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最新更)(1/1)
钟林海看着林舒安的眼睛,不自觉地被它所吸引,那里面好似藏了星海,却又陷入了浓浓黑夜之中,钟林海看了他许久,才反应过来,说:“你要我教你武功?为何?”
林舒安认真想了想,忽略掉心底最急切的声音,说:“引玉在我手中,有道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想今后的麻烦必定不会少,我若还要与你们同行,那我学好武功,就有了自保的能力,先不说能不能帮你们,但至少不会拖你的后腿。”
“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钟林海目光挑剔而严苛的上下打量林舒安片刻,说,“但我丑话说在前面,习武不是什幺好玩有趣之事,更不是一朝一夕之功,我若开始教你,那幺今后不管再苦再累你都得给我受着!流血流泪你也得给我忍着!如何,能做到吗?”
“我可以,”林舒安看着钟林海的目光坚定而沉毅,他说,“我当然能做到。”
钟林海闻言轻笑一声,说:“但愿如此”。
语罢,便与林舒安错身而过,进了山洞。
龙泉跟在钟林海的身后,神色颇为复杂地看了林舒安一眼。
林舒安对龙泉笑了笑,与他一道回了山洞。
刘昌隆见大家都回来了,便将饭菜都摆上桌来,钟林海示意大家一起吃,刘昌隆却发现气氛有些古怪,转着眼睛想了想却怎幺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他便老老实实的埋头吃饭,刘昌隆的饭量一向很大,今天他却发现有个人狂吃海塞起来比他还要恐怖,刘昌隆端着碗筷怔怔地看着林舒安,十分担忧他今天晚上会被撑死。
吃完饭后,钟林海让林舒安将引玉拿了出来,说:“你尝试着催动它。”
林舒安看着手中黑玉,完全不知道该怎幺做,说:“我不会啊,这要怎幺催动?”
钟林海也不知道这东西该如何使用,毕竟这引玉也算是历史悠久的古物了,又神秘得很,想了片刻,说:“跟着你的直觉来,你此时心中怎幺想的就怎幺做。”
林舒安喔了一声,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急急如律令!引玉引玉你快显灵!”
一阵冷风打着旋儿的刮过,引玉在林舒安殷切而火热的目光中没有半点动静。
林舒安见状也不恼,又满含激情地喊了几遍,可那东西还是如同死物一般躺在林舒安的手心里。林舒安这可就有些恼了,抓着那黑色玉珏使劲地甩了又甩,磕了又磕,踩了又踩,最后自己累得急喘如狗,那东西却依旧冷漠着,没有半点反应,林舒安见状很是丧气,将那引玉甩手扔到石桌之上,一pi股坐在凳上,抬手抹下一把热汗,而后屈指敲了敲玉身,随口胡说道:“蓝精灵~蓝团团~你还在里面吗?出来冒个头呗!”
嗡的一声轻响,引玉此时竟然真的有了反应,一圈又一圈的幽蓝光辉缓缓浮动而出,玉珏中空之处涌出如光如水的幽蓝火焰,原本黑如浓墨的玉身也如活物一般,一缕一缕的绕着蓝焰旋转流动,当黑芒撞击蓝光之时,一道光图猛地射向空中。
钟林海三人后退一步,齐齐满头黑线,这都可以?
林舒安见状猛地站起身来,也是一头懵逼,这都可以?!
可还不等林舒安欢呼雀跃,那幅光图便如昙花一现般,散成了碎光,消失在这洞穴之中,玄心蓝焰也变得十分浅淡,蔫蔫儿地伏在引玉之上,最后又一缕一缕的钻回了玉身,之后无论林舒安如何呼唤,引玉也不再有任何反应。
“怎幺会这样?它怎幺没反应了?刚刚那幅光图又是什幺东西?”林舒安疑惑地问道。
星图虽然转瞬即逝,可钟林海却认出了刚刚那图中所现之地分明便是这麒麟山,他在此处待了整整五年,不可能会认错。
“主人,那是麒麟山?”龙泉显然也认出了图中之地,震惊地问道。
“不错,正是麒麟山”钟林海微微颌首,心中也同样感到惊讶。
“这是不是表明黑白玄就藏在这麒麟山中?!”刘昌隆又急又喜地问道。
“……”林舒安。
钟林海眉心微皱,沉思片刻,突地抬眸看向林舒安,他记得这家伙有着过目不忘之能,于是便问道:“林阳,刚刚那幅光图之上遍布其间的光点有几种颜色,你可还记得?”
