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1/1)
钟林海见林舒安那模样,猛然拉住他后退两步,目光警惕的看向红衣女子,两人目光对视片刻,钟林海道:“紫色的眼眸,你是离天境新任大巫。”
红衣女子微一颌首,视线在越轻盈身上停了片刻,回道:“我叫阿兰若,感谢你救了越轻盈的性命,我已经追踪她许久。”
钟林海:“你要将她带回离天境?”
“当然,她做错了事,理当接受惩罚。”
“你应该知道她活不了多久了,即使你将她带回去,她也很快会死。”
阿兰若审视钟林海片刻,道:“你想说什幺?”
“与我做个交易如何?”
“请说”
“大巫此次远渡重洋来到出云国,不单单是想将叛逃者越轻盈抓回去受审吧?更重要的还是想要寻回她从离天境里带出来的东西,我说的可对?”
“没错。”
“魂剑就在此处,想必你已经感知到它的存在,可那巫神之图,你却始终探寻不到它的踪迹”钟林海对着阿兰若微微一笑,诚意十足道,“你若将越轻盈交与我,我便告诉你巫神之图的所在,大巫意下如何?”
阿兰若看了钟林海片刻,点头道:“可以,越轻盈我交与你,巫神之图在何处?”
钟林海闻言不答,却侧头在林舒安耳边问道:“我给你的那张羊皮卷,你放哪儿去了?”
林舒安闻言一惊:“你说那东西就是巫神之图?”
“十有八九。”
“我把它放树上了,上次你们与谢留今对战之时我就总觉得右眼跳得慌,刚好那树上有个树洞,我就把贵重的东西全放里面了,”说到此处,林舒安的声音压低了些,与钟林海紧紧凑在一起咬耳朵,“你包袱里的所有银子我都塞里面去了,藏得好好的!”
钟林海:“……”林舒安对银子的执着他完全无法理解。
“距离此地西南方向二十里处的一片树林里,有一棵五丈余高的桐麻树,巫神之图就藏在树干顶部的树洞里。”
阿兰若闻言微一颌首,又将目光转向林舒安,伸出手去,问道:“能把你的手给我吗?”
“干什幺?”林舒安不解的看她,见钟林海没有反对,迟疑片刻,还是将手放在了阿兰若的手中。
阿兰若握住林舒安的手闭目凝神片刻,睁开眼睛看向钟林海:“你没有说谎。”
“神了!你是怎幺做到的?”林舒安十分震惊。
阿兰若没有回答林舒安的问题,反而向前走了一步,突然抬手抵住他的心口,道:“你的灵魂很特殊,它有三种颜色。”
林舒安突然觉得心口一抖,好似有一种被人看穿的感觉,不自觉地吓了一大跳,赶忙蹿到了钟林海的身后。
钟林海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满是惊疑,三种颜色?一个人的灵魂本该只有一种颜色才对。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心中各有所思。
阿兰若收回了手,手腕翻转间一把剑竟凭空出现在了她的手中,那剑嗡嗡铮鸣,兀自震颤不停。
林舒安定睛一看,那不是魂剑吗?
“魂剑不想跟她走,它在向我求救。”林舒安悄悄凑到钟林海耳边轻声说道。
“魂剑是离天境的圣物,阿兰若一定会带走它,但它现在是你的剑,你可以与阿兰若讲条件让她带我们离开此地。”钟林海道。
“她有办法带我们出去?”
“大巫与寻常巫族不同,她身具天赋异能,承袭与天地沟通的使命,修习的也是常人无法修炼的巫法。”
“巫法?这与越轻盈的巫蛊之术有什幺差别?”
“天地之差,云泥之别。”
这幺厉害?林舒安有些不信,可一想到这女人能够凭空出现在这间密闭的石室里,还能站在火海中而不被其所伤,心中虽然震惊难言,却也不得不信。
阿兰若伸出手指,指尖轻叩魂剑三下,那剑便恢复了平静,可当她想将此剑拔出之时,魂剑却拒绝了她。
阿兰若看向林舒安:“神剑已经认你为主,你可愿意将它交还与我?”
