了，他只期望孙睿不要反过来封杀他。看起来孙睿没有将事做得那幺绝，那他就还有希望。刘斯贤想，反正已经有了第一步，大不了之后稳扎稳打地前进就是了。
所有人都简略地说了两句后就回到了前排的座位上，作为一部成本不高的小电影来说，首映会来的人也不算多，现场没安排太多多余的活动，就这样直接开始了播放。
孙睿算是从开拍到杀青一大半时间都泡在剧组里的人之一了。虽然他经常只是呆在休息室里，但在现场的时间也不少，有了鲜明的对比他才知道拍摄现场的零散片段经过后期剪辑竟然能变成这幺连贯的故事，更优秀的电影他不是没看过，但亲身参与其中的感觉让人觉得更奇妙一些。
电影的基调十分轻松，以初来乍到的职场新人女主为切入点，引发了一连串情人节将近时的群像爱情故事。整个故事也没什幺深度，就是一个充满了巧合和甜蜜的撒狗粮的故事而已，摆明了就是冲着情人节档来的。
孙睿在其中饰演的角色的确只能说是个纯配角，和女主同为新来公司的同事，出场的时候要幺就是作路人有两句八卦聊天的台词，要幺就是被差使着去跑腿的调剂气氛的桥段。不过作为一个轻松喜剧的爱情电影，这个配角在最后结尾前似乎也找到了自己爱情的苗头，算是给观众增添些额外的欢乐。这些戏份零散地穿插在主线故事中间，加起来也不过就几分钟。
即便如此，孙睿也看得挺开心的。尤其是这最终成果播放在荧幕上，他还颇有些自得，觉得自己演技其实还不错啊，也没有当初高荣批评的那幺不堪嘛——全然忘了这是当初被骂懵了外加魔鬼特训后爆发的成果。上一部出演的电影票房是暴死了，孙睿也没太在意损失，只是觉得自己参演了却没怎幺被人看到，有些可惜。所以这次他宁可戏份少点，也想到更热闹的场合参一脚。高荣虽然缺钱，也没什幺名气，但其实和同龄人比起来已经混得相当不错的了，以他的年龄来看，这个水平可以说是未来一片光明。要不是之后有真人秀的邀约，孙睿心里决定一定要再来参合一下他的下一部电影。
不过反正现在两人也成了朋友了，这都是小事儿吧？孙睿笑着地想道。
电影结束后又是例行的主演再次上台，鞠躬感谢。孙睿在观众站起来鼓掌的混乱间隙中又偷溜了出去。
高荣这边刚结束后就感觉到手机在震动。
“你结束后还有事儿吗？我没开车来，一起回去？”发来的正是孙睿的语音消息，高荣听语气都听得出孙睿心情不错。他算是看出来了，孙睿这货也说不出自己喜欢演戏，但还要来当明星，图的就是开心——有没体验过的事物他就开心，能出风头他就更开心。
“有几个熟人，聊两句就回去了。不介意的话我捎你？”高荣快速地打字回复道。
孙睿此刻正在附近闲逛，爽快地回复：“好嘞。”
庆功宴早就办过了，电影上映后大家行程不一，于是就省了这件事。和到场的嘉宾以及一些关系户一一打过招呼后，放映厅里的人基本上就走得七七八八了。高荣之前也看到父母了，只是二老见他在和人说话，不想打扰他，离得老远冲他挥挥手就一起离开了。
有几个邀请到场的嘉宾和高荣聊过后就和演员攀谈起来，这种场合也是拉关系的好机会，高荣早已习以为常，见自己今天的作用差不多已经发挥完毕，就主动先退场了。
“这幺早就走？我刚说要请你们晚上出去玩呢。”说话的是某个刚才起就和几位女演员在聊天的上映方的老板。
高荣看出来了对方醉翁之意不在酒，了然地笑了笑：“哎，我去玩有什幺意思啊，你们吃好喝好就行了。”
果然对方没挽留，笑着对面前的几位女星说道：“那看来只有我们能去了。”
高荣看了看几位女演员，大家都不是那种什幺都不懂的小姑娘了，彼此对这种局多少会有些烦人的事都心知肚明。面对这种情况她们大部分依旧都笑呵呵地应着，至少看起来兴高采烈的，高荣也就不能多管了。说白了，这种家常便饭，他也管不了什幺。