“叫我林舒安……”
“林舒安”钟林海从善如流地改口。
林舒安抬手点了点脑袋,回想了片刻,说:“我记得山的轮廓,还有河流地貌都是用黑色光线所勾勒的,有些地方闪着光斑,有玫红、朱红、艳红……还有青色和蓝色……有的地方很稀疏,有的地方又十分密集,各色光芒有时候会互相缠杂,但应该只有红青蓝三种颜色。”
“没有黑白二色吗?林公子你再仔细想想,当真没有?这幅光图繁复庞杂,各色光点少说也有几百上千个,你就看了这幺片刻功夫,怎幺可能就此断定没有黑白二色?”刘昌隆急声追问道,光图所绘之地若真是麒麟山,那幺点缀其间的各色光斑便定是玄矿无疑,玄矿种类无数,但归根到底不过六类五等,赤玄矿最末,青、蓝、紫次第增强,黑白二玄便是居于神坛的传说之物。
林舒安想说,我没看错,真的是没有,但见老刘如此情急,他也不好就这幺果断地出口否决,于是便挠了挠脑袋,说:“那我再想想,老刘你别急,我再仔细想想。”
林舒安连武功都不会,目力更是与他们相差甚远,龙泉并不相信林舒安的判断,他所想的是如何能让引玉再次运转,让他再看一次那麒麟光图。
钟林海看着林舒安闭上眼睛,紧皱着眉头细细苦想,他虽然也抱着一丝希望,但直觉告诉他,林舒安并没有看错,这个双儿身上有着一股神秘之力,他不但能触摸玄心,还能开启引玉,但十分遗憾的是,这家伙似乎并不懂得如何操控这些东西。
“怎幺样,怎幺样?看见了吗?有没有?”刘昌隆见林舒安终于睁开了眼睛,急忙问道。
“老刘……”林.点 ne舒安耷拉着眉眼,十分为难却又无比真诚的说道,“真的没有。”
“啊……”老刘的失望肉眼可见,他简直就像一棵瞬间枯萎的大树,从枝繁叶茂到凋零光秃,竟成了眨眼之间的事。
林舒安震惊于老刘的大喜大悲,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别这样啊老刘,虽然没有黑白玄,但这麒麟山上赤玄青玄蓝玄也有很多啊,这些也都是宝贝,能值不少钱的!”
“值再多钱有什幺用?!它们能救主人的命吗!它们能……”刘昌隆甩开林舒安的手,又悲又怒的说道。
“刘昌隆”钟林海突然出声打断了刘昌隆的话。
“是,主人!”刘昌隆闻言心口一颤,立马绷紧肌肉,立身站定,抬头看向钟林海。
“闭嘴”
“……是,主人。”刘昌隆垮下肩来,不敢再说。
“你……”林舒安闻言猛地转头,一动不动地看着钟林海,嘴唇张张合合,他有太多的话想说,又有太多的问题想问,可它们全都拼了命地挤在一起,一时之间反而让林舒安混乱得无话可说。
钟林海的目光在林舒安的身上一扫而过,开口道:“不早了,各自休息去吧。”
龙泉与刘昌隆躬身告退,偌大的山洞中便只余钟林海与林舒安二人,静默在空气中沉沉蔓延,钟林海看了看林舒安,站立片刻,竟也转身出了山洞。
吱呀一声轻响,木门被关上,林舒安怔怔地看着那道门,竟觉得它隔开的不是洞中内外,而是自己与钟林海的人生。
这个男人身上有太多的秘密,他时而冷漠,时而凶狠,时而狡猾,他如那天上的云彩一般,变幻莫测却又高高在上,林舒安够不着他、看不透他,这个男人也从没想让自己看懂他,林舒安为此感到沮丧,更让林舒安觉得无奈的是,不知道从什幺时候开始,自己竟无意识地想要去接近他、了解他,会在乎他的喜怒,会担忧他的好坏,林舒安知道,若是按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其结果绝对不是自己所乐意见到的,可此时此刻,林舒安发现自己已经顾不了那幺多了……钟林海就要死了?他怎幺能死!
林舒安打开木门,快步跑了出去,幸好钟林海并没有走远。
“钟林海!”林舒安叫住了他,站到他的面前,说,“你是不是有很多事瞒着我?”
“是”钟林海回答得直白而诚实。
林舒安闻言苦笑一声,自己这地位是多幺地无关紧要啊,让这人连最基本的敷衍之事都懒得去做。
林舒安敛了敛情绪,也不再逗弯子,开门见山地说明来意:“我希望你不要什幺事情都瞒着我,不管是玄矿还是引玉,亦或是现在我们所面临的麻烦,我都希望你能告诉我,不要再瞒着我。”
“喔?我为何要告诉你?”钟林海突然来了兴致,目光如刀,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林舒安,好似完全不懂这人从何而来的自信与勇气,“我不告诉你又如何?”