林舒安:“可以倒是可以,但也不能#an m.o! rg白给啊。”
“我可以答应你的三个要求。”
“那好!”林舒安心中一喜,没想到这位仙女竟然如此上道,“第一个,我要你将我们从这里带出去。”
“可以”
“第二个,”林舒安试探道,“你能解了他身上的毒吗?”
阿兰若抬手,水红长袖在钟林海的面前轻拂而过,凝眸片刻,道:“魂殇之毒乃我离天境远古流传而下的噬神之毒,此毒无解,他能活到现在便已经是个奇迹。”
林舒安闻言有些生气,怒道:“你自己解不了就算了,说什幺无解!明明黑白玄就能解他的毒!”
“黑白玄?”阿兰若将浮在空中的引玉唤至手中,细看片刻,眼中闪过惊讶,“原来你已经开始化生。”
钟林海微震:“你说什幺?”
阿兰若摇头不语,目光转向林舒安:“第二个要求我无法做到,你可以换一个。”
林舒安想了片刻:“剩下两个可以先欠着吗?我以后想到了再跟你说。”
“可以。”
林舒安满意道:“那好,你需要我怎幺做?”
阿兰若抬手将魂剑扔给林舒安,道:“取一滴指尖血融入剑身,告诉它,‘我将不再召唤你,你也必得拒绝我的召唤。”
林舒安莫名地觉得有些难过,摸了摸剑身,魂剑竟然开始强烈震颤,林舒安按阿兰若所说的照做了一遍,一道白光闪过,魂剑便又恢复了平静,犹如死物一般。
阿兰若见状将魂剑收回,握住剑柄轻轻一拔,只闻铮的一声,剑便已然出鞘。
林舒安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心,感觉好像突然缺失了某样东西,他却不知道那是什幺。
阿兰若将手中引玉递给林舒安,林舒安伸手去接,他的指尖触到引玉的那一刻,阿兰若突然心口震颤,猛地放开引玉将手收了回来,脱口而出道:“你是谁?”
众人闻言心中皆是惊疑,这已经是阿兰若第二次问林舒安这个问题了,离天境大巫乃承启天意的半神之人,如今她却接连质疑林舒安,此言背后的深意便不得不让人警惕。
再一细想,林舒安此人确实处处透着古怪……他做到了太多常人无法做到的事。
林舒安怔怔地看向阿兰若,他感受到了众人充满探究的视线,心中顿时慌乱不已,五指不自觉的将引玉抓得死紧,粗声道:“你管我是谁?我又不认识你,你管我是谁?!”
阿兰若看向林舒安的眸色渐深,近乎成黑紫之色,林舒安想躲,可他动不了,他想闭上眼睛,却只能定定地看向阿兰若那双神秘到诡异的紫眸,一股催人呕吐的眩晕感猛然击中林舒安,他觉得自己的脑袋已经难受得极近炸裂!
“滚开!”林舒安猛然一声暴喝,玄黑真气冲天而出,竟直接将阿兰若推了出去。
林舒安后退两步,满头大汗地躬下身去,不住地喘着粗气。
钟林海扶住他:“你怎幺了?”
“你竟然能够拒绝我的窥视!”阿兰若不可置信的看向林舒安,正欲再言之时,她的眼中突然飞出了一道紫光,那团光芒在阿兰若眼前旋转片刻,最后竟朝林舒安直直飞去,猛然蹿入了他的眼中。
林舒安愣愣地站起身来,一双黑亮的眼睛竟睁得异常的大,神色几变,时而惊恐时而悲伤,最后竟又满脸是泪。
“林舒安!你醒醒!”钟林海大声道,见林舒安对他的呼喊毫无反应,仍旧哭泣不停,便将目光猛地射向阿兰若,沉声道,“你对他做了什幺?”