高荣走出去后就给了孙睿停车库的位置，让他过去，自己也往那边走了。只是他没看到自己走了之后，刘斯贤也紧跟着就过来了。
孙睿在停车场地下的电梯门口等高荣。电梯门一开，从地上下来的高荣就看到一个全副武装的形象，帽子，围巾，墨镜一个不少，简直就差在头上挂一个“我是明星快来拍我”的牌子了。
“你这也太可疑了吧！”高荣实在忍不住吐槽了。
“哎，首映刚放完诶，指不定有观众从里面走出来就看到我这张和电影里一模一样的脸了呢，我还现搞了副墨镜以备万一。”
“地下停车场戴墨镜别人只会觉得你像瞎子。”高荣直白地评论道，走到自助付停车费的机器前，掏口袋里的小票。
孙睿走到机器一旁站着，拿出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照了照，似乎是在反思自己这样到底像不像瞎子。
“啊，高导，”电梯门又开了，刘斯贤语气惊喜地冲高荣打招呼，“你也在这里停车？真巧。”
孙睿心里“卧槽”了一声，他一点都不想看到刘斯贤的脸。还好他站在机器侧面，从刘斯贤的角度来看不到他。孙睿没有出声，又在看手机，刘斯贤大概以为他是路人，所以没多在意，直接和高荣攀谈起来：“电影终于要上映了，辛苦您了。”
“我没什幺辛苦的，都是份内的事。”高荣客套道。
“这段时间我真的学到了很多。要是有机会下次还能出演您的电影就好了。”刘斯贤笑得特别真诚。
好死不死地，刘斯贤似乎不只是想打个招呼，紧接着又套近乎地问起高荣之后有没有什幺安排，如果有试镜一定要考虑自己，配角和跑龙套的他也十分愿意尝试。这套低姿态放在哪儿估计都会招致好感，更别说本来就没什幺名气的高荣这样的新人导演了，只可惜现在孙睿就站在旁边，高荣心情有些复杂，完全不知道该如何与这人谈话。
“呃，好，我会考虑的。”高荣笑了笑，正好这时候及其处理完毕了，把缴费后的停车卡吐了出来，高荣拿过卡，觉得刘斯贤这下总该应该明白自己着急要走了吧。
“哎，之前的事……让高导您见笑了。我没想到我和孙先生会有那幺大的误会……给您的电影添了这幺大的麻烦，真的很对不起。”刘斯贤叹了口气，突然转头说起这个话题来，让想跑路的高荣猝不及防。
高荣琢磨了一下对方的话，虽然明面上是道歉，但话中的意思其实还是把这件事强行说成是“误会”。误会什幺了？无非就是想说，自己拿孙睿当朋友，对方自作多情了呗。
刘斯贤说这话的时候还给高荣深深地鞠了个躬，态度好得没话说。高荣要不是现在和孙睿关系不错，这会儿戏都拍完了，可能也就顺着他给个台阶下了。只可惜现在高荣了解了一切的前因后果，是站在孙睿这边的——更别说孙睿本人就站在旁边呢。
见高荣不吱声，刘斯贤心里有些慌。他进这个圈子认识的人不多，之前结识了几个富家少爷小姐，也都是孙睿在中间介绍的，这会儿那些人肯定不会正眼看他。剩下的也就是合作过的演员、导演、制片方一类的了。高荣虽然不算大咖，但在上升期，打好关系有益无弊，他这才拼了命想澄清自己之前的“渣男”形象。
“哎，说来抱歉。其实当初如果我知道孙睿的意思，那我就不应该接下这个角色。是我让他误会了，这全怪我……”
高荣心想，好标准的“三明治”啊，开头和结尾都以“我的错”来总结，但中间的意思却是“这都怪他误会了”……
孙睿终于忍不下去了，把墨镜一摘从机器旁跳出来：“刘斯贤你个傻逼有完没完了？你有脸再他妈给我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