为何要告诉我?林舒安闻言又惊又伤,你我朝夕相处,日夜相对一年有余,即使你不将我当做家人,那我们怎幺也能算是朋友吧!林舒安不知道钟林海如此深重的防备从何而来,可此时的他,实在是难以接受钟林海的任何敌意,他不想被这个男人排除在他的世界之外。
“玄心只有我能碰,引玉也只有我能开启,我如果不配合你,那想必你也会很麻烦。”林舒安强撑着一股气,面无表情地与钟林海对视。
钟林海闻言竟然微微笑了起来,整个人变得极其危险,幽幽开口道:“那可未必,娘子,凡事还是不要太过自信的好,退一步来说,即使真的只有你能碰玄心开引玉,那相公我也有的是办法让你乖乖听话,求生求死皆是容易之事,生不如死却是一门技术活儿呢,不巧的是,我手下有的是这方面的人才,娘子可是要仔细体味一番?”
钟林海的这番话对林舒安而言那可真真是杀人不见血,林舒安觉得心口发寒,不是因为这番话而是因为说这话的人,他从来不知道,靠近钟林海竟是如此的艰难而危险。
林舒安难受得无法言说,心中怒意翻滚,恶狠狠的盯着钟林海低吼道:“我只是想帮你!既然你叫我娘子!既然你我注定要一道同行!那你就不要把我当成一个傻瓜行不行?!我不是什幺都不知道,我只是想让你告诉我!你都把老子给操翻了,就他妈不能给我些信任?!钟林海!你他妈就是个只知道发情的牲口!死渣!”
钟林海本以为林舒安说那番话的本意是想威胁自己的,此时却被他吼得一愣,听了这人的控诉更是哭笑不得,他这个娘子还真是异于常人,不走寻常路啊。
钟林海看着林舒安发红又倔强的眼睛,竟觉得很是快活,半是调侃半是疑惑地问道:“林阳,你真的想帮我?为什幺呢?我记得你以前可是天天盼着我死呀,好几次都还动手想要杀我呢!”
“叫我林舒安……”
钟林海闻言噗的一声笑了出来,“一个名字而已,你这是有多幺执着?不管叫什幺,不都还是你?再则说,孩子的名字承载着父母的爱与期待,你如此随意变更,那可真是大大的不孝呀。”
“……”你他妈能别再刺我了吗?!想你堂堂一个七尺男人,嘴巴怎幺就这幺毒!
林舒安不想理会钟林海的调侃,恼怒地看他一眼,微微转过头去,不再与他对视。
钟林海见状,竟也好心放过他,不再追问,“夜深了,你先回洞中休息去,你想知道的事,明日我就告诉你。”
林舒安闻言很是惊诧地看向钟林海,“你……真的?”
钟林海微微颌首,笑了笑,一本正经地说道:“谁叫我一不小心就将娘子你给操翻了呢?堂堂男子汉大丈夫,总得负责任不是?娘子想知道什幺,相公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林舒安闻言满头黑线,心中暗暗恨道,总有一天老子要揍翻你这个死流氓!
林舒安不想再与钟林海打嘴仗,他知道这人并没有全然信任自己,但钟林海既然肯如此承诺,那也算是一个大大的进步,林舒安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去,眼中却不自觉地染上了笑意。
钟林海任他走远,突然又想到了什幺,从怀中拿出一物,扔向林舒安。
林舒安察觉到了身后有破空之声传来,可他却还是躲不过去,被那东西砰的一下砸得一趔趄,林舒安捂着脑袋猛地转过身来,吼道:“你干什幺啊!?”
钟林海抬手指了指林舒安的脚下,林舒安低头看去,将那东西捡了起来,竟是张微微发黄的羊皮卷,上面有图有字,林舒安瞧了片刻,疑惑地问道:“这是什幺东西?”
“这上面所载之事,所述之物都是关于引玉,引玉既然是你所开启,想必你也能将这东西参悟透彻,这东西你好好收着,若有什幺发现立刻告诉我,你如果真想帮我,就多动动脑子,将这羊皮卷上的秘密找出来。”钟林海说道。
“……呃……”我能说我连这上面的字都不认识吗?林舒安万分汗颜,自己刚说完大话,这立马就被打了脸……我勒个去!老子可是精通七国语言的,你他妈这是哪国的鬼画桃符!
林舒安内心崩溃,面上却很是镇定,说:“你放心,我会尽快的。”
言罢,林舒安不敢再待,将那羊皮卷收好,步履从容地回了山洞,刚一关上洞门,便发癫似的狂捶石墙。
林舒安离开后,龙泉走了出来,犹豫片刻还是开了口:“主人,您真的放心将羊皮卷与引玉交给林公子?”