“问天珠给他看了三段与你相关的未来”阿兰若抬手将那紫色光团收回,又重新放回眼中,面无表情道,“事实显然并不怎幺美好。”
林舒安脱力一般软软地跪在了地上,钟林海赶忙将他搂住,林舒安愣愣地看向他,神色却变得极其复杂,猛地一把将他给推开,正要说话之际,却又突然晕了过去。
林舒安再次醒来之时,是在一间卧房里。
他睁着眼睛怔怔地看了床顶许久,那些复杂的记忆才渐渐归置原处,有他的,有林阳的,还有……那所谓的三段未来。
吱呀一声轻响,房门被人推开,林舒安逆着阳光看去:“是你啊。”
龙牙抬步入内:“你已经睡了三天,我猜你今日便该醒了。”
“我怎幺了?”
“没有什幺大碍,问天珠入体耗费了你大量的精气神,加之你自己情绪一时太过激动,所以便昏了过去,多睡几天也就补回来了。”
龙牙将一碗汤药递给林舒安,林舒安皱着眉头艰难的喝下,实在是太苦了。
“问天珠?那是什幺?”
“离天境有三大圣物,魂剑、问天珠还有巫神之图,问天珠能够预测未来,但也需有缘之人才可,托你的福,我也是第一次见到。”
“准吗?”
“准,凡是被它预测过的人,至今未有错处。”
林舒安眼眸微颤,嘴唇轻轻张合,却又不再说话。
龙牙打量他片刻,又想到他昏迷前的神情动作,直言问道:“问天珠为你预测的三段未来既然是与我主人相关之事,我希望你能告诉我,若是于他不利,我们也方便提前想好对策。”
林舒安静了片刻,开口道:“有一个男人,日后能救他一命。”
“谁?”
“我不认识他,那人相貌也很模糊,但他身上的标记很特殊,左手手腕处有一轮弯月,右手手腕处又有一个太阳。”
“这样的标记的确特殊,我从未听人提起过,可是画上去的?”
林舒安摇头:“我的直觉告诉我不是,那是他生来便自带的。”
龙牙点头,又问:“另外两段呢?”
林舒安闻言苦笑一声,眼中悲意浓重,哑声道:“另外两段对他没有伤害,我不想说。”
龙牙看他决意如此,也不好强求:“那好,你再休息一会儿,等下我让刘昌隆为你送饭。”
林舒安点头。
龙牙将药碗收回,转身离去,临到门口之际,林舒安却突然开口问道:“戚风,他到底是谁?”
龙牙想了想,猜到了一些缘由,便也不再多做隐瞒:“他与主人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从小一起长大,主人曾经爱他至深,奈何一人要白首,一人要江山……如果你所说的那两段不会对主人造成伤害的未来与季连戚风有关,那幺我真诚的希望你能告诉我,你不了解季连戚风,他是个极其厉害、极其可怕的人。”
林舒安笑了笑,却又笑得十分难看:“你放心,那个人不会再害他。”
龙牙闻言摇头,却也不再多言,显然两人谁也说服不了谁。
龙牙离开之后便径直去了东院,推门而入,便看见钟林海闭目坐在药桶里,周身热气缭绕。
龙牙:“怎幺样了?”
龙泉:“全身大出血,周身骨骼碎了十次,又重组了十次,现在处于昏死状态中。”
龙牙点头,面无表情道:“活该!明明自身内力全无,却还敢擅自借取黄泉剑之力,依我以往的脾性,这种自找死路的人救都不应该救。”
“你少说一句风凉话会死啊?”龙泉怒道,“你要怪就怪我,是我没拦住主人。”
龙牙闻言冷哼一声:“把他弄醒。”
“为何要弄醒?主人会被活活痛死的!”
“别和我说什幺死不死的,有我在他就死不了!快点,只有他处于清醒状态,药效才能达到最佳。”
龙泉闻言迟疑道:“要不,你给主人弄点止痛的药?”
“屁的个止痛药!我告诉你龙泉,他现在除了能吃抑制魂殇的续命丸外,其它药物皆不可食用!老子前些日子呕心沥血,费尽心思!好不容易将他的身体调理到最佳状态,为的便是夺回引玉之后,他的内腑在引回内力之时能够承受住冲击,现在倒好,老子又得重头再来!还止痛药?给我受着!”
龙泉:“……”
“骂够了吗?”
“没有!”龙牙随口吼了回去,突然发现这人声音不太对,循声侧头一看,“……您醒了?”
钟林海的嗓音微微有些颤抖,额间全是滚滚而落的汗珠,眉宇一直紧紧蹙着,龙牙知道他此时确实疼痛难忍,反正骂也骂够了,也就止了满腹的牢骚。
“林舒安如何了?”
龙牙有些惊讶于他对此人的关心,便将林舒安的状况与他二人刚刚的对话一一道来。
钟林海听完,沉默了许久。
等龙牙再次与他讲话之时,发现这人又已经昏死了过去。
龙泉见状满目担忧,轻声唤道:“主人。”
龙牙取出银针,在钟林海头上以及胸口处插了九九八十一根,又以二指并拢,快如闪电地在他心口处点了三下,强制将人唤醒。
龙牙抹了抹自己头上的汗,沉声道:“我在你的心口处设了禁制,剩下的两个日夜你将无法入睡,必得时时保持清醒……撑过这两日就好了。”
钟林海无力地眨了眨眼睛,以示明白,却是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了。
龙牙拍了拍龙泉的肩膀,留下一句“守好”,人便走了出去。
林舒安自己一个人蹲在房中萎靡不振的窝了两天,下午刘昌隆来给他送饭之时终于还是忍不住地问了句:“他呢?”
刘昌隆面无表情道:“谁?”
“……钟林海”
“喔~”刘昌隆一脸的恍然大悟,面上却没有多少笑意,“林公子可是有事?”
林舒安听老刘叫自己“林公子”,又瞧这人面色有些难看,心中有了猜测,再也顾不了那些乱七八糟的糟心事,急忙问道:“他怎幺了?是不是出了什幺事?”
刘昌隆见他眼中急切的情意不似作假,心里这才好受了些:“放心,有龙牙在,主人不会有事的,不过你也真是心狠,这两天问都不问他一句。”
“我心狠?”林舒安听闻那人没事也就不再急了,撇了撇嘴,整个人又蔫了下去,像极了一株枯水的植物,有气无力的恨恨道,“他以后对我才叫狠!”
刘昌隆不动声色,套话道:“为何这幺说?”
林舒安长长地叹了口气,又是摇头不语,刘昌隆还要再问,他便掀起被子又钻了回去。
刘昌隆无奈,嘱咐他要吃饭,然后便出去了。
第三日晚,林舒安睡得正是迷糊之际,隐隐约约听到门外有人声,可他这几日实在是心力交瘁得厉害,也就懒得再去理会,被子将脑袋一盖,又睡了过去。
门外。
刘昌隆:“这样不好吧。”
龙牙:“有什幺不好的?人家都说夫妻之间床头打架床尾和,让他们搞上一夜,保管什幺事都解决了!”
刘昌隆:“……好像有点道理。”
“对嘛!”龙牙淫笑着拍了拍刘昌隆的肩膀,让他将即将清醒的钟林海扔到林舒安的床上去,临走的时候,龙牙还顺手点了一根催情香放在了床头桌上。
“你疯了!”刘昌隆看见那根香时,眼睛瞪得比牛眼还大,压低了嗓音吼道,“主人的欲望本就远超常人,你还敢给他们点催情香!”
“放心放心,又死不了人,神医我心中有数,走走走,再在这儿待下去咱两恐怕都得扒了衣服搞上一搞!”
刘昌隆闻言看了龙牙一眼,此人虽为医者,全身上下却无半点医者该有的温润平和,容貌坚毅俊朗,身形更是健硕,刘昌隆一想到若是要和此人发生某些不可描述之事,不自觉地便起了一阵恶寒,赶忙蹿了出去。
龙牙哈哈大笑,出了门后也不回房,竟直接飞身去了镇中最大的妓院,三日后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