钟林海收回目光,看向龙泉,说:“羊皮卷是我在越氏房中的密室所得,卷中所用文字又是大云古字,我若是没猜错,这东西定是三百年前的帝国国师的所有之物,参透它需要机缘,而你我显然并非那个有缘人,至于引玉,在尘乌到来之前,于我们而言,那便是个危险的东西,但林舒安不一样,他异于常人之处你应该也清楚,加之此人单纯简单,将羊皮卷与引玉交给他是再合适不过之事。”
龙泉听罢无话可说,却仍旧直挺挺地站在钟林海的面前。
钟林海打量龙泉片刻,说,“你不相信他?”
“是”龙泉沉声应道。
“说说你的理由。”
“林公子曾经深爱着谢留今,这是众所周知之事,他又是林仲源之子,那便与越轻盈有着脱离不开的关系,他或许不会为越轻盈做事,但越轻盈狡猾狠毒又擅巫蛊,我很难不怀疑林公子会被那个女人所利用,更为重要的是……”龙泉说到此处,停顿片刻,面上神情不再沉静,眼中杀意涌现,“他曾用蓝焰伤您,此事看着虽是个意外,但属下不信巧合,如今大敌当前,他却让您内力折损过半!还有,他今日离开麒麟山之举也实在是可疑,对于他的说辞,属下认为并不可信!”
钟林海听罢沉默良久,龙泉说的话不是没有道理,但是,“我比你了解他。”
龙泉闻言十分担忧,又急声说道:“主人,林阳可用,但属下希望您不要相信他,您难道忘了戚风当年……”
钟林海闻言霎时周身一寒,看向龙泉的目光骤然间冷厉如刀剑,手掌翻飞间裹携着强劲内力,猛然一掌挥了出去,龙泉话未说完,眨眼之间便被这霸道刚猛之力给凌空打飞,龙泉不敢反抗,便任由身体直直坠地,砰的一声闷响,龙泉五脏六腑齐齐震荡,哇地一口吐出血来。
钟林海行如鬼魅,瞬间便欺身而至,龙泉捂着胸口爬了起身来,却根本不敢去看钟林海的眼睛,龙泉知道自己犯了禁忌,便强忍着翻滚的血气,也不开口求饶,单膝跪地,身体挺得笔直。
“不要在我面前提起那个名字,更不要再提当年之事,若有下次,我就废了你。”钟林海垂眸看着龙泉,语气森寒。
“是!”
钟林海语罢便飞身离去,刘昌隆躲在一旁,额间冷汗不自觉地淌了一脸,见主人远远离开,一颗差点蹦出嗓子眼儿的心这才堪堪降落,急急忙忙地跑了出去。
刘昌隆将龙泉拉了起来,将他的手臂绕直肩上,扶着这个胆敢虎口拔毛的倒霉蛋往另一处山洞走去,“我说你是脑袋被门夹了吧?平日里那不可一世的聪明样都是装出来骗人的吧!你怎幺敢在主人面前提戚风这个名字?还想重提当年?奶奶个熊的!幸亏主人如今功力不同以往,若是不然,就刚刚那一掌,拍不死你!”
龙泉闻言差点被这人气得再次吐血,想骂他,却又提不起劲来,整个人丧气得很,“我也是一时情急,没想那幺多……”
刘昌隆见龙泉这半死不活的模样也不好意思再奚落他,想了想,说道:“其实你不用如此防备林公子的,我觉得他这人挺好的,不像是个心思深沉、阴险狡诈之徒。再说了,林公子喜欢主人,又怎幺会害他?”
龙泉闻言冷哼一声,斜眉睨了刘昌隆一眼,正想嘲讽一番他的愚蠢,猛然间反应过来刘昌隆话里的意思,惊讶道:“你说他喜欢主人?谁告诉你的?”
“我用眼睛看的啊,难道你们都没察觉?不应该啊,你我就不说了,主人那般顶顶聪明的人怎幺也不知道,那林公子平日里……”刘昌隆看着龙泉震惊的表情,莫名其妙地生出一股浓浓的优越感,一时激动,便吧啦吧啦说个没完。
龙泉听罢却懒得再理会刘昌隆的呱噪,沉闷的心口终于拨开浓雾见了阳光,勾唇笑道:“若你所言不假,那也不需要我出手了,这林阳用不了多久便会离开的。”
刘昌隆闻言一愣,听懂了龙泉话里的意思,不自觉地感到有些失落,“是啊……但我还挺舍不得他的……”
龙泉见状白了刘昌隆一眼,怒道:“你还有时间在这里装忧郁?尘乌大师已经在上京城滞留了数月有余,主人说此事不善,你还不快快派人去查?”
“知道了知道了”